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谁和谁组CP？
结束一天的戏已经深夜，宣羽一进酒店房间就看到自家经纪人坐在会客沙发上等他。原本不错的心情突然变味了。
“怎么样？听说你这两天在剧组过得还不错？”像宣羽这样的艺人，公司是不太可能单独给他配一个经纪人的。居随波除了宣羽之外，还带公司另外两个新人，有事就来回跑几趟，并不是每天跟在他身边。宣羽身边的大小事情，有个助理打理就够了。
宣羽脱掉外衣，看了眼居随波：“你怎么进来的？”后者指指他身后跟他一起进来的助理凯丽。凯丽是公司刚给配的助理，就接触了几天，跟他都没说过几句话，自然是经纪人说什么就是什么。
宣羽没说什么，居随波等凯丽离开后才开口：“无事不登三宝殿，这次我来有两件事。第一件，我给你撕了个配角，古装剧，演员阵容挺厉害，年度大戏，你演里面一个被囚禁了二十年的敌国质子，第8集就死了，下个月月底才开机，不太影响《往生门》剧组拍摄。”
“不太影响就是会影响了。”宣羽本来还不错的心情因为停了这个安排后瞬间浇灭，“我只个新人，承蒙张导看得起才有了这个主角可以演，你这个时候又给我接个戏，也不怕人说我一个新人轧戏！”
“你疯了吧？！”居随波压根儿没想过他会反对，“我给你接的这部戏，连陈岚都在里边客串皇帝，谁不想挤破头往里露个脸？谁让你戏份不多，但论实力演员阵容比你现在这部网剧强十倍都不止。你说你不想演？”陈岚是三金影帝，已然是圈里的老前辈了。
居随波摸出一包烟，看了眼天花板的消防烟感后又放回口袋，“我说宣羽，哥们，亲爹！这个时候咱能别闹脾气了么？你就演个腐剧至于那么上赶子的吗？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GAY。”
宣羽把手边的纸巾盒重重往茶几上一砸，直勾勾地盯得居随波，看得他后脖子发寒。
“我就随便这么一说，你别生气啊！”居随波讨饶，“好了好了，我实话跟你说了吧，这部戏高层已经拍板了，你肯定是要接的。对你也的确没有坏处。反正就8集，这个角色只要不出岔子，露个脸也算一种升值。你这么聪明，不用我多说你也能懂。”
他当然懂。只是被公司坑久了，他压根就没觉得这种好事会降临自己头上。
“直说吧，为什么是我？”宣羽懒得跟他废话，直截了当。
居随波抿了抿唇，索性摊开来讲：“和你演对手戏的是池家峪。打败了你，把你抓回国囚禁二十年的人就是他。”
“呵。”宣羽这下连气都不想生了。早料到是类似的结果，没想到公司居然能做到这种地步。
池家峪跟他是同期练习生，现在是另一个原本人气颜值唱功各方面都不如他，可架不住公司力捧，这些年风头早就盖过他了。但还是有些心明眼亮的粉丝会拿他们俩互相比较。这一来二往的，公司不止哪根筋搭错了，居然想到把自家艺人用来拉踩营销。
想到公司为什么会力捧池家峪，他就一阵反胃。
这次的戏很明显又是公司想用这一套捧池家峪。
想到这里宣羽就想笑，也不看看池家峪的演技配不配得上和他演对手戏。他们都不怕适得其反，他有什么好怕的。
“第二件事是什么？”赶紧说，说完赶紧走。宣羽一秒钟都不想再和这样的经纪人废话。要不是他现在还拿不出违约金，他早就拍拍屁股走人了。
这是默认同意出演了，居随波松了口气，语气也变软了：“第二件事简单。公司想捧个小花，要跟你组个CP。”
他刚有机会演男一号，就要被捆绑营销？公司就这么怕他红，绝了他一切红的可能性吗？连一星半点的机会都不给他？
宣羽这下是真的生气了。他阴郁的表情让室温都下降了好几度：“谁？”
居随波看他脸色，也不敢太招惹这个的罪高层的祖宗，声音不由得低了几分：“说起来也凑巧，这人就在《往生门》剧组，叫汪雨馨。”
好啊，人都在也剧组，说不是事先安排好的谁信？他宣羽也真是面子大，能让公司这样煞费苦心折腾他。
《往生门》如果不火，会被喷成轧戏不专业，还会被池家峪拉踩一番。要万一火了，他们可以炒作CP说他这个男一疑似恋情曝光。众所周知他这样的男艺人如果谈恋爱等于是失业，不论怎么样，他都会引来非议，掉粉一大片，何愁不糊。
真是好计策！
“我可以拒绝吗？”
居随波摇头：“你很清楚我来只是通知你，并不是来征求你的意见的。别说我没有这个权限去干预高层的想法，就是有……”他突然收口。
“知道了。”宣羽没再多说，直接应承下来。就是有，居随波这样独善其身的性格也不会为了他去强出头。
这个世界上，有谁会为谁强出头，谁不是个人自扫门前雪……
不知道为什么，他脑海中突然浮现出希妍的脸，有点婴儿肥的脸圆圆的很可爱，不知道他组了CP之后，她的小脸会不会变成个圆鼓鼓的受气包。她应该算是唯一一个曾经为他考虑的人了。
是因为天性善良吧。严格来说他们当时只能算是陌生人。不知道怎样的环境可以培养出这样美好的人。仿佛知道世俗的一切，却不清高，依然内心向暖，轻易就把温暖带给陌生人。
没想到宣羽这么爽快的答应了，居随波倒是有些意外。本来以为要费一番口舌，谁都知道宣羽这六年从来没组过什么CP。想不到他一口就答应了，倒省了他许多事情。
居随波走后，宣羽很长时间没有动作，周围的低气压却迟迟没有散去。
你们想要安排我的人生？我偏不让你们得意！
“哼。”
第二天在剧组，很明显汪雨馨也得到公司的指令，时不时会来A组串个门子。A组是张导执导，汪雨馨目前只有少量戏份，平时大部分时间都在B组一个副导演那儿拍摄。最快也要过两个星期她才会转到A组来。
她演的角色叫乐聆，戏份不多，但是在剧里有一台对手戏是跟宣羽演的。
她是青楼的花魁，有一场戏是枫蓝在看到晓令扬与魔族女子勾肩搭背之后，生了闷气借酒消愁，同时对自己的心意感到困惑，去青楼找姑娘，想要确认自己喜欢的是不是女子。这场戏在原著里希妍其实一笔带过的，枫蓝刚醉醺醺的进了房间，就被破门而入的晓令扬给截胡了。
但是这两天张导抓着希妍把这场戏给改了。加了很多镜头在里面。
从枫蓝进入乐聆的房间开始，所有的神态描写、对白、动作都增加了。
枫蓝晕乎乎的进到乐聆的房间里来，两人说了几句话便开始近距离接触，互相调戏、互相勾引，顺理成章的倒在床上，最后一刻晓令扬才破门而入。在房间里大吵了一架，又给了汪雨馨出镜的机会。
希妍一上午已经修改了很多次这个剧情，都没能在张导那儿过关。
张导拍戏的间隙还要来看她修改的剧本，看了几遍都不满意。虽说是老熟人，到底还是加重了语气：“我的姑奶奶，不就一场吻戏半场床戏吗，你写了小十年的文章，怎么连这都写不好？再改！”
希妍知道自己这次没发挥好。一开始她也不知道中了什么邪，写来写去都写不好这场戏。心里七上八下的，写得乱糟糟。
这是她爱豆啊！让她写爱豆和别人的感情戏她已经咬紧牙关去克服了，还要写吻戏和床戏，她得多大的自制力才能把自己抽离出去下得去笔啊！
不过这次也不全然是这个问题，她下不去笔的原因一来是因为和爱豆有关，二来最重要的一点是因为这个剧情太突兀，她实在不知道为什么要这样调整。
见她沉默不言，张导可能意识到自己刚才话有些重了。今天一早5点剧组就开拍了，现在11点刚过，想想干脆吩咐大家提前吃饭。自己拿着饭盒走到她平时吃饭的桌子坐了下来。
希妍自上次被安排和宣羽、慕紫微搭伙吃饭之后，三个人就一直吃在一处。都在一个棚里，宣羽和慕紫微自然是知道上午什么情况的，识趣的没多说话。看到张导来搭伙，打了个招呼就自顾自吃了起来。
其实宣羽也知道这场戏改起来不容易，加的有点莫名其妙。他本以为炒CP就是在剧组里在一起的时间多点，派人拍几张照有个素材，想不到还要改剧本。改成这样他心里也特别别扭。
开拍一来张导没对希妍说过一句重话，不知道今天上午这一顿骂，她心里会不会觉得委屈。都是因为破公司要捆绑什么破CP惹出来的！宣羽有些烦躁的吃了口白饭。
希妍清楚张导是趁着午饭时间来缓和气氛，顺便指点指点她。
最近这段时间的拍摄，她和张导的磨合越来越好，加之本来就是认识的，所以比之刚开始的时候熟悉了很多，也正因为这样，她早上没觉得他的态度有什么问题，朋友之间，都能体谅的。
她也不扭捏，直接了当的开口：“张导，我知道这场戏我写的不好，因为不论怎么写都觉得很不符合角色设定。枫蓝的气质是遗世而独立的翩翩公子形象，就算是为了确认自己的性向，我觉得也是点到为止的。如果真的要加入床戏，晓令扬再出现，我觉得有点太刻意了。而且如此一来，后面的情节就要大改，很多细节都要调整。将心比心，你看到别人亲吻你的老婆，和你看到他们在床上打滚，情节严重程度是不同的，你要做的心理建设也不一样，不是吗？”
张导先是瞪了她一眼：“不准拿我老婆举例子！”不过仔细听完她说的话，他又陷入短暂的思考。几秒钟后突然像明白了什么似的问：“希妍，我问个私人问题，你不会没谈过恋爱吧？”
“咳——咳咳……”同桌的慕紫微呛了一口汤，边咳边震惊的看着希妍。不是都好大岁数了吗？怎么着也该有孩子了吧！
希妍也没料到导演突然会天外飞来这么一句，脸一下子就烫了。偷偷朝宣羽瞄了一眼，低头扒了几口饭，含糊不清的说：“啊，对啊，怎么了？”这大叔有点烦，“说戏呢，突然扯我干嘛？”
宣羽玩味的看着她一瞬间通红的耳朵和脸颊，坐等打脸的吃瓜感觉很不错。
“这我倒是没想到，”张导不嫌事大的自言自语，“这年头，还有过了二十五还没谈恋爱的？你这样还能写出那么些个小说来，也真是难为你了！都是看书看碟自学的吧？”
吃瓜群众宣羽忍不住咳了两声，掩盖自己翘得太明显的嘴角。
慕紫微更是又惊讶又好笑的叫：“过二十五？那就是连三十都不到？”
张导点头：“好像和宣羽差不多大，我记得没错的话，你们是同年的吧？”
宣羽看着她，慢条斯理的说了声：“哦？”
希妍低低说了句：“比他大三个月。”二十七也不小了，她不算骗人。
张导眯着眼笑：“三个月也值得你拎出来炫耀的？”笑了一阵，“刚我们说到哪儿了？哦，对，你没有经验，这么些年是怎么写出那么多小说来的？”
希妍被说的都不知道怎么回了，戳了两下饭，觉得有必要说点什么不让男神误会。于是尴尬的开口：“我之前写的那些小说里……没有这些情节。而且网站审核很严格啊！”然后声音特别低的加了句，“所以不用学什么的……”
“哈哈哈哈……”张导总算明白了事情的症结，及时喊了刹车，“我算是明白了。希妍，你没谈过恋爱，对这个男人的心态啊，把握得不全面。”
想了想，他解释道：“虽然我这样说可能会让你对男人失望，但是事关这部剧的进度，我还是要告诉你，对于大多数男人而言，他们其实没什么贞操可言。不管枫蓝是亲了别人，还是睡了别人，差别其实并不大。都是自家白菜被猪拱了，本质上没什么区别。如果你这部剧是个男女主角的戏，这就有很大差别了。虽然这么说不中听，但是社会对于女性在各个方面还是比男性要苛责得多，尤其是贞操方面。这也就是为什么有人说男人都有处女情结，只是这个情结深浅的不同罢了。”
希妍慢慢消化着张导的话。
“更何况，剧是要给观众看的。播出的时候，这就是一部兄弟情的剧，没有任何两位主角这方面互动的镜头，有个由头可以让观众一饱眼福，粉丝们只会开心，不会死抠这种细节。所以从我的角度上讲，这场戏是推门进去打断，还是在床上被打断，其实的一样，甚至于改动后的戏更加吸引人眼球。你明白吗？”张导问。
希妍点点头：“我明白。”
“好，你明白就好。每部剧都只能说做到尽可能还原原著，不能做到与原著完全一致，这个道理我相信你能明白。那么既然这两者并没什么区别，”他看了眼宣羽，“他们自家师兄妹想在一起的镜头多一些，我们就只管按他们的意愿去改就可以了。就算后面的戏份要适当修整，其实也无伤大雅，你觉得呢？”
希妍这才知道原来改戏是因为这原因，她不由看向宣羽，也不知道是在问谁：“自家师兄妹？是自己要求这样改的吗？”
“对啊！”张导边吃边说，“对剧影响不大，小两口要改戏，我这么好说话，总得给个面子的。宣羽你说是吧！”
希妍突然不知道要说什么，心里一下子很不是滋味，连筷子都拆了半天才拆开来。
突如其来的沉默似乎并没有影响到同桌另外两个人的食欲，他们还是自顾自的吃饭聊天。
宣羽不知道为什么，被她这样的眼神一看，突然觉得心头闷闷的，想说什么，话在唇齿间辗转数次，最终什么也说不出来。
既然是爱豆喜欢的，那她还有什么理由说不。
“我知道了，张导。那就这样改吧。”希妍移开目光，开始低头吃菜。
张导觉得自己真是厉害，三言两语就解决了一上午没解决的问题，心情好的又多说了几句：“你要是没这方面的经验，可以让B组的小张帮你写这段。你虽然是主编剧，但是她也得配合你做剧本的调整，你不用样样亲力亲为。当然如果你想挑战一下，那你也可以继续写，只是可不能耽误进度了哦。”
希妍知道一上午她已经耽误了很多了，增加的戏份涉及到场景布置和服装灯光机器等各个方面，都是需要提前准备的。如果继续让她写，很有可能下午她还是这样一个状态。甚至于更糟。
“还是让小张写吧，这段我不在行。”希妍说完，补了一句，“她写完之后直接给你确认就可以了，我就不看了。”
张导瞧了瞧她的神色：“没生气吧？”
希妍强笑着摇了摇头：“不至于，剧组进度要紧，要我写的话指不定要恶补成什么样子才能憋出几行字来，没必要搭上这个时间。我也没经验，吃不准到时候写的好坏，直接给你过目更省事也更效率。”
张导看她不似假装，这才满意的笑了：“那下午你岂不是可以空出时间来好好尝尝你嫂子给你做的甜品了？”
“甜品？”希妍反应过来，前几天张导带了份甜品说是老婆做的，结果中午有应酬吃撑了，就当人情给她吃了，味道还真不错，她吃完连连夸赞。大概是张导回去跟老婆说了，她得了赞美更来劲儿了，这会儿就又给她做了。
“替我谢谢嫂子！”希妍笑着答谢，总算去了一些刚才心底的不适。
她有什么资格不开心，爱豆又不是她一个人的，虽然对外说是单身，但是娱乐圈这种事还少吗？隐婚的大有人在，隐瞒恋情又有什么大惊小怪呢。她总不能因为最近和爱豆多说了几句话，聊了几次天，谈了几次心就自恋的以为爱豆对她有好感吧？
真是好笑了希妍！你都27岁的人了，能不能别做梦了！
希妍大口吃着盒饭，有点奇怪为什么今天的饭菜失了水准，味道如同嚼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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