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神出鬼没
夕阳斜照，把宋文典的影子拉得老长，仿佛连同他的恐惧也被无限放大。
汗水滚豆似的从他额角滴落，狂乱的心跳让他呼吸不匀，像被无形的手扼住了喉咙。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他是谁。”
他颤抖着声音，双手抱头，试图驱散强烈的压迫感，“但、但是他无处不在，无时不在，他、他胁迫我，我做这些都不是自愿的，我也被他精神操控了，我也是受害者！”
“宋文典！你给我老实点儿！”
鲁春秋火冒三丈，“你收受贿赂，滥用职权，这些可都是铁证如山，岂是你一句‘被迫’就能推脱的？”
宋文典打了个寒战，眼神绝望而慌乱，“我真的是被迫的，我不敢拒绝他。”
“你收受贿赂难道也是他逼你？”
“是，是他逼我。我要是不拿这钱，他就揭发我，要我和我家人的命啊！”
宋文典语速急促，歇斯底里，“我说的都是真的，我真不知道他是谁！
无论晚上还是白天，他都能找到我，他的声音就像地狱的召唤，让我整天提心吊胆。
我快被他折磨疯啦！
他对我威逼利诱，说我只要帮他做好这些事，以后再也不会找我的麻烦。”
“揭发你？你有把柄落在他手里？”
楚城目光冷厉地看着他问。
宋文典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窘迫得涨红了脸。
“是你自己说，还是我们去查？”
“我自己说。我、我之前处理一起交通事故收受贿赂，没有按照正常程序处理案件，还利用职务之便，让肇事者免受刑事追究。”
宋文典脸上满是悔意，“还有其他两次干预案件办理……”
来刑侦队之前，宋文典担任某区派出所交通管理大队事故处理中队中队长，年年都是先进。
要不是这样，当初市局提拔干部，鲁春秋也不会相中宋文典。
“你还挺有料啊！”
鲁春秋恼恨地看着宋文典，“我当初怎么没看出你是这么个东西，让你进刑侦队当祸害？”
“谁让你把我调来？能当鸡头不当凤尾，我要是不来，还能继续当我的先进！”
宋文典怨天尤人，“我原先的工作就挺好，你硬把我提拉到刑侦队来，成天和罪犯和尸体打交道，累死累活讨不到好处不说，还要被人胁迫、被你们揭发，我不是受害人是什么？”
别说鲁春秋，连江舟和楚城都不敢相信，处事谨小慎微的宋文典胆子这么大、心理活动这么复杂。
“能来我们刑侦队的都是精英，谁知道你他妈是个混子？你不要给自己的错误找借口！是你自己意志不坚定，手脚不干净，给了凶手可乘之机！”
鲁春秋气得直捶桌子，“你给我好好反省，好好接受组织调查！”
“鲁队，鲁队长，你给我一个机会，我一定改，必须改，保证以后不会再犯了。”
宋文典慌乱地抓住鲁春秋的裤腿，“就我们四个人知道，你们放过我，我一定好好表现，好好报答你们！”
“笑话！你当我们都和你一样？滚！”
鲁春秋气炸了，吼声如雷。
*
宋文典东窗事发，整个刑侦队义愤填膺。
这些日子，大家都起早贪黑兢兢业业，到头来被这个家伙抹了满脸灰，谁不上火？
报告打到局里，局长吕剑亲自批示，让刑侦队成立专案组，集中火力突击，务必把“孟婆”捉拿归案。
成不成立专案组，干活的还是那么几个人。
不过局里临时从分区派出所调配了十来个人，帮忙处理其他案件，极大缓解了大家的压力。
可是提审了宋文典两次，他都是那么一套词。
“一个月前，我值夜班，一个电话打进值班室，我以为是报案的，就接听了。
谁知对面的男人说他需要我为他做件事，不然就揭发我。
我当时以为谁打错电话了，刚要挂，他直接说出我包庇的肇事司机的名字。
他让我加个好友私聊，我只好照做。
他号的昵称就是“孟婆”。
他给我发来几张照片，虽然都秒撤，但我还是看清楚了，都是我接受请托的照片，还有一张是我在办公室里接信封的。
我很害怕，问他想干什么？
他说让我帮几个小忙。
我知道那是违法，拒绝他。
他就威胁我，说如果我不按照他说的做，就让我身败名裂，然后等我坐牢期间，让我的家人一个个意外事故。
威胁完了，他又利诱，说只要我答应他，就给我一笔钱答谢我。
这些聊天都是深更半夜在网上进行的。
事后我查了对方的登录IP，发现都是虚拟IP地址。
但我个人没有权限动用单位的技术手段，又不敢上报申请，只能用缓兵之计。
我寻思对他阳奉阴违，先拖着他，他也不能把我怎么样。
可是那天我儿子上学回来的路上进公共厕所方便，被人绑在马桶上险些丧命。
我满世界找疯了的时候接到‘孟婆’的通知，警告我再不动手，就等着给我儿子老婆收尸。
我尝试追踪‘孟婆’失败了，想报警又不敢，思来想去，就怀着侥幸心理帮他做了那些事。
至于那笔钱，我有次去商场购物，把车停在地下停车场。
没想到，我逛完把车开回家，后备箱里多了一只箱子，里面盛的就是那笔钱。
我试着查过地下停车场的监控，可是监控被黑了，我什么也没查出来。
我也查过‘孟婆’的注册信息，发现竟然是江舟的女儿杜安安。
当时我就想，可能江舟有什么困难又不方便明着找我帮忙。
我就抱着侥幸心理按‘孟婆’的要求做了。
我从始至终没看到他的真面目，只知道他是个男的，其他一无所知。
直到前些日子，队里申请重启调查杜安安自杀事件，我才知道坏事儿了。
可是当时我已经上了贼船，下不来了……”
鲁春秋把江舟、楚城、夏雨辉、赵东晨、林宇尘、周少杰叫齐了，反复看了宋文典的受审视频。
接受完警示教育，大家研究接下来的行动方案。
“即使是虚拟IP或移动IP，我们也能利用网络技术和现有的科技信息手段追踪到嫌疑人的原始位置，但是IP地址本身不足以确定具体的个人身份，何况‘孟婆’一直盗用他人身份。
现在，‘孟婆’把姜雪菲名下的那张手机卡给了刘朝晖，刘朝晖昏迷不醒，什么有价值的线索也提供不了。”
林宇尘的两只眼睛熬得通红，说话仍然精气神十足。
都说刑侦队有进化物种的神奇功效，让人跟打了鸡血似的斗志昂扬，此话不虚。
和犯罪分子进行生死时速的较量，强烈的紧迫感是最大的动力。
就跟上了赛道，发令枪响，不奋力奔跑都不行。
不但林宇尘，其他人也是形容憔悴，却斗志昂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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