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天上掉下个少掌门
车外万籁俱静,车内两个惊慌失措的女子,慢慢抬起头,小心地向前挡风玻璃外张望。毫无疑问,的确有一个白色的人影卧倒在前方不远处。
余韵花容失色,哆哆嗦嗦打开左侧车门:“我,我下去看看。”
“一起,一起。”柳迎也一脸惨白。
两个人走上前,刚低头查看地上的人。这个白衣人突然诈尸般,一下坐起身。
“鬼啊。”余韵和柳迎又被吓到了,同时间发出惊呼,并后退了一大步,捂着胸口惊魂未定。
“湄湄,是你吗?。”白衣人发出一声惊喜而急切的呼唤,在路灯和车灯的双重光影里站起身,直面两个惊魂不定的女子。
余韵和柳迎这才看清楚,白衣人原来是个容貌俊朗的年轻男子。
只见他身着一袭绣着浅蓝色花纹汉白玉色长袍,沾染些许灰尘。身高至少一米八,腰间浅蓝色锦缎腰带,脚上白色软皮靴。乌黑的头发梳成发髻,白衣和浅蓝色束发带,在上海暮冬初春的风里翩翩飞舞,飘飘渺渺如出尘的天外飞仙。
“长得这么好看,应该不是鬼吧。”柳迎嘟囔了一声,“不过,深更半夜干嘛穿古装出来吓人。”
余韵见被撞的男子,身上除了灰尘未见任何血色,毫发无伤的样子,心下稍安。忙不迭先道歉:“对不起,对不起,你,你还好吗?没受伤吧。”
“辛湄,我是李星白,小师妹,你难道不认识我了?”李星白皱着眉头,一双深不见底黑亮的眸子,情意炽烈注视着余韵,如暖阳能将冰霜融化。
余韵被陌生男子缠绵的眼神和亲近的语气,弄得有些不知所措。可能在倦意和酒意双重侵蚀下,加上意外惊吓,她的脑子一时搞不清状况,只顾喃喃道:“我叫余韵,李先生,我们是初次见面。我会对你负责的,要不要先去医院。”
接下来男子的举动,彻底把余韵弄晕了。她话音刚落,那个男子一个飞扑将她紧紧拥在怀里,喜极而泣:“湄湄,我终于找到你了。菩萨保佑,原来你还活着。”
余韵嗅到李星白身上好闻的体味,淡淡得似某种草药清香,诧异自己内心一点不反感这个陌生人的拥抱。
“你干什么,当街耍流氓啊!我会打110的。”一旁柳迎怒声呵斥,一把奋力拉开李星白。
“别,别打110,柳柳。”余韵听到柳迎的话,忙出声阻止,“你知道,我,喝酒了。”
柳迎也回过神来,酒驾超标,严重是可以入刑的。
余韵心虚地再次问李星白:“李先生,你有没有受伤或不舒服的地方,保险起见,我们还是去医院检查下。我肯定会全部负责的。”
柳迎也收起刚才不愉快的嘴脸,点头迎合道:“对,对。看你没啥大碍,但还是去检查下更放心。就怕万一内出血,这是要死人的。”
“你真的会对我负责?”李星白惊喜地确认道。
“对,对,你放心,我肯定负全责。那我们快上车吧。”余韵如小鸡啄米不住点头,想着尽快离开事发地才是上策。万一遇见警察夜间巡逻,被抓个酒驾现行,那真的是祸不单行。
“好奇怪的,马车?”李星白看着红色的甲壳虫有些迟疑。柳迎打开后车门,不管三七二十一把高大的李星白塞进去。
三人上车,余韵握住方向盘深吸了口气,定了定神驱车驶向最近的医院。
凌晨四点的急诊室,服务台内半瞌睡的护士,被匆匆入内的两女一男惊醒。
“护士小姐,这位先生刚遭遇车祸需要检查。”余韵简要说明情况。
护士递上表格要求填写病人基本信息并挂号。
李星白坐在旁边椅子上,余韵见他手上明显一大块擦伤:“李先生,你受伤了,我替你填写吧。你告诉我你的姓名和年龄。其他地址和手机,先留我的信息。你放心,我说过我会负责的。”
李星白好奇地看着余韵手中的圆珠笔,从怀里掏出一块白色玉牌,自报家门:“李星白,二十四岁,这是我的名牌。”
余韵接过玉牌,洁白细腻,看上面镌刻“天门派李星白”六个繁体字。心想,现在玩家装备还真齐全,质量也上乘。估计全套淘宝高级定制,价格一定不菲。
余韵填完表格交给护士,护士登记后从服务台走出来问:“病人在哪里?”
余韵指了指坐着的李星白,只见这个男子正满脸狐疑,上下左右打量着急诊室。
“真好看,汉服控还是专业cosplay玩家。”年轻的小护士赞赏着,“古装太帅了。”李星白听了,略略羞涩地低下头。
然后,小护士话风一转:“跟我来,有没有呕吐?有没有哪里疼痛?有没有头晕?”
余韵向李星白重复问道:“你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
李星白摇了摇头,轻声问:“这是哪里?”
“医院,给你做个检查。”余韵一惊,心想不会把这个男人脑子撞坏了吧,或者是脑出血造成短暂失忆症?
“哦,这个医家,好阔气,这么大。”李星白似乎理解了,却又说了句奇怪的话,“我好像走错地方了。”
余韵心一沉:“坏了,这下闯大祸了。大概率这个叫李白星的男人,脑子被我撞傻了。脑部残疾,车祸全责,酒驾保险公司不予理赔,那我要养他一辈子。”她绝望地看向同行的柳迎,两人目光交流,心思相同。
诊室里,戴眼镜的年轻值班男医生询问了情况,认真地为李星白做了全身检查。然后对一旁等候,两个神色紧张的女子说:“没啥大问题,只有一些表皮擦伤而已。目前看来也没有内出血和脑震荡迹象。可以回家观察三四个小时,如果有新状况,再来。”
“医生,还是做个脑部ct吧,这样保险些。“余韵犹豫了一下,提出要求。
李星白脑部ct结果,正如医生所料,没有问题。医生开了些安神消炎的药物,嘱咐回家继续观察。
三人走出急诊室大门,余韵问李星白:“李先生,你家住哪里,我先开车送你回家。”
“我的家?这里是哪里?”李星白问得没头没脑,让余韵刚放下来的心再次悬在半空。
“这里,上海呀。”
“上海,是哪里的仙海?是属于六界中的哪里?人界?天界?魔界?”李星白越问越不象话。
“魔,上海是魔都呀。”余韵张口结舌,震惊地看着这个古怪的美男子。
“哈,你是外星人?”柳迎尴笑了声,“还是脑子进水了。”
余韵顿悟,脑部ct无恙,并不证明李星白没有因为车祸引发失忆症状,或其他幻想幻听类脑部疾病。她刚有的轻松感,一下子被洪水般倾泻而来的恐惧,冲刷得一干二净。
“李先生,你,你真的记不起来,自己家在哪里了吗?”余韵问得小心翼翼。
“我是天下第一修仙门派,天门派少掌门。此处魔都是新魔界?上,海,是何处上面的海?我好像无法找到回去的路。”李星白面露浓浓的迷茫之色。让两个女子也同样在他迷雾般的话语中找不到北。
柳迎向余韵使了个眼色。余韵转头对李星白说:”李先生,请你稍等,我和朋友商量下。”
两个女子走远些避开李星白,压低嗓音交流。
“会不会是我把他撞脑残了?那要命了,我要吃官司了。”余韵慌作一团。
“不会的,韵韵,他可能是神经病,是对武侠类小说走火入魔的那种,你看他的穿着打扮。”柳迎语气肯定,“可惜了,这么好看的皮囊,真浪费啊。”
余韵愁眉苦脸道:“不管怎样,都是我酒驾撞了他。不过他是突然从天而降的呀。现在怎么办?也不能把他扔在这里,万一他去警察局举报我。酒后撞人逃逸,我铁定要坐牢。”
“肯定不能把他扔下。我们先带他回你家,医生不是说要观察伤势。我们回你家再好好商议。说不定,他休息休息就恢复正常了。”柳迎安慰着受惊过度的闺蜜。
余韵情急之下也想不出其他好办法,只得点头:“我今天请假,然后让陈意早点回家。这样安全点。他,看上去斯斯文文,倒不象是个坏人。”
习惯以貌取人,是人类的通病。
李星白背着手孤立在魔都蒙蒙亮的天色里,好似站在天门山星湖岸边。霁月清风中衣袂翩翩,身姿风雅如修竹,他默默等待着心上人。
此时此刻,李星白的内心如波涛翻滚。毫无疑问,他现时身处的,是个崭新天地。
只是不管误入哪一个地界,他终于和心爱之人再次相遇。虽然,除了相貌,这个女子无论穿着行事都和辛湄迥异。甚至都不认得他。但这又什么关系呢。从今往后,李星白就一心一意守在她身旁,这样就好。
“余,韵,余韵,余韵。”李星白喃喃自语,“象辛湄一样,也是很好听的名字。”
余韵和柳迎商议完毕,回到李星白身边。余韵先开口:“李先生,医生说还要注意观察病情。天已经亮了,大家都累了一个通宵,你不记得自家地址,就先去我家,如何?“
“那是自然。”李星白一副理所应当的神情。
两个疲惫不堪的女子带着一个陌生男子,同车返回武康路自在里。
自在里,在微露的晨曦中苏醒过来。弄堂里已有早起老人出门晨练。
余韵停好车,领着柳迎和李星白往家里走去。
“韵韵,柳迎,一清早就带朋友回家。”余韵匆忙的脚步被一个苍老声音拦截。
“早,王家阿婆,公司通宵加班,带公同事来家里吃早饭。”余韵自觉在邻居王家阿婆面前演技很好。
王家阿婆满脸笑容:“韵韵,还是第一次见你带男同事回家。我正要去买豆浆油条,要不要帮你带点。”
余韵命令自己挤出个甜美的笑容,答:”谢谢,王家阿婆,不麻烦了。我家里有。“
“晓得了,晓得了,你这个男同事打扮蛮特别的。”王家阿婆的眼神已经粘在李星白身上半天。
李星白依旧保持着林下清风,神闲气定的风姿,默不作声。
“王家阿婆,我们先走了,再见。”柳迎边拖着余韵快步离开,边低声在余韵耳边说:“说什么加班,说参加了一个通宵派对。他这个装扮哪里象上班的样子。”
“柳柳,我脑子乱得一塌糊涂”,余韵带着哭腔说,“我回家必须先喝一杯压压惊。”
说到做到,一进客厅,余韵如饿虎扑食,冲向沙发边的小酒柜,打开一瓶三得利威士忌,为自己倒了半杯,顾不得加冰块,几口灌下肚去。这才满足地长叹了一声,跌坐在米色沙发,半眯着眼瞅着面前的柳迎和李星白。
“韵韵,你还好吧。”柳迎从未见余韵如此沮丧和颓废。
“我不好,很不好。”酒入愁肠,余韵刚放下了提着的心,周身又泛起沉淀一整夜的疲惫和忧虑。
说着,她又为自己倒了第二杯威士忌:“稍等,我再喝一杯,就好了。柳柳,你要不要也来一杯。来,李白星,随便坐。”
因为唐代诗人李白的名字太过朗朗上口,余韵总是顺口叫错。
柳迎在厨房里忙着烧水煮方便面,又泡了壶茶摆在茶几上。
李星白坐在余韵身边,倒了两杯茶,递给余韵一杯:“是李星白。你喝点热茶暖暖。空着肚子喝酒,又伤身又易醉。”
的确,酒入空腹,余韵很快就醉意朦胧,却嘴硬不肯承认:“这不是喝酒,是压惊。拜你所赐,这是我人生中最漫长最害怕的一夜。你到底从何而来,怎么从天而降。”
“我穿越了天门。然后,然后就遇见你。”李星白试图解释。
“什么乱七八遭,穿越天门来到上海,落在我车前。你这是演科幻电影之时空穿梭。”余韵冷酒上头,嘴上开始没把门,“穿着古代戏服,就真的演戏上瘾了。是你脑子有问题,还是我脑子有问题。我真是倒霉透了。”
说着,余韵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忽然两个手掌捧起李星白的脸颊,用力挤压:“你给我正经点,好不好。把别人吓得七魂丢了六魄,还装。我倒要看看,你是真的被我撞傻了,还是装傻。”
李星白的俊脸,在余韵掌力作用下各种滑稽变形,顿时心里又惊又气又好笑:“怎么原来柔美可人的辛湄,到了魔都,化身成如此野蛮粗鄙的女子。”
“你,不是辛湄。”李星白哭笑不得,费劲摆脱了余韵的魔掌。
余韵讥笑道:“我当然不是辛湄,你给我听清楚了,我叫余,韵。宋词云:’双歌罢,虚檐转月,余韵尚悠扬’。我的名字好听吧。“
“好听。”李星白诚实地回答,“不过,你喝醉的样子可不好看。辛湄从来不会嗜酒如命。”李星白两眼扫射着小酒柜里林立的各色酒瓶。
“我喝酒,干卿屁事!不是因为你,我需要压惊吗?”余韵又灌下一杯威士忌,粗声大气吆喝,“威士忌不加冰,有些辣喉咙。柳柳,亲爱的,给我拿点冰块来。”
”韵韵,别喝闷酒。大家来吃面,吃完,睡觉。”柳迎端着一锅子热气腾腾的面条走出厨房,放在客厅餐桌上。招呼着沙发上正经危坐的李星白和歪七扭八的余韵。
“我不想吃面,我喝酒。”余韵耍赖,不肯起身。
李星白一把拉起余韵,拽着她的手臂往餐桌处走。
“放开我,干嘛动手动脚的”,余韵不服气地挣扎着,“告诉你,李白星,这是在我家,我不怕你。”
“记住,是星白,星白。”
李星白恨不能动手将自己名字,镌刻进这个张牙舞爪女人的脑子里,心里。因再次遇到辛湄,油然而生满腔的柔情蜜意,被眼前这个女醉鬼一秒抹杀。
柳迎见余韵醉态百出,赶忙上前搀扶,安抚道:“韵韵,乖,你空腹喝那么多威士忌肯定撑不住,快吃口热汤面暖暖胃。李星白,你也快吃,别听她的酒话。“
柳迎见李星白到家后表现十分正常,怎么看都不象是神经病或是脑残,安心了许多。
三个人并排坐在长方形餐桌边。方便面诱人的浓香充斥着整个房间,让折腾了一夜饥肠辘辘的三人,不由食指大动。
余韵刚冷酒下肚,又心急撑下大半碗面,一时间冷的热的在胃里打架,搅合得她很不舒服。余韵脸上冒着虚汗,酒带着面条直冲喉咙,她咽下去又顶上来,上下翻腾几次,实在忍不住,转头就吐。
李星白躲闪不急,被一大半酒面混合物污染了半个身子。
吐出来后,余韵的酒倒是醒了。只见李星白半身腌臢污秽,气味熏人,顿时羞愧难当,忙不迭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我帮你擦。”
柳迎见此惨状,忙对李星白说:“快,我带你去二楼浴室洗澡,换身干净衣服。”
此刻的李星白确定,在这个魔界新都,上海,和他重逢的绝不是辛湄。
【作者题外话】:天门派少掌门初入魔都,便遭遇了魔女余韵的毒手。
辛湄,是李星白心头的白月光。
酒后丑态百出的余韵,绝对不是他眼中的朱砂痣。
在此特别提醒各位看官:
开车不喝酒,
喝酒不开车。
请勿有任何侥幸心理。
酒驾,只会天降横祸。
天上根本不可能掉下个,翩翩美男少掌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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