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鲛泪暗香
“小霜，你回来了？”莹秋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次日一大早，秦语霜被莹秋的声音唤醒，这一觉睡得甚是冗长，揉了揉酸疼的脖子，‘咦！谁把我裙子撕了！’
回忆了回忆昨夜发生的事情，好像确实是自己撕的，肯定是无梅那个酒没酿好，才那么一小坛，怎么就有点醉了。
无奈摇摇头，无竹这件衣服算是废了。忙起身开门，迎莹秋入内。
这莹秋既是秦语霜的贴身婢女，也是秦语霜在京都的替身。
想当年年仅八岁的秦语霜在元宵灯会上一眼就看见了那双蜷缩在墙角阴暗处，藏匿在破衣烂衫和蓬头垢面下的眼，明亮而骄傲，与自己颇为神似。
从此方才有了唯唯诺诺的京中贵女和肆意灿烂的江湖少侠。
虽然她提供给了她良好的生活，但也知道为了成为一个合格的替身，这些年莹秋牺牲的究竟是什么。
“秋姐，这几个月辛苦你了。还得每天顶着那副面具替我去应酬。”
“你说的这是哪的话，若不是当年小霜善良，从深巷里把我捡了回来，哪有现在的我。义夫又教我诗词歌赋，我顶着你的身份过日子吃的用的比你倒还像一个名门贵女。倒是你，堂堂太傅独女，每天在那男人堆中求活，委屈你了。”
“父亲大人是有什么指示吗？”
“义父刚去上朝了，叮嘱我一定要你今日去取为百花宴定做的头面，如果有什么问题好现场就改。”
“他倒是闲，还有功夫操心我的头面。”
“义父也是关心你。”
“非也非也，我那父亲大人关心更多的应该是我们秦家的门面吧。这次回来至今我还未曾见过他。”
“小霜，你不了解现在京城的形式，你多年不归，我又不能真的代替你示人，好在这双眼睛像你倒是也能应付一二，可以是在这贵人堆里，秦家小姐已是一个胆小怕事的闺阁女子，更有人猜测这面具下的脸必定丑陋不堪。而如今皇上身体渐衰，太子又愚笨痴傻，那堪登大宝的人非琼王爷莫属。偏偏在此时殿下赐婚，如今各大世家都盯着你，盯着义父，恨不得挑出秦家的错处来，好让皇上废除婚事，嫁自己家的姑娘进来。所以这几个月，义夫过得也谨小慎微，如履薄冰。”
“他们把自家闺女塞进来也挺好啊，我正不想嫁呢。”
“小霜，我见过琼王爷，风姿绰约，文采非凡，可是整个京城女子的梦中情郎呢。”
“那么好要不你替我嫁了？”秦语霜嬉笑道。
“又瞎说，你看我不打你！”
待秦语霜换好男装飞身上房，无竹已经在房上等候多时了。
“那人找到了。”
“在哪？”
“那小贼叫钟信，倒也江湖上有些名号，干得多是偷香窃玉的活，听说最近是跟万花楼中一个名角叫什么暗香的好上了，昨夜就去了万花楼，现在还未离开。”
这万花楼是上次回来秦语霜就闹着想来看看的。
当年师父问她在京城选个什么样的地方做暗桩的时候，受了整个无极山庄最浪荡的无梅影响的她想也没想就说弄个青楼吧。
当然，回应她的又是祠堂一夜游。
她到现在也不明白为啥不行，青楼多好啊，达官贵人多，掩人耳目还方便，保不齐还能知道不少京都名流的风流韵事。
“兄长，这地方选的好呀，你看看这同样是四层，可比我们的气派多了。”
“你不会还憋着劲让师父开青楼吧。”
“你不知道，这种地方才是信息量最大的地方。”
无竹脸上的肌肉抽了又抽，一个闺阁千金，满脑子想的都是开一家青楼搜集情报，看来之前的祠堂怕是没跪够。
“走，我们今天来考察考察？”秦语霜拍了拍无竹的肩头，热忱道，“美女配情报，你考虑考虑。”说完没等无竹拦她便推门进入。
“大白天，你。”无竹指节按了按额头，怎么办还能怎么办，喜欢了这么多年的人，除了宠着还能怎么办。
“客官您这，没，还没到晚上呢？”门内打杂的正清理昨夜的残局。
大白天，逛青楼。这要么是个急不可耐的主，要么就是有个大病。
无竹跟着进来第一眼看见秦语霜眼神中带着的竟然是兴奋。
为什么会是兴奋？
“兄长，你看，那是金的唉，可比我家强多了，果然还是这种金碧辉煌适合我。像我爹的那种文人墨客和师父的仙风道骨都不行。？然后忙转向小厮道，”走，给我找个你们这最大的包间，我们时间紧，快点。？说罢便急急往顶楼走去。
多少年，没见她这么开心了，若是真的喜欢，不如让无兰开一个？
刚一想就被自己的这个想法惊到了，为什么自己会有这样的想法？
开青楼，怕不是要被师父打死。
老鸨激动地推门进来，？呦，两位公子，这大白天的，姑娘们刚睡下。您看您要什么样的姑娘啊，妈妈我这就去叫。？
“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听闻妈妈这有位暗香姑娘，风姿绰约名满京都。你帮我速速叫来。”
“呦，这位爷，我们暗香的恩客可是还没走呢，要不我们给您叫几个更美的姑娘听听曲。”
秦语霜刚想接话就被无竹抢先“好，你去吧。”
眼见四下无人，陆无竹忙道。“你当我们真的是来逛青楼的吗？我们应该偷偷进来，摸入暗香房间，抓住那人，然后带走审问。这才是正确的方法！谁大白天逛青楼，你怕别人不认识你吗？”
秦语霜讪笑，“这不是第一次没经验吗？”
“还不赶紧走。”说罢无竹忙掏出一锭银子放到桌上，拽上她的手就往窗边走去。“早上我已经派人查过了，暗香的房间在西北角第二间。”
说罢闪身跳出窗外，手推窗檐向暗香的窗檐飞身而去。
秦语霜似有些留恋，回头看了看桌上未喝完的茶，可惜了这壶好茶，摇摇头也跟着去了。
二人蹲在房檐下，屋内传来似是口唇相交非礼勿听的声音。
无竹忙伸手捂住了秦语霜的耳朵，秦语霜感受到他手心传来的温度和脸上的红晕，道“你脸红什么呀。”伸手像挠小狗下巴一样挠了挠无竹的下颏，“这种事情无梅早就给我讲过了，我不怕。不过我们堂堂陆大侠，江湖人称的冷面判官，现在怎么变成红面判官了。”
一瞬间无竹顿时脸色更红了，扒开秦语霜的手，“无梅一天都教你一些什么东西，你在这等着，不许进。”说罢便翻窗而入。
“什么人。”听见似刀剑出鞘及女子低呼的声音，随后便是平静，只听得无竹道，“快穿好衣物。”
窸窸窣窣穿衣服声音传来，无竹伸手牵过秦语霜进屋。
就见一男一女跪在床边，那男子紧握手臂，似乎是被无竹已经卸得脱了臼。
正是那日偷香囊的小贼。
“钟信，还记得我吧，”秦语霜找了把椅子一坐，翘着二郎腿，“说说吧，香囊的故事。”
“什么香囊？”
“这么说你不记得我了？兄长，把那个胳膊也卸了吧。”
“我知道我知道。就是太穷了，偷点钱财。”
“放着那么多香囊不偷，偏偏偷一个麻布香囊？看来你这个胳膊还是不打算要。”
“大侠，小人也是没办法了，暗香怀了身孕，我要给暗香赎身，可是老鸨说没有五百两不会让她赎身的。碰巧道上有个朋友就介绍了这么一单生意，说是让我去临仙楼，偷一女子的香囊，事成之后就给我五百两银子，小的也是没了办法，这才不得已。”
五百两，又是五百两。原来自己跟个香囊是一个价值。
“那临仙楼可以琼王的产业，你就不怕出了事？”
钟信忙从怀里掏出了一个普普通通的香囊，“小人就是个跑腿的，平日里干一些鸡鸣狗盗之事，直到偷完了才发现有些不对，可是眼下却也不知道该如何。小人看您面善，还望大侠救我们一救。”
香囊递过来的一瞬间，秦语霜立刻就被流苏上的珠子吸引了，似玉非玉，透过阳光纹理发出一种莫名的光怪陆离的感觉，确与这磨得已经看不出花样的麻布香囊不搭。
“三十年前，北渊国曾进贡了十颗奇异的珠子，声称为鲛泪，似玉非玉，这两颗怕就是这个传说中的鲛泪吧。”无竹沉声说道。
言语间，楼下传来了嘈杂之声，无竹探身向窗外看去，就见一队官兵已围了这万花楼，为首正是当今琼王殿下。
“他倒是消息灵通，双儿，琼王来了，我们得走了。”
“这香囊若是放在他们身上，想必定是留不住这两条命，不，是三条。”秦语霜忙从怀里掏出两张银票和一枚玉佩道，“这里有纹银千两，你们赶紧赎了身，拿着我的玉佩去找济世堂的掌柜，让他们安排你们的住宿。你记住，稳住你背后的人，一有消息就去济世堂找我。若是走漏风声无论是琼王还是雇你那背后的人都不会放过你的。若是没按我说的办，我现在找得到你们，日后就算天涯海角也找得到你们。”
“双儿，你何必趟这趟浑水。”无竹欲阻止道。
“我是想用这个香囊换我一个退婚。这香囊背后一定有故事，当时相传这十颗珠子都被先皇制成手串送给了先皇后，如今却有两颗被系在如此破旧的香囊之上，又佩于公主腰间，它一定有故事。”
“好，那我陪你，到时凭借我俩，就算是千军万马也闯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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