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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节 亡音


从短信内容上看,梁伯开和这事绝对有关系,甚至有可能是他搞的鬼。

        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酬金5万’,我承认当时没经住诱惑,一门心思觉着是一步到位的好机会,便打定主意去找他。

        正是这个决定,将我引向一扇未知的大门………

        …………………

        第二天一早,我向单位请了假,打车直奔大安路,大安路地处老城区,人口稠密,街道老旧,临街多为两三层的小楼房,楼上能住人,楼下可开店作小买卖。

        第101号门牌,是一家小型洗衣店,柜台上站着一名胖妹,胖妹20出头,腰系围裙,手拿熨斗,正专心熨烫衬衣。

        我仔细核对地址,确认没错,上前礼貌的问:“你好,请问梁伯开在吗?”

        胖妹听说找梁伯开,放下手上活计,冲里间喊道:“马哥,有人找梁老板。”

        柜台后的墙上挂着布帘,一名30岁左右的男子撩开布帘,男子身材微微发福,睡眼惺松,脚汲拖鞋却穿着一身笔挺西装。

        他冲我上下打量,操着一口川普伸手道:“兄弟是……?”

        我赶紧握住他的手:“马哥,我叫成诺,是梁叔的侄子,他在吗?”

        “哦!!!”男子一脸恍然大悟:“原来是成兄弟,久仰,久仰啊!梁总可是经常提起兄弟哟!”

        “鄙人马踏春,梁总的助手”男子自我介绍,转头又指着胖妹:“这位是方霞。”

        胖妹抬起头,冲我笑了笑,她的眼睛很好看,睫毛长而翘卷,笑起来如弯弯明月。

        马踏春介绍完,殷勤的撩起帘子,做了个请:“来来来,兄弟,我们雅间头聊。”

        别看洗衣店小,后堂却是独立四合小院,院子中央有棵大槐树,树下有石桌木凳,靠墙根一排滚筒洗衣机,进门左手的小楼梯通向二楼,上面应该是他们居住的地方。

        马踏春热情的招呼我落坐,石桌上凌乱摆着茶具和零食袋子,还有半袋吃剩的包子。

        他从桌上翻出两个杯子,给自已和我倒了杯茶,说道:“兄弟,你来的不是时候,梁总昨天出去跑业务,到现在还没回来。”

        无语……昨晚搞这么大阵势,不就是引我来么?我没接话瞧着马踏春,他翘起二郎腿,吹着杯子里的茶叶,喝了一口,烫的直咂嘴。

        他这副屌样能问出啥?我又盯着石桌发呆,包子袋里有一层薄薄水雾,分明就是热气。

        我笑了笑:“马总,还没吃早饭吧?要不我们找个地儿边吃边聊?”

        马踏春一拍脑门:“哎呀!我是猪脑壳,来者是客,走走走,鄙人作东,前头有家稀饭还可以。”

        “霞姐也没吃吧,要不叫上他一块儿?”我问。

        “不管她,霞妹最近减肥,早上吃东西等于要她命,她不会去的。”马踏春摆摆手,起身放下茶杯。

        我却不动身,伸指头弹弹桌上的袋子,言下之意,你们都没吃早饭,那热气腾腾的包子算怎么回事?

        马踏春别过头装作看不懂,我也懒得搭理他,径直走向楼梯,掏出手机拨号码,果不其然,二楼响起电话铃声……

        两年多没见,老头子是一点没变,还是那个精力旺盛,爱搞怪的表叔!

        梁伯开脸笑容走下楼梯,搂着我肩膀一脸得意:“老四,我可是瞧着你长大的,结婚不通知叔一声,差钱你就想起我了?”

        我不知道说啥好,只能尴尬笑笑,心想开门见山谈钱确实不妥,要不……婉转点?

        我决定从事儿先说起头:“叔,昨晚的事,跟美国大片儿似的,你杂弄出来的?”

        “嘿嘿”梁伯开奸笑两声,拉着我坐到树下,又招呼马踏春落座,故意卖关子慢慢斟完茶,半晌才开口:“老四,你有没有觉着,昨晚车祸有不对劲的地方?”

        我接道:“当然有啊!谁家车祸能变戏法一样消失?”

        他盯着我看,表情很认真,老头子也算谨慎,没根据的事不会乱讲。

        昨晚那种情况,人都吓得半死,谁有心情深究哪里不对劲,不过晚上回家,倒是反复琢磨过,有些地方确实说不通。

        但这些问题,原本打算问他的,没想老头子居然用来考我……我试探着问:“叔,车上的女人,不是死于车祸?”

        梁伯开脸色微变,从椅子上坐直身子:“你认为怎么死的?”

        瞧他的表情,我知道说到了点子上,继续道:“死者先被杀,然后被摆上驾驶位,车祸发生时人早歇菜了。”

        话音未落,马踏春一拍大腿,冲我竖起大拇指,梁伯开一巴掌呼上他后脑勺,示意安静。

        “有证据吗?”他追问。

        我回答的也干脆:“没证据,瞎猜行不?”他一楞,随后点点头。

        yy无罪,瞎猜这事儿我擅长!我做推演或思考时,有个奇特的习惯,左手拇指会不经意触摸无名指根部,也不知道啥时养成的,总之就像条件反射。

        我摸了摸无名指,说道:“死者脖子断的很古怪,依照当时情况看,能造成这种断裂,无非有三种形式。”

        “第一,死者在撞击时受车体挤压,身体静止但头部向前甩动,砸到方向盘上断裂,但如果是这样,死者面部肯定血肉模糊,我记得当时能看清她的脸,所以,不是这种情况。”

        “第二,死者在车内翻滚,头部撞击车厢造成断裂,不过死者最后所在位置,是被卡死在坐椅上,车顶也没有坍塌,这种情况也不能成立。”

        说到这里,我端起杯子喝了口茶,没有再继续再下,马踏春猴急的提醒:“第三种情况呢?第三种是啥子?”

        我犹豫道:“第三种嘛……第三种不科学,你要听?”

        马踏春不依不饶:“大胆假设,小心求证,兄弟尽管讲,哥对你有信心!”

        嘿?怎么说着说着,他自然而然称哥了……

        “第三种,车辆行驶中,凶手捏住死者脖子,咔擦一声,像掰玉米棒子似的折断它,随后一条黑影跳出车外,顺手还关了个门,车辆失控冲向路边………嘭!!”

        我连说带比划,最后做个炸开的手势,马踏春咽咽口水没接话,我以为他信以为真,心里一阵偷乐。

        “凶手不是普通人。”梁伯开突然发话,语气严肃,没有半点玩笑的意思。

        我比划的手顿在半空,看看他又瞧瞧马踏春,不是普通人是几个意思?

        三人沉默了一阵,梁伯开像是下了很大决心,说道:“老四,跟我上楼,有东西让你瞧。”

        很少见他如此认真过,我心里莫名泛起一丝不安,尴尬的冲马踏春笑笑,跟着向楼梯走去。

        …………………

        二楼很宽敞,四室两厅,梁伯开打开最靠里的门,努努嘴示意进去。

        房间很小,像是一间工作室,靠墙立着档案柜,柜子旁边的办公桌上,摆着一部老式发报机。

        梁伯开走到办公桌前,拿起发报机上的耳机,在我眼前晃了晃:“老四,这里边有些东西,不是什么人都能听到的,有没有兴趣?”

        我二话不说接过耳机,梁伯开也不废话,接通电源,调好接收频率,扭头做了个ok手势。

        …………

        我沉心聆听,起初,耳机里只有细沙的电流声,和正常无线电静默没多大区别,我疑惑的抬起头,梁伯开不动声色,示意继续。

        过了一会儿,电波出现杂音,听起来像有一定规律。

        自然界中并没有规则物体,电磁信号也一样,带规律的信号,大多源于人为发射,我听到的信号,声音很虚,时断时续波动较大,这种情况需要微调追踪。

        我旋动调频按钮,追踪信号来源,调着调着……突然掉入一个空洞频率,所有电流声嘎然而止,整个世界陷入空旷死寂。

        死寂,持续了很长时间,渐渐有声音从远方飘来,不过这些声音,听上去不像信号。

        几秒钟后,声音突然放大,速度非常快,是呼啸的风声!风声里,隐隐夹杂着女人的呜咽!

        我屏住呼吸,全身心投入到其中……的确是女人在哭!声音飘渺凄厉,充满绝望和不甘。

        “我错了…错了……对不起……”

        很奇怪,哭声不像从耳朵传入,而是回荡在心里,我完全能感受到她的情绪。只一瞬间,心情便被莫名巨大的悲痛笼罩,像是坠入海中的溺亡者,在无边的冰冷与黑暗中渐渐沉底。

        心底反反复复回响的,只有我错了………

        “老四!”梁伯开大吼一声,摘下我头上耳机,“啪”的摔到桌上,被他这么一吓,一下清醒过来,自已早已泪流满面。

        梁伯开焦急的盯着我:“说句话!”

        我抹了把脸,深呼吸平复心情:“叔,我听到女人求饶,是昨晚的死者吗?”

        他没有接话,仔细打量我,确认没出事才松了口气。

        他转身从档案柜捧出一只饼干盒子,将盒子搁我面前,用手指敲敲铁盖子:“老四,这里面的东西,超过普通人的认知,不管你参不参与,见过之后,终生都要保守秘密,能做到吗?”

        我差点笑出声,老头子先勾我兴趣找他,再让我听刚才的声音,接下来拿出盒子,这一步步摆明计划好的,我要真说不看了,他还能把盒子给收回去?

        装吧你就!

        我点点头,梁伯开生怕我反悔,迅速打开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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