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别人借地方都是来片场时放下衣服外套，下戏了就拿回去，借洛书是直接匀了半个休息室给她。
苗苗虽然不乐意，但毕竟何途说话，她也不能不满意，只能看着洛书把东西放过来。
她还得帮把手。
“谢谢你，苗苗姐。”洛书东西不多，一人拿一点一趟就搬过来了。
苗苗不好当面摆脸色，只不冷不热的说:“没事，你再又什么事有什么需要就先跟我说，或者要转告何途的也先和我提就行。”
“嗯。”她明白苗苗的顾忌，有点儿不好意思的应下了。
苏信猛然滚下楼梯，附近的人惊声尖叫起来，李冉猛的退后几步险些跌倒:“她掉下……我没有推她！是她自己……”
苏信侧卧在楼梯底，李冉咬着牙扶住楼梯扶手站起身，苏信的发丝纷乱的和鲜血糊在侧脸上，嘴角裂开微不可查且幸灾乐祸的笑容——
“NG，占希文干什么？表情不对。”本以为她已经渐入佳境了，突然又出问题，胡一波有点儿不满意。
占希文鞠躬道歉:“不好意思，我再来……”
回头见洛书已经坐在地上爬起来了，化妆老师再给她补脸上的擦伤和血浆。
占希文有些心有余悸，洛书刚刚好可怕……
“肯定啊，那可是洛书老师，奖也不是白拿的，前面几部你不是看过了吗？”助理小米煞有介事道，“你是新人，导演说你两句难免，但你想想，能跟洛书老师对一波戏，这才是受益匪浅。”
“嗯，我都知道。”占希文认真点点头，想着晚上要不要去洛书酒店房间和她讨教一二，会不会打扰她。
圈内人的黑料都是给圈外人看的，占希文通常不当真，也不管，有的艺人爱惜羽毛不敢招惹她，不过占希文自觉得自己一个新人，粉丝又不多，没什么所谓。
哪有多和洛书多取取经划算。
胡一波的剧组有时候下戏早，八点半洛书就先回酒店洗澡玩手机了，跟经纪人通了个电话汇报情况，刚挂断就听到有人敲门。
苗苗送了份果盘来:“老师买多了，让我送一份过来……”
再接何途的好意，洛书实在不好意思了，人情受多了也不好还，便和苗苗说:“谢谢苗苗姐，心领了，替我谢谢老师。”
送走苗苗看眼时间快九点了，正准备直接敷面膜睡觉，还没敷上就又听见人敲门。
“……怎么回事？”
开门一看是占希文的助理，记得好像是叫……小……小米？
“洛书老师！白天谢谢你指导我们家希文了，她才入行，好多事情不明白，您还教她，她刚下戏，叫我买个大果盘来给你好好谢谢您！”小米一边说一边拿了个品种丰富的水果盘，量还多，不知道还以为人家误会她晚上没吃饭。
她含糊的应了声:“太客气了，谢谢谢谢，她现在才下戏啊？”还寒暄了句。
“刚刚拍晚自习的戏呢，今天麻烦您和胡导照顾了。”小米也是个刚刚当助理的，听洛书反过来还问占希文，有些诚惶诚恐。
“辛苦了，你们也好好休息。”想起白天占希文怪不好意思的样子，年轻人脸皮薄，觉得欠人情了，洛书就收了果盘，免得人家心里惦记着，明天拍戏更分心。
小米把东西送到了，看洛书也已经卸妆可能准备休息了:“那您也好好休息，不打扰了。”
探出头目送助理离开后，洛书才提着果盘准备回里头吃点儿就睡了，明天还有去医院的拍摄。
梦里隐约听见手机“叮咚”响了一声，她懒得睁眼，翌日白天才翻看，凌晨两点发来的，是未知号码的短信:
你居然还有复出的胆量？
洛书心一坠，这是……黑粉这么快就找到我的手机号了？拉黑再说吧……
明明姐姐的消息？六点发的？什么啊:
你觉得你有希望跟何途炒一下嘛？
洛书:你这个也过分好笑了。
明明:努力一下？能不能蹭他车坐一下，然后被人拍到之类的？
洛书:大家都坐的剧组的车，我又不是骑自行车去片场。
明明:能不能有点志气？
洛书:……顶着骂复出我已经很累了。
最后一条发出去后明明姐没再回复，洛书才松了口气。
她知道，经纪人也是想她能红得快一点，虽然她现在也还年轻，但毕竟青春饭吃得快，年轻的时候能拍几部片？何况她还浪费了三四年。
但乱和人炒作她也做不到，何途是个好人，如果是双方说好的炒CP那炒炒就算了，但只是我蹭热度，那反而会带黑何途。
算了吧。
何途在电梯口就碰到洛书，洛书笑着和他点头示好:“老师早。”
“一会儿坐我车。”他通知说。
“为什么？！”
何途被她的反应吓了一跳:“突然这么大声……你怎么了？剧组的车先去医院看场地了，很多东西需要协调，昨天没告诉你要提前走。”
她怎么这么紧张？不喜欢坐别人的车？
洛书没睡醒似的，还有些恍惚:“哦，谢谢你……我不知道……”
何途:“不舒服？”怎么人看起来魂不守舍的。
“没有，感觉我欠你人情太多了。”她低了低头，抬手把半长的头发抿到耳后。
电梯门打开，二人先后进去，何途抬手按了一楼:“所以不收我的水果？只是买多了，你不用想太多。”
“不是的，我昨晚有点积食，不想吃东西，谢谢老师。”洛书道。
“好像只是积我的食，不积占希文的食呢。”何途轻描淡写道。
“……是……这个，我……”为什么会连占希文送水果都知道？占希文告诉他的吗？为什么会说这种事啊？
何途看出她的慌乱:“我知道自有我知道的方法，你不收自有你不收的理由，不用想借口搪塞我了。”
洛书一听，没那么紧张了:“嗯。”
嗯？！
你真打算想借口搪塞我呢？
苗苗现在是看到洛书头都疼，但老板在面前也不好说什么，只能把她当空气，眼睁睁看着洛书跟何途上了车。
如果是怕蹭我热度被粉丝骂，不蹭不蹭就算了，私下送的水果也推？就算看人情也适当收一收，不然送的人怎么想？
何途现在就很难想。
“早上吃东西了吗？”何途在车上打开三明治盒，不由分说拿了个给她。
洛书如坐针毡:“我已经吃过了！”
何途:“那再吃点。”
硬着头皮接下三明治，虽然早上没吃，但自己说谢谢的次数实在太多，也想不到有什么可报答的，实在惭愧。
洛书吃着三明治发呆出神说不出话。
快下车时还没吃完，光吃还有点儿干，何途伸手拿过保温杯拧开给她:“喝水。”
东西都吃了，拒绝喝水未免假惺惺，洛书拿过杯子:“哦。”是蜂蜜水，甜甜的。
眼看她越吃越慢，越吃越费劲，何途忍不住说:“吃不完算了。”
洛书如释重负，但有些纠结的:“但是浪费了……”手里一空，何途伸手就把她吃了一半的三明治拿走。
洛书大惊:“那是我吃过的……”
剩下的三明治被扔进小垃圾桶，何途回头:“什么？”
洛书:“没、没什么。”
拿起杯子战略性喝水，掩饰尴尬气氛。
何途递来纸巾:“嘴巴上有蛋黄酱。”
她从善如流，拿纸擦擦嘴:“还有吗？”
“没了。”自然的拿走她手里的纸扔进垃圾桶。
为什么一副和我很熟络的样子？一起上过热搜也算交情吗？洛书也不敢说，也不敢问。
今天这场戏是苏信受伤住院后，第一次醒来，在只有林一律师的时候醒来，二人商议后续计划的戏。
“你们两个我现在放心，走一遍了没？”胡一波一边翻看分镜一边问。
两人面面相觑，何途道:“还没有，先走一遍吗？”
“不用吧，就直接拍试试，先去准备，”胡一波细细端详洛书，“气色太好了，化妆老师，给再弄苍白一点，苏信是病人。”
苏信这时已经从楼梯上摔下来昏厥四天了，媒体上的舆论一边倒的讨伐起将她“推”下楼梯的李冉，渐渐的，有人扒出李冉初中时曾校园暴力过当年那桩性侵案的受害者，并导致其自杀，舆论风暴一发不可收拾……
苏信的睫毛颤动两下，林一敏锐的察觉，快步走近，她夹着血氧夹的手指也动了动。
“你醒了？”林一小心的问。
她的胸口渐渐平稳的起伏，缓了缓，轻声问:“几天了……”
“四天，舆论风向正按我们的计划走。”林一平静道。
她睁开眼，有点急着想坐起身，但身上零碎的擦伤扭伤一堆，痛得“嘶”了一声，林一坐在她身边扶起她。
一阵头晕目眩，苏信皱眉扶着额头。
洛书又掩口:“唔……”
何途迅速出戏，从床底勾出垃圾桶有些紧张的:“洛书？想吐吗？不舒服？”手揽着她的肩背轻拍。
是早上吃太多了？一个三明治都没吃完还这样？胃口也太小了。
导演那边一看有状况，也迅速停止拍摄:“演员怎么了？”旁观学习的占希文也让助理赶紧拿点热水上前:“洛书老师你没事吧？”
“演员不舒服，等一下。”
“换一条了，先等一下演员状况。”
众人瞬间抽离拍摄状态。
洛书茫然，推开小米递过来的水:“……啊？我只是……不是，我们现在不是在拍摄吗？”
小米僵了动作:“啊？拍摄……”扭头去看占希文，怎么回事？
占希文也“啊？”了一声，看向场记:“不是说演员老师有状况？”
场记看向常务:“你不是说演员不舒服？”
常务转眼皮球踢到副导:“不是……”
副导演举手:“胡导说的，说演员怎么了，我以为有事。”
胡一波见众人都看过来:“何途老师刚不是说洛书不舒服吗？还拿垃圾桶给她吐？”
还拍洛书的背给她顺气呢，大家都看到了啊。
何途严肃的看向洛书:“为什么突然想吐打断拍摄？”
洛书迟疑着:“我一个朋友说脑震荡的人醒来会有点想吐，前面不是有医生说苏信脑震荡吗……这个设计不妥的话我就先不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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