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教父

“屁股决定脑袋？”我问。

        “怎么？你不知道什么意思吗？”九爷微微蹙眉问。

        我迎上他那深邃的目光，简直就像是迎上了一堵黑漆漆的墙，根本就看不透。

        他也从来不会明着说出来，都是让我去悟。

        但是，联想到之前的所作所为，联想到白家的没落，再想到我和丁青等人的上台之后的那些事后，我忽然对‘屁股与脑袋’有了一定的理解。

        试探着说：“九爷，您指的是‘位置与权力’吧？”

        “对。屁股决定脑袋，就是位置决定了权力！这是一个谁都懂得道理，但是，我之所以这么粗鄙的说出来，是因为这个社会上太多人在用屁股思考问题。”九爷说。

        九爷说的对。这个社会，就是一个屁股决定脑袋的社会。

        我们在去审视一个人的时候，都会去看看他所处的位置，看他拥有什么样的权利？

        当初，我来到汉城，总觉得白崇禧那么高的一个总裁位置，就像是在悬崖顶端似的高不可攀。

        但是，当我真正的坐到那个位置的时候，却发现事实并没有那么复杂。

        很多事情都是可以避免的，甚至根本就不应该发生的。

        可现实情况是，白崇禧都没有处理好。

        说的难听些，很多问题，白崇禧就像是用屁股做出的决定似的……

        放置于整个社会，当我们愈发深入这个社会的时候，我们会发现那种专注于自己的位置，那种不顾客观规律总是用屁股思考的人，不在少数。

        而且，凡是利用关系的地方，那种人就越多。

        “这个世界，是个关系的世界。这个世界，更是一个权力的世界。”

        九爷手中捏着小铲子，悠悠的荡着，目光淡漠的像是看惯了风雨一般的说：

        “关系和权力……在我们几千年的历史发展中从来都没改变过。有关系的，会凭借关系占据有力的位置，继而占有别人想得都不可得的权利。但是，这些有关系的人，很多却是能力不足的人。俗语讲，富不过三代，就是这个意思……”

        我停下手中修剪的动作说：

        “白焕清将星辰集团撑了起来，但是，他用人上却出现了失误。他选择了跟自己关系最亲近的白崇禧。白崇禧自幼丧母，而白焕清因为对他生母的感情非常深，所以对白崇禧格外的疼爱。那种疼爱造就了白崇禧的无能。将如此一个无能之人，利用关系推上权利很大的总裁之位，以至于他坐上那个位置之后，面临的便是大厦将倾。人们说富不过三代，而对于白家来说，若不是我们出手，他们第二代上就会没落。”

        “对。不过，这是最浅显的意思。这屁股与脑袋，还有第二层相反的深意你领悟到了吗？”

        “相反的深意？”我思付片刻后，说：“九爷，屁股决定权力、关系决定屁股，这种事情并不是特例，而是一种很普遍的现象。存在即为合理，您说的相反的深意，是不是说只要做到高位上，只要不发生白家那种家族性的内斗，这个人就不会倒，反而会存活很长时间？”

        “呵……你表达的啰嗦了。简而言之：既然这屁股决定了权力，那么也意味着当今很多权力上的使用并不高超。低劣，甚至是错误的使用权力。”

        “是的。九爷，您知道吗？我在打着您的旗号在办事儿的时候，就想到了那层深意。因为，办事儿办的太顺利了。似乎根本就不用动什么脑子，也不需要高超的手段。人家知道我是星辰总裁、知道我是您的人后，都非常的顺利。”

        “嗯，继续说……我看看你到底了解到了什么程度。”

        那刻，九爷已经将我的思维打开了。

        于是，我便照着自己想法继续道：

        “这个社会，从来不缺有能力的人！但是，有能力的人，很多都缺少关系！放眼看这芸芸众生，很多自小就受尽苦难，拼命的努力，但是，却难以融入上层社会的圈子。

        “究其根底，便是没有关系。而有些能力强的人，他们在摸爬滚打中学会了圆滑和讨好，收起了惹人不悦的锋芒，变成了见缝插针的讨好。他们那么做的目的，就是拉拢关系，攀权富贵的以求上进。

        “当然，现实中，也有很多有关系又有能力的人！他们的父母，严格的要求他们，在后来，利用自身的的关系，将他们放到高位上，那时，他们虽然不是最优秀的，但至少不会让家族那么快的没落下去。”

        九爷听完后，面色上并没有什么喜色，反而有些不悦。

        转头冷盯着我说：“我想听的是你……你陈凡自身的感受。”

        “我……？”

        “你不是说你在打着我旗号做事儿时很顺利吗？为什么会那么顺利？”

        “不是因为您吗？”我大胆的反问。

        “只有我百分之十的原因！你知道剩下的百分之九十，是什么吗？”

        想到他刚刚提出的问题，当即试探的问：“另外百分之九十的原因，是我的所坐的总裁位置？”

        “对！就是你的屁股！”

        九爷拿过旁边的水杯，喝了一口水后，放下水杯说：

        “你开展工作之所以那么顺利，是因为你是星辰集团的总裁。你是站在高位上的那个人！而我九爷，只不过是一个旗号而已……”

        “我不懂……”

        “很简单……我把别人放到那个位置上，他处理开展新项目的时候，也会很容易。当前这个关系社会，就是这种现状。把一个平常人放到那个位置上，只要这人不是傻，只要这人想赚钱，那么他就能在那个高位上停留非常长的时间！甚至很多人，用屁股当脑袋都能干很长时间！”

        九爷说着，从板凳上站了起来。

        我赶忙放下守手中的修剪刀，伸手去帮他拿过拐棍。

        见他握住拐棍后，我赶忙又搀扶住他。

        他握着拐棍，略显激动，放眼望着整个山庄说：“社会和平的越久，这种情况就越严重……你会发现很多无能又无德的人登上了高位，而那些贤良有才之人却在底层挣扎……这个社会很残酷，但是，你陈凡很幸运……”

        他说着，转过头来看我。

        我迎上他的目光时，他的眼眸反射着太阳的光。像是一个教父。

        接触了白若瑄，是我的人生转折。

        但是，接触了九爷，是我人生更大的转折，也是最大的幸运……

        “陈凡，你很聪明，你过目不忘！但我更器重的，是你懂得观察。

        “圣人处无为之事，行不言之教。曾经你在我身边的时候，我并没有刻意的去教你。那是因为，一个真正想上进、想学的人，不需要别人教，他就会主动的观察。

        “就像你刚才修剪的盆景，你从来没修剪过，可是你见过我是如何修剪的，你便能修剪的很好。做人做事，也是这样。你见过我是如何处事，也认真的观察了。其他人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你陈凡学了很多，已经能出徒了。

        “我可以让你继续当星辰集团的总裁，但是，那并不会对你的成长起到好的作用。那样做的话，你只会像很多关系户一样，在权力的迷惑下，慢慢的慢慢的，做出一些如同用屁股在思考般的蠢事来。

        “而我，让你回青风县称王，本意便是让你扎根深处，不至于让浪费你一身的才华！

        “记住，一个真正的王，他的根会扎得很深很深！而，一个扎根不深、一个没有经过基层历练的人、一个没有真正经历过残酷奋斗的人，是不可能守住那片繁华的。

        “那些一夜暴富后又穷困潦倒的故事，你听的，还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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