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七章 哨声
忽然，郭兴怀停下了脚步。
后面的少年也跟着停下来了步伐，往四周望了望，低声问道：“将军，怎么了？”
见此，后面的人都跟着停下了脚步，浑身上下都警惕了起来。
从天空传来了几声鸟叫。
鸟声渐没，郭兴怀突然将紧紧跟着自己的少年往自己的身后一拉，稍稍提高了一些声音，说：“大家小心！”
老将军的话音刚落，便从一侧倏忽射出来了几把箭，生生地刺中了三个人的胸口，他们一下子倒在了地上。
剩余的人一下子便慌了，原本紧凑的队伍一下子就散开来了。
竟然有伏击！
这个时候越发不能够凑在一起，只能够分散开来。
少年眼睁睁地看着躺在地上的伙伴，方才还在跟他们聊着天，此刻却已经躺在了地上。
他忍不住捂住了嘴巴。
地上的三个人之中有人还没有立刻死去，竟颤颤地想要站起来。
“不要！”
他站起来的那一刹那，竟然又是两把箭直直地刺入了他的胸口。
那人闷哼一声，倒下了，再也没能够站起来。
发出声的那个中年人正想要往前冲过去，却蓦地被人一拉，忽地三把箭齐刷刷地钉入了他依靠着的那棵树上。
有人正在暗处盯着他们。
郭兴怀屏住了呼吸，对着分散开来的人肃然地摇了摇头。
果然没有那么顺利。
来不及为逝去的人感到伤怀，所有人都屏着气。
射来的箭矢只来自一个方向，射箭的人必然就藏在右边，只是射箭的人藏在暗处，根本就不知道对方到底撤走了没有。
他们起来会有危险，但是就这么躲着到底也不是个办法。
“虎子，你个头小，偷偷潜过去瞅瞅？”中年人低声对着自己身后的少年说道。
被叫做虎子的孩子个头确然不大，约莫是从小缺乏吃食，十几岁的少年的个头跟个八九岁的差不多。
但这个时候也就只能够依靠虎子。
“小心。”
虎子的肩膀被人轻轻拍了拍，他点了点头，一点儿都没有推辞什么。
“等等。”郭兴怀低声说，“别一个人去，小蚁子，你也跟着虎子一起去。”
小蚁子也是个孩子，不过是个流浪儿，前些年流浪到这里，将士们看他可怜，便将他留了下来，说着小蚁子是整个军营的孩子。
他个头也不大，跟虎子去刚刚好。
“好嘞！”小蚁子应了一声，与虎子一左一右往箭来的地方弯着腰挪动了过去。
郭兴怀将小蚁子一拉，说道：“看见了人，记下方位便折回来，万万别与对方起冲突，你们俩孩子是打不过哈塔族的人的。”
小蚁子点了点头，看了虎子一眼，两个人便弯下腰来，慢慢地往箭射来的方向挪动了过去。
他们个子小，不会轻易被发现，佝在草丛之中其实看不大清，再加上他们来之前便已经做好了准备，特地穿了一身不怎么显眼的衣裳。
这箭的射程不会特别远，说明哈塔族的人就在附近。
小蚁子和虎子屏气凝神，慢慢吞吞地朝着哈塔族的人凑了过去。
那人似乎也是与他们两个人一般，将自己的身子藏匿起来了，小蚁子和虎子又不大敢大大方方地寻找，这一番找起来倒是费了一些气力。
“虎子哥，你看那儿！”小蚁子忽然用口型说道。
虎子朝着小蚁子比划的方向看了过去，蓦然就看清了小蚁子指的是什么了。
在葱葱郁郁地草丛当中，露出了不合颜色的衣角。
小蚁子缩了缩脖子，虎子冲着他摇了摇头，自己个儿却往前慢慢地探了过去。
他并没有直截了当地往前面走，反倒是绕了远，往旁边屏着气挪了过去。
虎子的目光一直都没有离开那片衣角。
小蚁子赶忙跟上了虎子的步伐。
虎子将小蚁子一拦，比划着：“待会儿我跑过去吸引他的注意力，你就绕到他的身后，将他的弓箭给偷走，懂吗？”
小蚁子点了点头。
虎子又比划道：“看样子那边躲着的只有一个人，你小心点儿。”
小蚁子应了一声，虎子便就站在了原地，一声不吭。小蚁子按照计划悄悄地绕到了那个人的身后。
小蚁子动作轻盈，哈塔族的人向来粗犷，对身边的细节一向是不甚在意的，也没有他们大梁人这么细心，所以这个哈塔族的人压根儿就没有发现有什么不对劲儿。
虎子看见小蚁子已经到了他的身后，咽了咽口水，直起了腰杆，一下子便跑到了那个纳塔族的人的面前。
“你在看什么啊大傻个儿！”
哈塔族的人一向是长得又高又壮，这个哈塔族的人早已成年，虎子看着这个哈塔族的人仿佛看一座巨大的山一样。
虎子忍不住又吞咽了一口口水。
但是他仍旧鼓起勇气说道：“嘿傻大个儿！怎么你看不着你爷爷我吗！”
他语气里颇有几分市井泼皮的撒泼的味道。
哈塔族的语言与他们的语言差异较大，其实谁也不懂对方在说一些什么。
那个哈塔族的人低着头看着虎子，叽里咕噜不知道再说一些是什么，虎子抬着头仰望着他，硬生生地从自己的眼神之中逼出了一丝轻蔑出来。
虽然语言不通，但是那个哈塔族的人分明就是看懂了，往前跨了两步就要一巴掌上去，可是个头小就有个头小的好处，虎子就比哈塔族的那个人要灵活得多，左躲右闪就是没让哈塔族的人碰着自己。
“来啊大傻个儿！你就是打不着我！”
虎子笑嘻嘻地往后面颠儿，还顽童一般做着一些鬼脸，气的那人跺着脚，他似乎才刚刚想起来自己随手带了弓箭，冷笑了一声，伸手一够……他的笑容凝结在了脸上。
小蚁子从旁边绕了过来，抱着箭筒，浑身还有一些紧张兮兮的模样，缩着脖子，怯怯地看着虎子。
“虎子哥。”小蚁子将箭筒露了出来，说道，“拿到了！”
虎子高兴得跳了一下：“拿到就好，我们走！”
他拉着小蚁子就往前面跑了过去，还不忘记回头对着那个哈塔族的人做了一个鬼脸。
便是这一回头，虎子就觉得有一些不大对了。
那个人看见他们跑了，竟然没有迈开步子来追他们，那哈塔族的人就不怕他们真的进了他们领地从而给破了他们的防御吗？
他停下了脚步，狐疑地转过身看着那个哈塔族的人。
那个人站在原地，竟然慢慢地对着虎子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容，那诡异的笑容里面，显然带着胜利一般的自信。
虎子心里头一个咯噔。
他松开了小蚁子的手，低声说：“你先跑回去跟郭老将军他们汇合，别管我。”
小蚁子疑惑地问道：“那虎子哥你呢？”
“说了别管我。”虎子摇了摇头，“你放心，就他那体格，追不到我的。”
小蚁子犹豫地看了看身后的那个哈塔族的人，又看了看虎子。
虎子等不及，他不知道那个哈塔族的人会做一些什么，只能够催促道：“小蚁子你快走！听哥的话！”
听到虎子这么催促，小蚁子心里一慌，点了点头，赶紧撒着腿就往郭兴怀他们那边跑了过去。
虎子站在原地凝视着那个哈塔族的人，他的身后冒着冷汗，心里就慢慢升起来了一种恐惧。
那个哈塔族的人用那种诡异的笑容对着他，说了一句什么话，虎子听不懂，也看不懂他的口型，但是等到他说完了之后，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了一个东西，他慢慢地将这个东西递到了自己的嘴边。
随即一声哨响，尖锐极了。
像是一道催命符，虎子浑身上下都起了鸡皮疙瘩。
郭兴怀也听见了这一声哨声，他心中一沉，直起来了腰，喃喃自语道：“俩孩子怎么还没回来，不成，我得去找他们！”
“老将军，这哨声……不会是哈塔族来人了吧？”他旁边的那个少年惊恐地问道。
郭兴怀没有办法回答这个问题，因为他也没有什么把握。
这个哨声的意思只有他们哈塔族的人才知道是什么意思，纵使他在边境呆了这么久，哈塔族的族人从不向外人透露半句关于哨声的奥秘，哪怕再熟悉也是讳莫如深的。
“郭老将军！郭老将军！”
郭兴怀精神一振，忙问道：“小蚁子？”
正是小蚁子，抱着箭筒跑向他们，气喘吁吁地。
他们竟然去偷了箭筒！
难怪，哈塔族的人一定发现了他们！
“真是不听话！”郭兴怀皱着眉往小蚁子身后看，惊道，“虎子呢？”
小蚁子茫然地回过头看向跑来的方向。
郭兴怀一下子便懂了他的意思，张着嘴，他旁边的人先倒吸了一口凉气：“虎子没有回来？”
这句话的话音刚落，就听见一声尖叫！
这声音他们太过熟悉了，郭兴怀心中一颤，不，不仅是郭兴怀，所有还活着的人都是一颤。
这个声音，分明就是刚刚跟着小蚁子过去的虎子。
郭兴怀深深地吸了两口气，说道：“你们看好小蚁子，我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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