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害人害己

审问室设于公安局内部的一个封闭区域，四壁皆由坚固的隔音材料制成，仅有一扇单向透视玻璃窗连接外部监控室，以便其他侦查员和检察官实时观察审问过程而不被发现。
房间中央摆放着一张金属质询桌，两侧分别设有椅子。
墙上挂有一台大型显示屏，用于展示证据图片和视频资料。
凌晨三点，夜色深沉，大多数市民早已进入梦乡，但在审问室内，一场正义与罪恶的较量即将拉开帷幕。
江舟和楚城陪同鲁春秋来到审问室门前，鲁春秋掏出一把钥匙给江舟，领着楚城进入审问室。
江舟拿着钥匙打开旁边的监控室，确认一切设备运行正常，确保审问过程能够得到全程记录。
鲁春秋和楚城推门而入，径直走向桌子对面的邱杰坐下。
邱杰连续几天寝食难安，满脸疲惫，但仍试图保持镇静，但内心的恐惧不安在他的眼神中泄露无遗。
他紧盯着两位即将决定自己命运的审判者，努力平复慌乱的心跳。
当他看到楚城那张英俊的脸，顿时一愣，这不是江舟的小男友么？
奇怪的是，那次在幸福门一楼大堂遇到他的时候，邱杰就觉得似曾相识。
事后他想来想去，也没记起是在哪里见过楚城。
他盯着楚城看了半晌，目光顺着他的肩章落到了他胸前的工作证件上，楚城？
鬼使神差，他猛然想起楚帆，脑袋瞬间像被放了枚导弹般轰鸣不止。
他蓦然瞪大双眼，难以置信地看着楚城。
没错，他就是楚帆！
曾经在黑客王国里赫赫有名的“魅影之王”，成功突破重重封锁追缉“忘川”邱骏的“顶级杀手”！
曾经被他邱杰和贺翔“控制”，差点儿成为邱凯的神童供体……
震惊之余，邱杰感到一股寒意从脊背升起，让他呼吸不畅、口干舌燥。
他怎么也没想到，他让贺翔秘密找了十多年的仇敌之一楚帆竟然就在刑侦队，而且还是他另一个仇敌江舟的小男友。
贺翔是个傻子么？楚帆不过改名楚城，就藏在他眼皮子底子，他竟然不知道。
还有，贺翔竟然一门心思让女儿嫁给这个楚城，想以此拉拢他，阻止他继续调查“孟婆”案……
邱杰都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此时此刻的心情了。
因果有报，原来是真的……
他觉得命运给他挖了个大坑，他在里面自作聪明跳得欢快，丝毫不知道自己早就被埋了。
他要是早知道楚帆和江舟是同事，两人还是师徒加情侣关系，打死他，他也不会创建“渡仙群”，冒充杜安安连续作案。
这不是关公门前耍大刀，找死么？
楚帆是比邱骏还厉害的黑客，他邱杰那点儿伎俩能斗得过他？
怪不得江舟这么快就怀疑他是“孟婆”……
邱杰急着捅自己一刀。
但是，楚帆应该并不知道他邱杰和邱骏的关系，也不知道他曾经对他做过什么。
稳住，千万别慌，别自乱阵脚。
邱杰坐直了身体垂下眼帘，竭力调整自己的呼吸。
楚城的眸光中闪过一丝疑惑。
邱杰刚才看他的眼神太复杂，像久别重逢，又像仇人相见。
他们此前只见过一面，按理说，邱杰不会是这个表情……
鲁春秋翻开面前的文件夹，锐利的目光审视着邱杰，语气平和，却饱含威慑之力，“邱杰，我们已经掌握了不少证据指向你涉嫌多起网络杀人案，希望你珍惜机会，如实陈述犯罪事实。”
邱杰试图抵赖，但是楚城的存在让他思绪混乱，半天无法组织具有逻辑性的谎言。
他吞了一口口水，勉强挤出几个字，“我……不清楚你在说什么。”
“那我提醒你一下，你看看这张照片，认识上面的人吗？”
鲁春秋从文件夹里拿出一张照片给他看。
“忘川”邱骏！
邱杰怎么也想不到，鲁春秋一上来不问杜安安或萧馥，不问谢先锋或刘朝晖，竟然问他认不认识邱骏。
他盯着邱骏的照片，像看到自己年轻时的脸。
那是他长得一模一样、至亲至爱的哥哥，是替他喝下毒药的救命恩人……
“我……我的照片呀，我怎么会不认识？”
邱杰装傻充愣。
“好，你再看这张照片。”
鲁春秋也不拆穿他，又出示一张照片。
照片上，邱杰和邱骏在海边并肩而立，阳光洒在海面上，也照亮了他们年轻的脸。
那时候他们多年轻啊。
邱骏比他大两岁，他们都还不到三十，美好的人生刚开始……
邱杰两眼潮热，心慌气短，“我……我在海边偶然遇到这个长得和我很像的人，就跟他聊了一会儿，后来没有再联系……”
“你可以继续做伪证，后果自负。”
鲁春秋依然不温不火，用遥控点开大屏幕，“继续看，想想怎么解释这些物证。”
墙上的大型显示屏突然亮起，一段段清晰的监控录像开始播放。
视频中，有邱杰和“忘川”邱骏相对坐在茶室喝茶的，有一起吃饭的，有拉手一起卡拉OK的……
“偶然遇到，后来再没有联系？”鲁春秋冷笑，“你的偶然是经常性的？”
邱杰的表情由最初的惊讶转为绝望。
可是他不明白，十多年前的事，警方怎么会有这些照片。
拍摄这些照片的是贺翔，难道贺翔把他卖了？
他猛地看向楚城，无比崩溃地想到，一定是楚城利用贺筝，侵入贺翔家的电脑，找到了这些老照片……
“来，咱们继续看。”
鲁春秋观察着邱杰的反应，慢条斯理地切换图片。
这次是转账记录、不同受害人的聊天记录和遗体照片、自杀视频。
邱杰瞳孔猛地收缩，心脏几乎跳出了嗓子眼。
视频上出示的证据，不仅他与邱骏合伙诈骗和转移赃款，也不限于“渡仙桥”聊天群里的成员，还有他其他两个聊天群里的犯罪记录……
“有没有看够？没看够还有。”
鲁春秋语气轻松，一点儿都不着急，“你手术做得也不错，特别是器官移植手术，要不要也看看相关物证？”
面对如此精准的提问，邱杰额头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完全丧失了抵赖的勇气。
但是他不抵赖，也不肯交代，瘫坐在椅子上，眼神空洞，像个没有灵魂的空壳子。
这一刻，他什么都不想说，他为自己感到无比悲哀。
他一直以为他是能够随心所欲主宰他人命运的神明。
末了，他发现他就是个笑话，在祸害别人的同时，把自己的人生变成一部悲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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