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十章
这边点餐完毕，田甜才发现对面两人早已结束，此时陆子湛正饶有兴趣地摇着红酒杯看着他们。
陆子熠面不改色，朝林潇月谦谦解释道：“我们家这孩子第一次吃法餐，让林小姐见笑了。”
刚捧着香槟喝了一口的田甜听了轻呛了几下，陆子熠神色不变地拍了怕她的背：“慢点。”
林潇月嫣然一笑，摇摇头说道：“怎么会，我也不是很讲究的人，陆先生不必特地顾及我。再说，田小姐很可爱。”
林潇月是艳而不妖的一类“人间富贵花”的长相，骨相饱满的鹅蛋脸，细长眉、高鼻梁，笑起来唇角很长，一双棕褐色的大眼睛含笑望过来的时候，让人心里直产生受宠若惊之感。更重要的是，林潇月一举一动都有着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优雅气质，看起来实在是赏心悦目。
田甜怔怔地对上她的眼睛，见林潇月又笑了笑，连忙也局促地回以一笑。
被刻意忽视的陆子湛习惯似地摇头一笑，调侃道：“从没见你对哪个女孩这样耐心。”
“我也从没见你与哪个女孩这样形影不离。”陆子熠正在教田甜使用刀叉，听了毫不客气地立马回道。
“这是我助理。”
“是吗？我也可以说，这是我艺人。”
田甜疑惑地在两人之间看了看，对着面前帮自己整理餐布的陆子熠小声说道：“陆先生，你和陆子湛先生在一起怎么怪幼稚的？”
林潇月戏谑地看了眼身边的陆子湛，也弯了弯唇。
一顿法餐吃了近三个小时，席间因为陆子熠的照顾，仔细地教她使用刀叉，田甜丝毫没有缺乏礼仪知识而产生的尴尬，更没有因为插不进嘴的冰冻社交。
大部分时间都是陆子熠和陆子湛谈天谈地，从政治时事一直聊到经济文艺，即使不说话，田甜也听得津津有味。
林潇月从不主动搭话，只有陆子湛刻意提到，便开口说几句。
就简单几句，也能显现出女孩丰富的知识储备。但她并不多参与两位男士的谈话，反而主动与田甜聊很女生的话题，比如喜欢的电影、喜欢的衣服款式等等。
田甜对她好感度不断上涨，一顿饭下来，两人已经熟到出门相互挽着手离开了。
陆子湛这一次应邀来巴黎演出，特地为陆子熠留了两张票。
田甜从林潇月手里接过门票，有些喜悦，再三感谢后才在陆子熠的催促下和两人短暂告别。
演奏会的时间是晚上八点，距离开始时间还早，陆子熠带着田甜直接去了老佛爷商场。
商场很大，头顶上镶金的彩绘花窗和玻璃圆顶在太阳的照耀下散发着宗教一般静谧的光芒，而四周人来人往，柜台装修奢华靓丽，仿佛是在宫殿里购物。
田甜跟在陆子熠身边看着琳琅满目的商场展柜，圆溜溜的眼睛里满是新奇。
陆子熠拍了拍她的蘑菇头，嘱咐道：“跟紧了。”
陆子熠很是认真地带着她进了首饰店，也不问她，一股脑地挑了不少发饰和首饰，打包好了直接扔给田甜提着。
逛完首饰店，他从头到脚打量了圈田甜，半晌，打了个响指道：“鞋子也该买，包包也得搞几个，衣服虽然有赞助商，多买点也没错。”
田甜晕乎乎地东张西望，知道被拽着进了一家装潢奢华的服装店，让她试鞋子时，她才后知后觉地明白陆子熠是在给她买。
悄悄瞥了眼价钱，坐在试鞋凳上的田甜哭丧着脸仰头看他：“陆先生，我、我买不起这些的。”
见尺码合适，上脚也挺舒服，陆子熠把卡递给导购员，回头笑：“我垫着，后面从你工资里扣。”
“可你把我的工资全部扣完了我也还不起啊。”
陆子熠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宽慰道：“放心，跟着我，保你腰缠万贯。”
田甜看着趣味十足地挑着鞋子的陆子熠，实在不明白一个大男人，怎么比她一个女人还能逛。她拽住陆子熠插在兜里的手臂，带了些祈求的语气拦住他还要继续选购的欲望，说道：“陆先生，你不要再给我买了，我真的不需要。”
更重要的，是再买下去，她就还不起了。
“怎么不需要，以后但凡出现在公众场所，衣服就不能有重复穿的。”
“可是花几千几万买一件衣服也太不划算了。”
田甜眉头皱的都快打结了，眨着一双水汪汪的眼睛很不认同地看着他。
陆子熠往收银台上轻轻一靠，懒散地说道：“就这？你就觉得贵了，这才哪跟哪。不用担心，你陆哥心情好，就当我买了送你，说从你工资里扣逗你玩呢。”
说罢，陆子熠又把几袋包装好的衣服鞋子扔进她怀里。
“太败家了，真是太败家了！”
田甜踉跄了几步，抱稳怀里的包装袋，无可奈何地摇头喃喃道。
接下来的一个小时，田甜仿佛被当成了芭比娃娃，陆子熠以肉眼可见的兴奋在各种大牌女装店替她搭配，基本上无视任何田甜的拒绝。
在顾客和售货员艳羡的目光中，田甜焦灼不安低着头，掩耳盗铃地跟在陆子熠身后。
特雇的服务员将一堆一堆的包装袋拎到车上，田甜后知后觉地问道：“陆先生，你这么喜欢逛街，怎么不给自己买啊？”
陆子熠正在回复消息，也没抬头不看她，听了不假思索地说道：“谁和你说我喜欢逛街了，老子最烦逛街了。”
田甜伸出手指了指后备箱的东西，一脸难以置信地问道：“那你？”
陆子熠关上车窗，轻咳了一声，思索了一下，说道：“今天例外。”
田甜疑惑地“哦”了一声。
夜色将将暗下来，两人便到达了巴黎著名的爱乐音乐厅，在工作人员的引领下径直走到vip专座。
来参加音乐会的听众无一不穿着正式，男士西装打领结，女士小礼裙搭高跟。田甜看着，也不自觉偷偷学着那些举止优雅的女士们挺直了腰背。
要不怎么说高雅艺术沉浸式熏陶人的气质呢，田甜想到。
陆子湛换了一身领口镶了几颗碎钻的黑色西装，一举一动都气质翩翩。
田甜目不转睛地看着，不由得将陆子熠和他对比起来。
怎么说呢，陆子湛好像一湾深海，给人的感觉很像水一温和清润，他言谈举止都不温不燥，总是包容谅解地微笑，时而也令人感受到一股淡淡的沉郁的清冷气质；而陆子熠则像耀目的日光，做事为人都张扬恣肆。偶尔流露出的痞气和恶作剧兴致，还有着像上学时班上调皮的小男生的少年气，但偏偏他又自带着天生的贵气，从头到足都显摆着高品质的生活追求。
不过，两兄弟都是人中之龙，全身洋溢着才华与贵气，田甜最后在心里评判一句，便认真投入演奏之中。
陆子湛放松地舒展着手指，挺拔的肩背随着手指的律动微微晃动。
音乐像流水一般，轻而易举地从他指尖泄出，欲止未止，节奏纡缓，每一个音符都盛满了情绪。
身临现场听演奏会的沉浸感让田甜的情绪不由自主地缠绕住乐声，歌曲中传达出的哀愁让人也随着如泣如诉的曲调皱起眉头。
曲目终了，田甜问道：“陆先生，刚刚那是什么曲子呀？”
陆子熠看着她深受感动的模样，嗤笑一声，在接下来的演奏中，每一首曲目都会简单地给她介绍背景。
田甜再一次折服于陆子熠的文化储备，似乎无论问他什么，他都能随口捻来，干货满满，她悄悄看了眼在演奏间隙低头沉声说话的他，心里突然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想要亲近的感觉。
陆先生，真是个很好很好的人。
“会弹钢琴真有魅力，要是我也会弹钢琴就好了。”
演奏会结束后，两人顺着人流退场，田甜再一次回头看了眼还站在台上笑着和林潇月讲话的陆子湛，羡慕地说道。
陆子熠虚揽着她隔绝人流，轻锤了锤她的脑袋，说道：“怎么？想学？回去我教你。”
走出音乐厅，田甜听到这句话兴奋地转过身，一下子撞在他胸口上。
陆子熠下意识搂住她，望进女孩灿若星辰的眼睛，责备道：“干嘛呢，小冒失鬼，好好走路。”
两人贴的很近，离远了看，就好像在拥抱一样。
“对、对不起。”田甜红了脸，小心退出他怀里，继而缓解尴尬地说道：“没想到陆先生你还会弹钢琴。”
陆子熠一手插兜，一手搭着外套，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率先走下阶梯，说道：“你不知道的事情还多了去了，我这么一个有魅力的人，可不止体现在会弹钢琴。”
陆子熠步子大，两三步就走下了楼梯，田甜跟在后面，踩着小皮鞋啪嗒啪嗒地追上来，没料到陆子熠突然转身，她控制着身体想要刹车，却还是一脚踩空阶梯，扑进陆子熠怀里。
“对不起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陆子熠挑眉，打趣道：“要不是知道你是个没开窍的，我都要以为你刻意投怀送抱了。”
田甜脸涨得通红，就着他的搀扶想要站起来，左脚踝却疼的有些站不住。
“脚崴了？”
“好像是。”
女孩单腿立住，像个兔子似的跳了两下，试图与陆子熠拉开些距离。
“拿着。”陆子熠把外套递给她，在她面前半蹲下。
田甜连忙摆手，右腿跳了几下再撑不住，垫了下左脚又疼的“嘶”了一声。
陆子熠双手撑膝回头看她：“别墨迹，酒店就离着两条街，我可没约司机。”
田甜没办法，只好小心翼翼地环住他的脖子，轻轻贴上他的背。
失重的感觉一下子传来，她能感受到男人手臂上强壮的力气，托举她是如此容易。
鼻尖是充斥着男性荷尔蒙的干净好闻的体香，两人贴合的地方温度滚烫，田甜觉得自己的双颊也羞的滚烫。
陆子熠轻松而稳当地背着她往前走，称重似的颠了颠，说道：“看着个子也不小，怎么才长这么点肉，以后得多吃点。”
“不能多吃。”女孩软软糯糯地开口，温软的呼吸喷在后颈上，陆子熠紧了紧托着她腿的手臂。
“素雯姐说了，女艺人一定要注重身材管理，不可以多吃的。”
陆子熠笑了，“行啊，这点自觉都有了，越来越有当小明星的样儿了。”
田甜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嘴，声若细蚊：“那都是因为陆先生。”
陆子熠背着她慢慢地走着，巴黎这座不夜城闪烁着梦境般的光亮，移步换景，帧帧如画。
两人都没有说话，彼此的呼吸声却时不时交织在一起。
那是陆子熠从来没有体验过的感觉。
背上的小姑娘软趴趴地环着自己，传递着全然的信任感，他觉得原本像是棉花一样的心此刻踏实得不可思议，他第一次感受到，其实时光，可以慢一些走。
许久，田甜才有些扭捏地说了声“谢谢你，陆先生。”
“谢我什么？”
“谢谢你签下我，给我开工作室，还谢谢你带我来巴黎，带我去逛街，带我去听演奏会，还背我回去。”
一颗心像是被糖浆煮的绵软，陆子熠嘴角笑意不止，扬了声说道：“那你可得想想怎么谢我，后面要谢的只会更多，口头说说可没诚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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