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凌空的橄榄枝
许同学自然是不在考虑范围内的，他发来消息也不是来要谈朋友机会的。
他只是在回国外之前，把几个比较不错的内推机会告知夏菜梓等老同学、朋友罢了。
而且他还特别强调——他只是顺手帮一把，真正要是有意向的话，要找的推荐人也不是他，也不用觉得欠了情之类的，过不过面试还是得各显神通——再说了，他也没时间帮忙内推了。
要说许天浩这人有些方面真还是不错的。
而且他帮忙推荐的几个机会，还真是可以看看，公司是和佐弘不相伯仲的大厂，环境和待遇一定是没有大问题的。不管结果如何，试一试总是好的。
不过，要真的去试了并且通过了，其他的不说，虽然许天浩自己说不用觉得他帮了什么忙，到时菜梓却肯定不能不记下这一份人情。
好在许天浩看出来了她没立刻动手准备的打算，就说，没事儿，慢慢考虑，等考虑出个结果直接联系推荐人。
菜梓便不好再说什么直言拒绝的话了。
“话说，怎么没见着你男朋友啊。”许天浩似无意的提了一嘴。
“哦……男朋友吗，我们不在一起了，”菜梓不太想继续这个话题，“和平分手。”
“哦，这年头和平分手其实还是挺难得的……不过挺意外的，我这还没‘返乡’呢，你们这么快就散了？”
“和平分手其实不难的。”菜梓脸上笑嘻嘻。
“行吧。虽说我有言在先说你后悔了也没用，不过我当时可是没想到这么快就有新的动向啊……你要不稍微想想，反正我现在还暂时单着，你之后可别后悔。”
“上一个这么说的小伙伴已经被我的友情打动了。这个话题我们真的不必再说了，许同学。”
“嚯……果然啊，单身的萌妹子还是挺有魅力的，我怎么能忽略了潜在的情——不过你也是挺倔的，我不懂你啊，既然你们是和平分手，但总归分了说明你该开始新的感情啦吧——还是说需要个所谓的‘空窗期’？”
“同学，你的脑补能力真是挺强的。不是不谈，是还没遇到更合适的。再说了，您觉得感情这东西是谈着谈着就能自己生出来的吗？我怎么听着你的意思好像人分了手之后立刻就能立地斩断前一段联系了呢。”
“对我来说是的啊。有人能先谈着的时候自然就谈着了，帅还是有好处的，我前任都是胸大腿长的漂亮妹子，还都是和我表的白——”
“……”
“这么说可能有点拉仇恨，我明明也并没有做什么，她们就可喜欢我了，而且我越是无所谓，她们就越是这样。若每一个前任都是挺有魅力还拿你当回事儿的漂亮妹子，我就觉得好像她们之间也确实没什么太大的区别——这可不是渣啊，我就是在想，我怎么才能找回年轻一些时候那种想要‘喜欢’和‘爱’的感觉。是，想找回初恋那种感觉。”
短短几句自白透露了大量的信息。夏菜梓目瞪口呆的听着他炫感情经历。她不是没想过许天浩这种“暖男”或许会有个把的情感往来，但听君一席话……她觉得自己大脑的cpu一时间不太够用了。
【叔可忍婶不可忍了简直！】
“您是来分享您的情史的吗同学？”菜梓有点麻，她本来刚刚对许天浩印象好了一丢丢，“要是想要咨询感情方面的疑难杂症，这边建议你去咨询一下陪聊师，据说他们服务态度挺好的，对你这种爱无能的人应该会有不少帮助。”
“嗨、我说几句大实话你怎么还生气了。这话我可没和前任们说过……不过估计我就算说了，她们能做的也无非就是挽留我……虽然确实也有人这么做了。我明明是为了双方好，如果我明知道对她们没什么感情还硬拖着，那才是渣吧。”
“那么你当初又为什么要答应她们，给她们希望呢。”
“不试试，我怎么能知道……试了不就清楚并不合适了么。说来奇怪，你明明也和我表白了，我居然第一反应是‘跑’，并没有什么想尝试的心。”
“哦。”
“后来我回头想，这样的例外到底代表什么——我最初的退缩，到底是因为清楚我们根本不合适，还是说，我其实也对你有意思呢？”
这个问题，放在以前，夏菜梓内心的回答可能会是“当初是双向的暧昧而不是我一个人的一厢情愿”，但听过许天浩诸多自曝之后，夏菜梓对这个人的感情观有了新的认识，这个问题便也没有解了。
所以她只能把问题再还给对方。
“这样的例外或许什么都不代表。你不是也说了，前任都是顶级marysue，我一个凡人哪里能入您这位带师的法眼，您脑补的也未免太多了点。”
“有趣。夏菜梓你真的变有趣了，我不是说你中学时候无聊啊……但你现在真的是和以前不一样了。”
“除了年纪大了，对你而言不一样的也就只有去掉了滤镜。所以许带师，你真的不如把你惆怅的功夫放到真正去找合适妹子上，说不定还能找到——要是再这么一次次渣下去，就真的找不到了。”
“我没……”
“不要再消耗精力了——不论是对别人，还是对你自己。”
——
许天浩是个小小的过客，却也曾在中学时期的菜梓心里留下过美好的印象。如今，印象不能说就凭空消失了，也不是说就是对许同学只有反感而没有同学间的情谊，因为要说许天浩这个人，单摘出来不看他恶劣的方面还是可以的。但是他游戏人生的恋爱观，菜梓是真的理解不能。或许她以前没有机会发现许同学就是如此这般的人，或许是许同学后来的什么特殊经历，把他塑造成这副玩世不恭的模样。但选择很重要，菜梓和许天浩之间最后的对话，是对他的忠告。
至于为什么选择说出来……可能菜梓还是希望能在最后push自己同学一下吧。
而许同学之后的选择，那就真的和她再也没关系了。
估计这位许带师以后长期待国外，也没什么机会再频繁往回跑了。
左望说到做到。他的直播间几乎是再也没有开启过，投稿的视频也是几乎再无更新，粉丝顶多是指望逢年过节的时候，蹲一下左望的空间，或许会看到他短暂的直播，或者看到他大半夜刚刚过审的投稿。习惯了用鬼哥视频下饭的粉丝，不得不去找别人的视频下饭了。
他空间也没什么特殊的公告，就连社交平台他也没发过什么类似的动态。粉丝不知道他去干嘛了、不知道他何时回归、不知道鬼故事会不会就这么隐退了……一切都不明朗。
夏菜梓逐渐习惯没有左望直播陪伴的三餐和下午茶。想他了可以回翻下以前的投稿视频、直播回放，有时还会看到一些快遗忘的好笑瞬间——关于鬼故事、关于鸡翅、关于kw那些年的不打不相识。
左望其实并没有消失于他的朋友圈。他动态发的不多，但在几个群里——比如说夏菜梓他们所在的游戏小组群里，他还是会偶尔透露一下近况。他透露近况的方式或许和别人不是太一样，不愧是社恐本恐，都是以几张看不到人的设备图之类的打头。关于这点，30不知道在群里明着暗着揶揄他多少次了，左望依旧还是“我行我素”，让奶妈高队、女同胞夏菜梓直叹气。百澜事务不太繁忙的时候，在群里也挺活跃的，不过不是吐槽左望，而是当个吃瓜群众，再就是（若有需要）让欢乐的气氛重归于群。
——
某日，群里开启了群语音通话。
“老左，我这边之前已经都装修差不多了，他们都来看过。下次你回来说不定就能看到完整的工作室了。”
“好！那些架子什么的你用着觉得还行？”
“不错，挺适合我的。对了，你一说这个，我想起来之前30还一眼看出了它们‘很有左望的风格’，老左，我真的要说，论默契，你不觉得30和你的默契程度是长久以来都被忽略了吗。”
左望、000：“……”
“或许这说明了另一件事~”
“什么事？”左望问卖关子的菜梓。
“没什么哈哈哈，鬼哥你自己去悟吧~”
30最初也没明白，琢磨了半晌，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左望被沉默了。全场还没有明白答案的，大概就剩他一个了。
还是万能的百澜又暖了暖群，和谐的气氛才又回到了群里。
就这么聊着聊着，时针分针就跑了不少。等各人要各找各妈了，才惊觉已经陪左望聊了这么久。
众人一个接一个的断开链接，还在连着语音的一时间就只有望、夏二人了，这样一来便成了两人的单独通话。而为了摆脱某些胡思乱想，菜梓就要退出语音，左望：
“等一下，”
“？”
“……嗯，是这样，”左望在纠结用词，“我刚收到个消息，说佐弘有几个岗位，可以常常外派到x国这边……我立刻就想到，你对佐弘一直挺向往的，这样的机会也实属难得。要是你有意向想试试……我可以把人员的联系方式告诉你。”
“以你个人的名义吗？这样是不是不太……”
“没关系，再说内推能否通过还是得看求职者自身的条件，”左望早就料到菜梓会这么回答，“主要是，确实挺难得的，也是你感兴趣的工作内容。”
“……”
两个不同的人告知她不同的内推机会，不同的公司，不同的地点。菜梓本来想直言关于此前许天浩的好意。但因为对面是左望，虽然她知道“夏菜梓和左望已经分了”，她还是不想在左望面前太轻松的说起那个令人多少有点头疼的名字。
“怎么？你不愿意试一下么？”左望以为菜梓这边信号不好。
“啊，不是，”菜梓多么想说“我愿意，当然愿意”，可想到以左望的身份，推荐一个并不能算顶尖优秀的新人，不说其他长辈了，左望的父辈就肯定会对她对左望有看法、想法。有时候，不得不承认，人少想一些、不那么倔强一些，确实能活的更加轻松些——
【可他是左望。】
是啊，他是左望，是她无论如何不愿意有不美好回忆的左望。人要知道自己的优势，也要知道自己该想什么、不该想什么。左望的一片友人情谊——或者说她必须想成友人情谊——她心领了，但行动上不可以领。
“我是想说，其实我同学帮我介绍了内推机会，不过不是佐弘而是a公司。虽然没佐弘影响那么大，但毕竟也是大厂，我再斟酌下——”
“a公司？”左望的口气变了，“嗯，a公司确实也很强……你同学认识a公司的人？”
“我也是才知道，”夏菜梓有点心虚，但不是因为对某许姓人士有任何留恋，本来也就没有，“但说归说，是否真的参加面试，我还要再看看呢。”
“哦。”左望说完这个“哦”之后，安静了足足半分钟。菜梓正要问他还有没有别的事，左望回道：
“上次我们几个佐弘、a公司的小辈坐在一起聊，好像提到哪个部门以前有个姓许的实习生，挺能干的，”
咯噔。
“不过那实习生已经离职了，而且好像换对象换的挺勤的……和咱们许天浩同学真是不像，哈哈哈。”左望明明笑的没什么问题，菜梓却莫名感觉到一股醋意，不，一股寒意。
“是吗。”菜梓干巴巴的回。
“不过人有可能还是喜欢在大厂间跳一跳，”左望没有停下的意思，“过几天我去旁听一群新人的面试，好像有个叫许天浩的，和咱们许同学倒是重名。”
“够了——”菜梓忍无可忍，冲左望吼道。
“够了？”左望语气中的酸还是没有完全消失，“什么够了，是听到他换对象换的勤觉得受不了了，还是觉得我会在他面试的时候做什么不该做的事——夏菜梓，你什么时候才能不这么藏着掖着，你让我猜，以前我猜过了；现在我们只是朋友了，连我一个普通的心意你都要践踏，如果不是我知道许天浩他待过a公司，如果不是他之前话里话外旁敲侧击的来暗示我——你是不打算告诉我你们还有密切联系是吗。”
“你以什么立场发火，”菜梓强忍着怒火，“你知道事情经过吗？你只听许天浩的一面之词吗？他是你爹？”
“我才不在乎什么许天浩！”左望也火了，菜梓从来没见他发过这么大的火，“我恨的是你们俩合起伙来……来……”
【欺骗我。】
“如果我告诉你我也被他摆了一道呢。如果我告诉你，他就是故意拿这事儿恶心你、我呢？”
“……”
“下次，发火前，先问是不是，再看发不发……”菜梓见左望平静下来了，语气也缓和下来，“怪我，想多了，最开始就和你说是谁推的，可能你就……还有，以后生气就生气，不要阴阳怪气，很不像你。”
【那让我感到害怕。】
“……你。”
“什么？”
“我想要你……和我一起在国外这边，我只是想这样而已。”
“我知道。”菜梓苦笑，“可是我不能……我目前不能，你是知道的。”
……
最终，还是露娜的一声“嗷”打断了两个人长久的不言语，两个人都在等对方先挂断，又僵持了大概十多秒，还是菜梓先挂断了。
【橄榄枝啊……好的不愿去碰，不好的，又不想去碰。】
“等着我……”菜梓把露娜捧起来当左望本人，露娜大大的眼睛充满小小的疑惑，心想主人是不是疯了，“我在努力的找外派机会……或者，不等我过去找你，你就回来了也说不定~”
——
此时千万里之外左望的内心，波澜壮阔，比他语音通话里看着的要不冷静多了。
因为只有他自己知道，“我想要你……”本来是没有后边那堆说了好多遍的废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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