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希妍爸爸是何许人？

　　简单的问了十几个问题，宣羽和希妍终于可以收工回家。

　　今天回去还得收拾行李，明天他们就要正式进剧组了，又要住几个月的酒店，想到这里希妍就唉声叹气，她认床，每次一换地方就睡不着，少说得适应一个礼拜才行。

　　上保姆车的时候，希妍已经累到不行。哭的时候不觉得，哭完了之后就觉得，好像消耗了很多卡路里似的，浑身没劲儿。

　　宣羽心里装着事，却不知道怎么开口问。他们才刚刚开始，就问她父亲的事，好像探听隐私一样。可不问他又好奇。

　　他早就觉得希妍很厉害，化妆造型也会一些，演戏也会一些，尤其是在《往生门》那会儿，往深了说，都抵得上半个副导演了。张导隔三差五拍得头疼了就找她。虽说她是原著又是编剧，对戏了解，但她提出的很多见解都很独到，非常有想法。

　　还有她不知是刻意还是无意中给他立的人设、拉的那些关系、给他吸的那些粉，作为一个全然的外行，她天生对娱乐圈的敏锐和天赋极高。

　　他甚至有时候会想，她如果想当经纪人或者想出道，也不是难事，只要背后有资本支持，她就能自己搭台自己唱戏。

　　“怎么了？干嘛这样看我？”希妍本来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想直接睡一会儿的，一转头看到宣羽盯着她看，有点不明所以。

　　宣羽被抓包也就不躲了：“在想你是怎么和刘荣之老师认识的。”

　　“哦，这事啊。”希妍的眼神黯了黯，“小时候应该经常串门，但是年纪太小记不清了。我最后的印象是在我爸的葬礼上。很多认识的，不认识的人都来了，但是只有刘老师站出来训斥了一些拿葬礼蹭热度的人。”

　　宣羽一听这话，有点后悔自己问了：“囡囡，我不是非要知道你家里的事，我只是随口一问……”

　　希妍已经习惯了宣羽对她这个昵称，起先还觉得肉麻，一整天听下来竟也习惯了。

　　希妍摆摆手：“都过去很多年了，我爸走的时候我才七岁，现在想来已经没什么感觉了。你又不是外人，早晚都要知道的。”

　　宣羽拉过她的手，用自己的掌心包裹着，安静的当一个听众。

　　“我爸爸以前也是演戏的，叫希景瑜。不过你肯定不认识，他走的时候你才多大点，恐怕很多娱乐圈里的人，知道他的都少之又少。”

　　宣羽的确不认得。他出道晚，小时候压根儿就没想过进娱乐圈，家里也没有人做这一行，即便是电视里见过，那么小的年纪他也记不得演员的名字。

　　希妍继续说：“不过他主演的几部剧你应该看过，比如《天命不朝》、《龙夏》、《逐日之殇》。”

　　“你父亲是九谦老师？”

　　希妍一愣：“哦对，他改名了，他艺名叫九谦。”

　　宣羽万万没想到，希妍的父亲不但是个演员，还是轰动一时的九谦老前辈。

　　他小时候看多很多九谦的戏，出道后还经常找他演的戏来学习。他虽然与影帝失之交臂，但演的戏绝对堪称教学经典，到现在很多老一辈的艺人还会时不时的聊起他的戏路，有很多现在当红的前辈以前都琢磨过九谦的戏，身上多多少少都有些他的影子。

　　“囡囡，你谦虚了。你父亲很有名，非常非常有名。”宣羽正色道。

　　“是吗？”希妍有点高兴，虽然人死如灯灭，但是这话从宣羽嘴里说出来，她觉得这是一种认同。

　　她就着两人交握的手亲了他一下。

　　“我后来长大了才渐渐听我妈提起爸爸的事，当时太小了，很多事我都不清楚。刘荣之老师和我爸爸合作过很多戏，关系特别好。他年轻的时候脾气不大好，骂起演员来不留情面，据我妈说只有我爸能降伏他，常常他说个开头，我爸就知道他要什么，所以他最喜欢和我爸合作。”

　　希妍说到这里，语速慢了下来，“当时我爸已经拍了很多部戏了，他和另外几个人同时提名那一届金鸡奖最佳男主角，他的人气最高。还没到颁奖典礼的时候，就有风声说他对家不好惹，对那届影帝志在必得。我爸知道空穴来风未必无因，他们肯定会耍些手段。”

　　她握着宣羽的手突然紧了紧：“可谁都没想到他们会用这种手段。我爸出了场车祸，双腿残废了。”

　　宣羽震惊的看着希妍。他知道九谦后来出了车祸，没多久就死了，可不知道里头还有这些故事。他突然觉得心疼。

　　她当年那么小，孤儿寡母，她们是怎么从那样的重创中走出来的。如果不是今天她亲口告诉他这些事，他完全无法将乐观开朗的希妍母女和那样的过去联系到一起。她们身上没有半点怨天尤人的影子，活得明媚而阳光。

　　“当时的医学技术没有办法保留他的双腿，是直接截肢的。”希妍的声线暗下来，“我爸从小长得就俊，一直被人捧着，照我妈的话说，倒追他的女孩子多了去了。再加上事业上的成就，他多少有点傲气，一下子接受不了这个事实，得了抑郁症。”

　　即便时隔多年，即便当时她没有亲眼见到，但今时今日说起这件事的时候，希妍还是忍不住带着哭腔：“半年不到就自杀了。”她顿了顿，“自己拿刀捅的。”

　　宣羽一千个后悔一万个后悔刚才自己脑子被门夹了去问她的家事。他一把将她抱住，亲吻她的头发。读了那么多书，背过那么多台词，居然没有一句可以安慰现在的她。

　　他悔不当初，只能紧紧抱着她，轻拍她的背。

　　所以她才有尖锐恐惧症，是吗。

　　他咽了下口水，喉咙干疼。

　　“可笑当时很多人还想在葬礼上蹭热度，什么阿猫阿狗都来参加，声势浩大。很多认都不认识的十八线小明星，甚至很多还没进圈子的外围，都跑来一顿痛哭。”

　　希妍埋在宣羽胸前平复了一下情绪，接着说，“我只记得刘荣之老师一点情面不留，哇啦哇啦一通乱骂，把他们全都骂跑了。好像后来这件事还给他带去了一些不好的影响。所以我爸走后，我妈很少和我爸以前的朋友们联络了。自己也换了工作。”

　　“妈妈以前是……”宣羽试探着接话。

　　希妍从他怀里抬起头，笑道：“妈妈以前是造型师，后来改行做了服装设计。”

　　“难怪！”宣羽豁然开朗。

　　他们家书房里的那些关于演戏、造型、化妆和设计类的书，希妍的种种天赋，有这样的父母先天遗传，一切谜团终于找到线头了。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她也不瞒他：“张导以前不一直说我会讲戏，会评戏么？那是因为从小在家就看我爸背戏，有时候我妈和他搭戏，有时候他的那些个朋友来和他搭戏。虽然我早忘了那些面孔，但是记忆里这些事就像家常便饭。我觉得这是有一定影响的。”

　　宣羽点点头，认同她的说法。就像他从小喜欢唱歌，改词，那些天赋在九年制义务教育的时候逐渐被遗忘，但是高考后，人一旦轻松下来，很轻易就能拾起。

　　希妍不知想起什么，看向窗外：“我后来学佛学道，学命理卜卦，多多少少也和我爸有关。我听说自杀的人不能投胎，会永远在枉死城里待着，我就到处找书看，到处找人学，想办法给他积点阴德，好让他早点投胎。”

　　宣羽扳过她的肩膀：“不许胡思乱想，没影儿的事。九谦老师……爸爸生前这么好，一定已经在天上过好日子了。说不定这会儿正看着你呢，别让他放心不下。嗯？”

　　希妍做了个深深的深呼吸，努力扬起一个笑，点点头。

　　气氛有些沉重，宣羽忙着转移话题：“明天我们就要进组了，一去又是好几个月，吃不到妈妈做的菜了。”

　　希妍一个劲儿的笑：“你这妈叫得够顺口的啊，还学我妈叫我‘囡囡’，你这是占我便宜呢，还是占我便宜呢？”

　　宣羽夸张的看着她：“怎么能说是占便宜呢？我你还不了解吗？我从来不占你口头便宜，都是这样。”说着他趁她不备快速凑近亲了她一口。

　　希妍还是不争气的脸红了：“你怎么这样，总是趁我不注意。”

　　“你意思是这么偷袭没让你好好享受，所以不满意了？”宣羽故意打趣道，“行，下回保证改正。一会回去我们先练练。”

　　“去你的！”希妍转过身不理他。

　　前边开车的司机悄悄从后视镜里看着俩人，慢悠悠叹了口气。

　　哎，看着这俩年轻人，他都想老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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