第64章 相依为命

晨曦初透，楚城才躺在柔软的床榻之上闭目养神。
迷迷糊糊刚睡过去，突兀的手机铃声将他从混沌的梦境中惊醒。
早晨六点。
楚城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因突如其来的打扰而略显烦躁的心情，指尖轻轻滑过屏幕，接通了电话。
“楚城，刚才给江舟打电话，她没接，你们昨天晚上查到嫌疑人了吗？”
鲁春秋的声音里夹杂着几分难以掩饰的焦虑。
楚城瞬间清醒，从床上翻身起来，轻轻推开卧室的门，往客厅看了一眼。
油烟机响着，江舟正在客厅西南角的厨房里忙活。
楚城顿时心安神定，打了个呵欠，语气慵懒，“没有，眼睛累得受不了，一点多点儿就睡了，寻思今天上午接着看。”
“唉，真是见鬼了，就知道顺利不了！”
鲁春秋气呼呼地说，“不用看了，高铁站凌晨两点四十左右主机库房线路故障起火，把主机烧了，整个监控系统瘫痪了。”
主机烧了？
楚城冷笑，他尝试恢复数据的时候明明搜索到有恶意软件作祟。
不过听鲁春秋这么说，高铁站昨晚后半夜肯定兵荒马乱。
主机是监控系统的核心部件，负责处理和存储监控数据。
如果主机烧毁，监控系统确实无法正常运行，进而导致监控瘫痪。
估计有人做贼心虚，怕恶意软件不保险，干脆来了个釜底抽薪。
毕竟主机没有损毁的情况下，恢复数据的可能性还是有的。
这样一来，就算他楚城再有本事，也无法让烧毁的主机起死回生。
呵，“孟婆”和他人的同伙一点儿都不糊涂啊。
最简单的办法果然是最有效的办法。
“高铁站的网络系统有专人定期维护和维修，怎么会发生这种事？”
楚城佯装很震惊。
他倒不是确定鲁春秋有问题，但防人之心不可无。
现在整个刑侦队，除了江舟，他谁也不敢信。
“说是可能线路负载超过了安全载流量，电线发热超高导致绝缘层着火，也可能是哪个电线接头松动，导致接触电阻过大发热，长时间积累热量引发火灾。”
鲁春秋没好气儿，“这些孙子没个靠谱的，现在还在排查起火原因。”
“造成的损失大吗？有没有影响高铁站正常运营？”
“不大，就是库房起火了，当时是后半夜，值班的睡着了，发现的时候主机已经烧成碴儿了，火势没有蔓延到库房外，早被扑灭了。”
鲁春秋说，“高铁站运营没受影响，启动了备用机组。”
“那就好。”
“好个屁！损失最大的就是我们刑侦队！忙活了这么多天，好不容易抓着个突破口，妈的就这么莫名其妙给毁了，我都怀疑‘孟婆’是不是真会两下子，怎么这么邪乎呢？”
鲁春秋发完牢骚，顿了顿，“你通知江舟，上午放她的假，昨晚太累了，让她在家里歇会儿。”
“噢。那我呢？我也累。”
楚城心里打起了小九九。
“你再少眯一会儿滚去贺副局长办公室，他九点半开完晨会要见你。”
鲁春秋情绪听着挺恶劣。
挂断电话，楚城皱眉琢磨了一会儿。
鲁春秋这反应是不是装的，他现在无法判断，也就无法放下戒备和猜疑。
为了保险起见，他和江舟得小心行事。
这种腹背受敌的感觉真的太难受了……
空气里传来饭菜好闻的味道。
透过厨房的门玻璃，他看着做饭的江舟，烦闷的心顿时一片柔软。
她穿着简朴的家居服，袖口随意地挽起，露出一段白皙的手臂，正细心地搅动着锅中的羹汤。
热气缭绕间，她的脸庞显得格外柔美，一举一动都赏心悦目。
他静静地站在那里，凝视着江舟的身影，心中涌动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温暖与爱恋。
往事重现。
她的出现，如同晨曦破晓，照亮了他曾被阴霾笼罩的世界。
她的笑容纯净而明媚，驱散他所有的寒冷与绝望。
因为有她，他愿意相信世间美好、来日可期……
“起来啦？做了你最爱吃的八宝粥，熬了好一会儿了。”
江舟端着托盘出来的时候，抬眼看到兀自出神的他，“困你就多睡一会儿，反正电饭堡有保温功能。”
楚城笑着走过来，“不是说早饭我给你做吗？这么心疼我，还说要赶我走。”
“这家伙，给缕阳光就灿烂。我还不知道你？说得好听，你起得来吗？”
江舟瞅他一眼，把托盘放在餐桌上，摆好碗筷，转身要去拿荷包蛋。
他心头一热，情不自禁把她揽进怀里，下巴抵在她的肩头，声音暗哑，“给我靠一下，就一下……”
江舟身子一僵，一股异样的感觉电流般从脚后跟直窜天灵盖。
和杜政明离婚后这么多年，她没和异性这样亲密接触过，感觉别扭的慌。
可楚城是她徒弟，或者说弟弟，不是亲人，胜似亲人。
这些天，他帮她分忧解难，承受着比她只多不少的压力，特别是昨晚。
付出那么多努力，最后功亏一篑，在她只是沮丧，在他却是挫败。
她能云淡风轻，不是她淡忘了丧女之痛，而是因为楚城的分担让她坚信可以反败为胜。
可是，楚城为她分担，谁又为他分担？
这世上，没有人是轻松的。
何况他白天忙着出现场，做案例分析和总结，晚上要监看聊天群，还要搜集“孟婆”作案的证据，每天睡不到六个小时。
可以说，他的大部分负累都是她给的。
想到这些，她转头看他。
他闭着眼睛，满脸倦容，神情却满足而安恬。
江舟又愧疚又心疼，默默任他依靠，相依为命的感觉让她眼眶潮热。
楚城感受到这份温暖，嘴角勾勒出一抹浅笑，沉浸在这份难得的安宁之中。
鼻息间弥漫着江舟黑发间特有的淡淡芬芳，那是家的味道，是安心的气息，它像一股清泉，洗涤着他心中的尘埃与疲惫。
在这一刻，纷乱的心绪仿佛找到了归宿，渐渐汇聚成一股平静的力量，足以支撑他面对未知的所有。
“我好了，谢谢师父。”
虽然依依不舍，但楚城没敢太贪心，循序渐进嘛。
放开江舟，他把她摁坐在餐桌前，心情雀跃地跑去厨房端盘子。
江舟放松下来，看着笑容满面端着荷包蛋和牛奶走出来的楚城，“你不用安慰我，我不上火。你都不嫌辛苦，我有什么好抱怨的？”
楚城一听心花怒放，得了便宜还卖乖，“那是，我就是怕你上火，都打算以身相许了。”
“哈哈……那你不亏大了！”
江舟被他逗笑了。
“啧！如果你愿意，我们立刻去领证！”
楚城说的是真的。
江舟却以为他说笑话，“那你女朋友不得哭死？还有贺大小姐，估计能把我恨死。”
楚城呵呵一乐，给江舟的牛奶里加了勺糖，“她不哭，至于贺筝，连恨你的资格都没有。”
江舟接过牛奶喝了一口，“不跟你闹了。我真的不上火，我们已经锁定邱杰，有的放矢好过大海捞针，何况我们昨天晚上截图了，虽然构不成完整的证据链，但有胜于无。”
楚城点点头，“对！你的直觉一向很准，接下来我会去详细查一查邱杰的底细，你也抽时间看看之前处理过的案子。”
“好。时间过得真快啊，不看那些卷宗，我都忘了我已经从警十六七年了，四千多份鉴定文书啊，怎么熬过来的……”
江舟有感而发。
“关键是零差错、零失误，还先后为一百余起重大刑事案件指明侦查方向，或者直接锁定犯罪嫌疑人。”
楚城深深地看着她，“你记不记得你实习那年，曾经协助警方破获一起绑架、拐卖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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