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柳家三妹
我问道：“师傅，路长着呢，你就跟我说说吧！”
师傅笑道：“你不怕啊！”
我说道：“嗨，怕什么，就像你说的，还不生活啦？！”
师傅笑道：“好，有胆量，但你听了可别吓尿裤子！”
我心中笑道：“你是没见着过我跟妖怪打架吧，你要见着了，该轮到你尿裤子了！”
我说道：“你讲吧！”
事情发生在60年代初，正处于大炼钢铁，大跃进的时期，家家户户都要捐出自家的铁器支持大炼钢。江南路上有一户人家姓柳，家中有三个孩子，最小的那个是个女孩儿，长得娇俏玲珑，讨人喜欢，大家都叫她柳三妹。
柳三妹活泼好动，于是柳老爹就时常带着她去工地帮着那些女工做些零碎散活儿，三妹能歌善舞，人又可爱，博得了大家特别的好感。
八月的一天，工地上来了一位年轻的技术指导员董新成，是个大学生，气质温文儒雅，待人十分的亲和，大家对这个小书生都很照顾，也很尊敬。上面规定，派下来的指导员要轮流到工地骨干分子家拜访，这也是对各家是否拥有一颗不变红心的一次考验。
柳家是三代贫农，成分非常好，属于根红苗正的好人家，在那个年代，贫穷反倒成了可以炫耀的资本。所以，董新成下基层拜访的第一家就是柳家，而且还是支部书记带着去的。
支部书记大肆赞扬了柳家对革命的贡献，柳老爹参加过黄麻起义和抗日战争，柳家的两个哥哥一个在解放战争时期牺牲了。另一个牺牲在了抗美援朝的战场上，支部书记说柳家堪比杨家将了，一门忠烈。
董新成对柳家十分的尊敬，支部书记说道：“新成啊，这柳家还有一位小女将呢，你没有见到过吧！”
董新成摇了摇头，说道：“没有。”
就在这时，柳三妹蹦蹦跳跳的跑进了屋子。“爹，我回来了！”
柳老爹皱了皱眉，说道：“做事风风火火没个规矩，没看见有客人在么！”
柳三妹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好奇地打量了一番一脸微笑的董新成，直截了当地问道：“你就是那个新来的小书生？”
柳大娘呵斥道：“怎么说话呢，人家是董指导员！快叫董指导员！”
董新成说道：“没关系，没关系，我就是个小书生，还得跟广大工人大哥好好学习呢。”说完后董新成冲着柳三妹伸出了手，说道：“你好，我叫董新成！”
柳三妹莞尔一笑，小辫子一甩，转身跑开了。
董新成愣了愣，柳老爹尴尬的说道：“董指导员，这孩子没规矩，在工地疯惯了，你别跟她一般见识，正好到了晌午了，这派饭就在我家吃吧！”
柳大娘也笑着说：“是啊，来都来了，怎么也得吃了饭再走！”
那个时候都兴吃食堂，家里很少起小灶，董新成说道：“不了不了，怎么敢劳烦老同志呢，我还是去吃食堂吧！”
柳大娘说道：“哎，吃食堂和在家里吃是一样的，我这就去准备，可不能走！”
说完后笑着往厨房走去，柳老爹说道：“书记，指导员，赶紧坐，坐，叫她们娘俩忙活去。
董新成有些尴尬的说道：“这，这太麻烦了！”
支部书记笑道：“新成啊，既然老柳盛意款款，你就别再推辞了。我陪你们，总不会不自在了吧！”
三人笑了笑，分宾主坐下喝茶聊起天来。
厨房里，柳三妹一边择菜，一边偷偷地往正屋里瞄着喝茶谈笑的董新成，不由得慢慢出了神。柳大娘唤她道：“看啥呢！”
柳三妹赶紧回过神来低下头择菜，说道：“没啥！”
柳大娘看出女儿的心思，说道：“你别想了，人家是大学生，以后是能成大人物的人，你个小丫头片子高攀不上，咱没那个命啊！”
柳三妹说道：“咋这么说呢，毛主席都说了，人人平等，新社会了，再说，咱家成分多好，三代贫农，一门忠烈，咋就配不上他，再有，我还没看上他呢！”
柳大娘笑道：“行行行，你厉害，八字还没一撇呢，倒说起人家配不上你了，你是七仙女儿啊！”
柳三妹说道：“娘，说啥呢！”
柳大娘不再说话，只是微笑着继续忙活。
柳三妹又偷偷看了看屋里的董新成，就在这时，董新成看向了她这里，柳三妹赶紧低下了头，避开了那火辣辣的目光。
自从董新成来了以后，工地上炼钢铁的技术日新月异，出来的成品也是最好的，被人们称赞不已，也让柳三妹十分敬佩。与此同时，她去工地上的次数越来越多了和董新成也接触的多了起来。
但是对于两人的风言风语也多了起来，大家都说董新成和柳三妹要搞对象，在那个还比较保守的年代，这种事儿对女孩子的名节很有影响。
一次夜校放了学，柳三妹趁所有人都走了，大胆地问董新成到底喜不喜欢她，如果喜欢，就正大光明的谈恋爱，如果不喜欢，自己就走。
董新成被柳三妹打动了，两人抱在了一起。
就在两人准备谈婚论嫁的时候，文化大革命发动，董新成因为支持刘邓而被打成走资派的走狗，被下放到内蒙的呼伦贝尔草原劳改，柳三妹不顾家人的反对跑去求支部书记救董新成。
支部书记答应救董新成，柳三妹十分开心，支部书记说马上就办，让三妹后天晚上到江南路自己的家中接董新成。
那一天晚上，柳三妹穿着只有过年时候才穿的大红衣裳，拿着从牙缝里节省下来的粮食换了酒肉，因为她想让新成回来的第一天吃点好的。
来到支部书记家，只有支部书记一个人。
“新成呢？”柳三妹问道。支部书记说道：“他坐的火车还没到，你先在这儿喝口茶，等一等。”
柳三妹只好点了点头。
喝了口茶后，柳三妹感觉有些晕晕的，就在这时，支部书记忽然将她抱了起来，气喘吁吁的说道：“三妹，你可把我想死了！”
“你干什么，放开我！”柳三妹想要挣扎，但是却一点力气都没有，支部书记将她猛然压在了身下，一边撕扯着柳三妹的衣服一边说道：“你知道么，第一次见你，我就喜欢上你了，董新成那个臭小子有什么好，上级喜欢他，连你也对他死心塌地的，不行，我不能让你这么白白便宜了那小子，你是我的，三妹，你就成全了我吧！”
柳三妹拼尽最后的一点力气打翻了酒壶，酒水将她浇醒了，恢复了气力，她猛然朝支部书记的胯下踹了一脚，支部书记叫了一声，撒开了三妹。
三妹披头散发的朝门外跑，支部书记将她一把拉了过来，接着一巴掌将三妹打倒，鲜红的血液从三妹的嘴角流下，她高呼救命，可是却没有一个人能够听到过来救她。
支部书记脱下裤子，饿虎扑食般扑了上去……..
完事儿之后，支部书记提上裤子，躺在地上的三妹鬓发凌乱，衣衫不整地呆呆地望着天花板，支部书记点燃了一根烟，说道：“今天这事儿，你不准跟别人说，一旦…….”
就在这时，忽然大门被打开，一个长相彪悍的中年妇女冲了进来，看到眼前的景象，发疯似的朝支部书记打来。
“死鬼，你竟然敢背着我搞破鞋！”
支部书记赶紧捂住头脸，喊道：“她是资本主义的鲜花毒草，是她勾引我的，我啥也没做，那衣服都是她自己脱的！”
柳三妹急忙站了起来，大吼道：“你这个畜生！”
没等她说完呢，书记太太恶狠狠地抄起身边烧得滚烫的开水壶朝三妹扔了过去。
三妹猝不及防，俏丽的容颜被开水烫了个正着，瞬间一张原本娇媚的脸蛋儿被毁了容。三妹凄厉的惨叫终于招来了街坊四邻，大家都冲进了书记家，看到眼前的一幕都愣了。
书记太太揪着三妹的头发大骂：“小妖精，不要脸，勾搭书记，你这个资本主义的小妖精，我打死你，我打死你！”
大家急忙上前将她俩拉开了，支部书记见这么多人被招来了，急忙说道：“柳三妹为了救走狗董新成，到我这儿来施放糖衣炮弹，大家快打死她！”
柳三妹嘶吼着：“你这个禽兽，禽兽！”
书记太太的几个同事将柳三妹给摁倒在地，用白布塞住了她的嘴，将三妹五花大绑，从书记家带走了。
在那个近乎疯狂和变态的年代，不容她有任何的辩驳，因为人们只相信自己的眼睛和传言！
而她的家人也被扣上了大帽子，柳老汉一辈子正直，受不了千夫所指，悬梁自尽，柳老太也步了后尘。
终于在盂兰节，也就是俗称鬼节的那一天，柳三妹怀着无尽的仇恨，仍旧是穿着红衣，将自己梳洗干净，在工场的高炉上一跃而下，跳进了滚着红色铁水的坩埚里，和滚烫的铁水融合在了一起。
临死前，柳三妹发出凄厉的叫喊，就像是一个梦魇般的诅咒：“三十年，杀尽江南路的所有人！”
而就在同一天，董新成也被支部书记打为走资本主义的当权派，禁闭在黑屋中被饿死了。
与其说是为了毁尸灭迹，不如说是为了完成他们自己的信仰：当权派就该上刀山下油锅！人们将这个曾经一手打造全省最好的产铁基地的杰出技术员投入了他曾经为之辛苦工作的高炉里，和铁水融为了一起。
巧合的是，烧董新成的坩埚，和柳三妹的是一个。
自那以后，工场里炼出的钢铁，全都是鲜红色的，而且以这些钢铁制造出的任何机器都运转不灵。
久而久之，工场荒废了。大家想起柳三妹的诅咒，都惴惴不安，但在那个年代，谁敢搞封建迷信，有的人家只能偷偷地请符咒之类的保命，可是怪事依旧频现，江南路不时地会有人离奇暴毙死法就是----全身冒血！
住在江南路的人恐慌了，纷纷搬走，不到一年，江南路就成了一座死城。
后来，文革结束，一切归于了平静。
有人请来了道士，那个时候还是真本事的人多，道士叫人将桃木剑埋在旧工场的那座坩埚外，用来抵挡柳三妹夫妇冲出来的煞气。
支部书记害怕遭报应，就给了道士好多钱，求他指点迷津。
道士经受不住诱惑，就将桃木剑的威力转移到了书记家，道士临走时还告诉书记，因为书记命里还有三十多年大运，所以柳三妹暂时伤害不了他，只能杀别人泄愤。
书记刚松口气，道士又告诉他因为书记作孽，所以一定要约束后代，千万不要让后代中的任何一人做出伤天害理之事，否则大运便破了，到时候柳三妹和董新成没有了忌讳，就会开始屠杀他的后代报仇。
果不其然，，柳三妹夫妇没了限制，再次出来害人，杀了不少无辜的群众。
可柳三妹夫妇唯独伤害不到书记。后来那个道士又来了，见到这里怨气冲天，自己没办法解救，只好给了剩下的几十户人家每家一道符保命，又让人在废弃的工场建一个旅馆，试图用来来往往的人的阳气镇住这个工场，道士临走时还让他们请一个外地的杀猪屠户搬到旅馆的附近，因为屠户历来杀气重，能镇得住鬼邪。
经过这么一番折腾后，总算安宁了几年。
改革开放以后，江南路陆续搬进了新的住户，但是这个区因为世代相传柳三妹的故事而人心惶惶，但好在三十多年过去了，这里除了经济不景气，怎么也发展不起来之外，也没什么大事发生，大家也都放下心来在这里居住了。
故事讲完了，师傅神秘地对我说道：“怎么，听完以后还敢在那里住么？有人说是柳三妹回来复仇了！”
我干笑了一声，说道：“嗨，都是传说罢了，但是你讲的倒还挺动听的，跟真事儿似的！你该不会是讲评书的吧！”
师傅哈哈一笑，说道：“哥们儿你真逗！”
到了地方，我下了车，望着四处黑漆漆的居民楼，我心道：“发生了这么多诡异的事情，难道是柳三妹再次出来了？不会那么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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