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希望
面对熟人，许怒缓缓起身。
脱掉大衣后，黑色高领衫恰到好处勾勒出他精瘦的腰身，肩膀尤为宽阔。
扑面而来的男人荷尔蒙。
郁辛准确捕捉到，走来的女人眼里有光亮起。
许怒必然是大部分女性都会欣赏的那种男人，无论斯文内敛还是偶尔泄露的冷淡本真，都极具魅力。
他嘴角有淡淡弧度，点头：“禾惜。”
被唤为禾惜的漂亮女人，语气娇丽：“我刚进这餐厅就看见你，真是好巧。”
她充满好奇地看了眼郁辛，表情里有着郁辛看不懂的揶揄：“这就是你那个妹妹吧？”
郁辛顿时扁了嘴。
许怒竟然还告诉过沈禾惜，自己的存在？
又是妹妹这个讨厌的身份！
不等许怒回答，她就不客气说：“我才不是他的妹妹，我和他什么关系都没有！”
当着他朋友，亦或者暧昧对象的面这么说，应该足够拂他面子吧？
郁辛也顾不上什么礼貌不礼貌，沈禾惜的出现使她很有危机感。
虽然没这个人，她和许怒也没什么可能。
谁知许怒还是不生气，在沈禾惜微微诧异的目光中说：“嗯，她不是我妹妹，是个喜欢闹脾气的”
郁辛抬眼瞪着他，杏眼浑圆，大有他敢说出“小朋友”三个字，立马就走的架势。
“你和朋友来的？”
许怒不动声色，转移话题，没将话说完。
还趁机抬手，在郁辛的丸子头上捏了捏。
毛茸茸的手感，有些舍不得松开。
沈禾惜脸上已经重新挂上了笑意：“是啊，我朋友在停车，不如”
“我就不打扰你和你的朋友了。”
许怒语气淡淡的，就那么将沈禾惜接下来要说的话堵了回去。
沈禾惜微怔，并没失态：“好啊，下次有空再约饭。”
她走之前，还冲着郁辛礼貌地颔首，步伐优雅地转身。
真是从外表到仪态都挑不出错的成熟女人，哪怕郁辛心里有些吃味也得承认，沈禾惜比她五年前看到的时候，还要更好看了。
“对她很有兴趣？”
狎呢的语调，导致郁辛产生了被抓包的尴尬。
她立刻低头否认：“才不是！”
还在犹豫是不是该说什么，许怒就在服务生上菜的时候随口道：“我在哈佛的同学。”
郁辛有些意外地看过去，许怒眼里带笑，竟然这么坦诚告诉她，沈禾惜的身份。
她之前可是费了好大力气去调查，才知道沈禾惜是什么人。
结果许怒就这么云淡风轻告诉她了。
“她跟你关系不对劲。”郁辛尽量表现自然，“她是不是喜欢你？”
许怒微微扬眉：“怎么这么问？”
“女人的直觉！”郁辛感觉自己稍微找回了一点过去和他相处时的习惯，调笑起来，“你们以前谈过恋爱？但是现在分手了？”
她装成满不在乎的样子：“这么漂亮的女孩子，谁说的分手？别告诉我是你。”
许怒给她夹了块虾饺，轻声问：“你为什么会认为我和她谈过恋爱？”
“没有吗？”突然间，心跳加速了。
“没有。”许怒用眼神提醒郁辛开始吃饭了，别只顾着聊天。
郁辛把虾饺放进嘴里，咀嚼着，脸颊鼓鼓的。
她忍不住心底翻滚的喜悦，有些迫不及待：“所以是她单方面喜欢你，你不喜欢她，那你到底喜欢什么样子的，要不要我给你介绍下？”
其实是想说，你如果没有和沈禾惜谈恋爱，就考虑下我吧。
可是依旧没这个勇气。
听了她的话，许怒眼里笑意却淡了几分。
“你给我介绍，嗯？”
“是啊，兴许我还能介绍个唔唔！”
又是一个虾饺塞进嘴巴里，郁辛被堵的说不出话。
她开始偷笑，看来，当初沈禾惜只是在追求许怒，但两人没有谈过恋爱，就证明沈禾惜失败了！
但他居然任由沈禾惜亲他！
没有男德！
不过，现在许怒还是单身，是不是意味着，她可以继续痴心妄想了？
郁辛的家人朋友都总说她这个人，没心没肺的，什么情绪都来得快去得快，她现在认为大家说的没错。
就算这五年间，她不知道为自己傻傻的单恋掉过多少次眼泪，也做出决定这辈子都不要再喜欢许怒了。
他这么几句话，就令她再度心花怒放。
郁辛有些得意忘形起来，也忘了要和许怒保持距离这回事。
她用手肘去碰他：“沈禾惜那么漂亮，还是学霸，你为什么不喜欢她？”
许怒半眯了眼：“你怎么知道，她姓沈？”
遭了！居然说漏嘴！
郁辛眨眨眼，很无辜：“你刚才提的啊！”
“有吗？”
“有！哎呀你别想要转移话题，赶紧告诉我，你为什么不喜欢她？”
许怒神色平静：“就是不喜欢而已，没有理由。”
他镜片下的目光不明，但神色比起刚才略冷。
郁辛又有些蔫儿了，是啊，不喜欢哪里需要理由。
他不喜欢沈禾惜，但也不喜欢她。
只是，她真的不想就这么放弃了。
从十四岁开始就喜欢的人，怎么可能那么轻易就放弃呢？
这顿饭吃到最后，郁辛差点被撑死。
都怪许怒不停往她碗里夹菜，减肥什么的早就抛在脑后了。
“你今晚住哪儿啊，我送你回去？”
郁辛心思再度活络起来，就不想故意装冷淡了。
怪累的。
许怒把大衣穿上，摇头说：“我住学校附近，你离得远，不用送我。”
郁辛现在还住家里，位于更东边一点的别墅区，和许家还是邻里关系。
她本来是想搬出去的，但父母都不放心。
他们就她这么一个女儿，所以总是很紧张她。
“好吧……”郁辛本想趁机多和他相处些时间，也没了机会。
出了餐厅门，许怒走在她身后一点，捏了下她发绳上的小草莓，有些无奈：“说自己不是小朋友了，还喜欢这些玩意儿。”
郁辛伸手去阻拦：“你别揪！给我揪坏了！”
两人的手碰到，许怒天生体温偏低，凉意浸进皮肤，郁辛直接打了个冷颤。
很是气愤地看着他，她本来就怕冷了！
许怒盯着她白如瓷玉的脸，那双杏眸每次生气都会染上绯色。
他眼神有些深：“坏了重新给你买一个。”
“不要！我再也不戴这些玩意儿了！”
郁辛摩拳擦掌，她今天真的只是因为起晚了，从京城的东边到北边，早上本来就堵车，所以来不及收拾。
外加想着要回学校，还是得乖一点才行。
没想到乖过了头，在许怒眼里就只剩下小朋友这个印象。
她明天就打扮成妖艳类型，看他还怎么说！
许怒失笑，目送郁辛坐上车：“路上小心，到家给我发消息。”
“知道了！”
四个圈很快发动，郁辛在后视镜里看着许怒的修长身影越来越小。
他就那么站在原地，她转过弯了，才看不见他。
郁辛忍不住傻笑，果然她还是很喜欢他啊。
从来没有人，能够让她为其辗转反侧，夜不能寐，还甘之如饴。
郁辛不断告诉自己，再试一次吧，最后一次。
许怒还没有谈恋爱，还没有喜欢的人，她就是有机会的。
即便希望渺茫，但她真的没有办法想象自己喜欢别人是什么样子。
回到家，父母都还没有回来。
郁辛停好车，漫步到后院。
院子中间有一套石桌和石凳，夏天可以坐在这里吃西瓜，看夕阳。
这些石桌石凳已经好多年了，其中一个石凳下面，有她十四岁时刻上去的字。
许怒，我喜欢你。
但是那个“怒”字也不知道是不是没刻好的缘故，经过这么多年，早就看不清楚了。
那时候偷偷刻下的心事，不敢被任何人知道，做贼一样。
郁辛不可避免想到了自己的十四岁。
她算是许怒看着长大的。
许怒大她六岁，她小时候就喜欢跟着许怒和他的弟弟许祟屁股后头。
但许祟这个人，比他哥要冷淡得多，属于连装都不想装的高冷，长大后也彻底成为了一朵高岭之花。
所以郁辛从来不去缠着许祟，还在穿开裆裤的时候就总要溜到隔壁别墅去找她的许怒哥哥。
许怒哥哥长得多好看啊！
那双凤眼温柔深情，连说话声音都是那么好听，她总能被他轻易就哄睡着，然后被他送回郁家。
醒过来，郁辛就锲而不舍继续溜过去。
飞速成长后，郁辛念初中，许怒已经上大学了。
前几年，他基本都住校，郁辛见到他的次数屈指可数。
其实已经有些陌生了。
这时候的许怒在京大读书，周末有空会回家，已经越发挺拔修长的青年人，芝兰玉树，俊美无俦，往郁辛面前一站，那沉稳妥帖的气质，立刻把她迷得神魂颠倒。
什么陌生感，不存在的，她初恋了！
但郁辛什么都不说，她作为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女，确定自己喜欢上邻居家哥哥的心意后，无师自通学会了矜持和害羞，把这当成最隐秘的心事。
只有自己知晓。
可是许怒哥哥已经去读大学了，她和他隔着那么大的差距，没办法参与他的生活，只能想想办法。
郁辛故意在初三的第一次期中考放水，成绩下滑的厉害。
父母准备给她找补课老师，她故意引导：“不如，问问许怒哥哥吧，他读大学了，肯定有时间教我，就周末两节课！”
于是乎，宠她没边的父母就主动去向许家父母提出请求。
许怒便被父母硬生生安排来给她补课。
那年她十四岁，特意在补课那天穿上自己最漂亮的小裙子，长发扎成马尾，露出光洁饱满额头。
还涂了亮晶晶的唇彩，少女嘴唇娇艳如粉色的花瓣。
然而已经长大成人的许怒哥哥，这次竟然没有了半点温柔和煦，推推高挺鼻梁上的眼镜，语气里是不经意泄露的冷淡：“先把这几张试卷做了，让我看看你的问题出在哪里。"
郁辛这才醒悟过来，许怒哥哥以前对她那么好，真的只是为了把她哄睡着然后丢回家！
搞不好他上中学后住校，就是为了躲着她这个黏皮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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