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章 天寒地冻
苴罗侯大怒,挥刀连砍了两名不听号令的败兵却仍旧喝止不住,眼见众军争抢船筏,你推我挤之下,登船的效率十分低下。且互不相让,以致与多有自相残杀者。苴罗侯顿时长叹一声,心知在这种情况下自己已经不可能约束得住大军了,当下转头见汉军已经开始大踏步而来,距离自己的兵马已经不足一百二十步了,苴罗侯顿时也开始心惊起来。
于是苴罗侯也奔到岸边,推开几个正在上船的士兵,自己爬了上去。
此时郝昭率领的陷阵营越发靠近,已经距离河岸仅只一百步了,眼见鲜卑骑兵争抢船筏,混乱不堪。而以双方的距离,敌军骑兵也基本不可能加起足够冲阵的速度了。当下郝昭命轻步兵和后阵的长枪兵急速上前攻击敌军,陷阵营与连弩兵则继续保持阵型,踩着急促的鼓点往前压去。
苴罗侯见状,面色一变,急令士兵划船。然而众鲜卑骑兵此时为了逃命,纷纷往船筏上爬,你争我抢的推挤之下,原本只能装二十名步兵或是五名骑兵的船筏,在不装战马之下竟然上了三十名士兵不止,而且岸上的士兵还在不住登船。这些船筏本就是临时制造,坚固程度和载重量都较差,争抢、超载的结果就是船筏不是直接沉没就是瞬间散架。
混乱之下,许多船只为了避免沉没或散架的命运,尚未装满士卒便即掉头离去,眼见得此,还未上船的鲜卑骑兵更是越发焦急,纷纷涌上去死死抓住岸边还未来得及划走的船筏,就像在抓救命稻草一般。
在这种混乱的情况下,绝大多数鲜卑骑兵都未能顺利逃走。及至邢道荣率领轻步兵杀上来时,众鲜卑骑兵已然再组织不起有效抵抗,随后郝昭率领陷阵营的重步兵和连弩兵赶来后,鲜卑骑兵顿时战意全无,在众汉军“投降不杀”的口号之下,众鲜卑骑兵只得纷纷投降。
郝昭、邢道荣收降了众鲜卑败兵,俘虏一千六百余人,缴获战马近两千匹。
郝昭正懊恼于未能抓住敌军主将,就听密水之上突然传来一阵“救命”之声,原来是苴罗侯乘坐的船筏因超载,快到河心的时候眼看将要沉默,苴罗侯当即命令将部分士兵推下河去,众军纠缠之下,反把船筏给弄坏了,一船人都掉进了密水之中。
鲜卑人多是旱鸭子,苴罗侯也不例外,仗着身强体壮抢了根木棒死死抓着,却不知该怎么划动,只得在水面上惊慌失措地乱喊救命。
当下邢道荣闻听落水的是鲜卑大人柯比能之弟苴罗侯,顿时大喜,急忙领着几人上了一艘岸边的船筏,用一根撑杆撑到河心,一举将苴罗侯给抓了起来。
破军擒将,直至此时,郝昭和邢道荣才觉得这一场半渡而击之战算是完美了。
当下汉军在密水东岸耀武扬威了一阵,河对岸的阎柔面色难看地沉默了片刻,随后领兵撤走了。
胡质闻听偷渡密水失败,反折损了三千四百余鲜卑骑兵,便连鲜卑大将之一的苴罗侯都被敌军俘虏了,顿时颇为气恼,转而道:“如今渡河不成,反损兵折将,我数万大军临河而叹,每日空费钱粮,如之奈何?”
孙礼道:“只有趁夜渡河,或可渡过大军去。”
胡质沉吟道:“看敌军的战斗力,非有万骑不能与之敌,且就算能战胜也必定是惨胜,故而最好不要与之硬碰硬。依我之见,既然东边许多城池还在我军手中,那么我军若是以三五千骑兵为一队,抢渡过河,只图骚扰,并不固守一地,也不与敌军对战。则定可最大限度地保存自己,打击敌军。”
王基、孙礼、阎柔、鲜于辅等人闻言尽皆点头。
于是胡质命王基、孙礼再次去制造船筏,以供骑兵过河。就听鲜卑大人步度根派来统兵大将蒲头道:“何必如此麻烦!如今已是十二月,我们草原的河流早就结冰了,中原气候较为温暖,不过也该会结冰的吧?再等几天,说不等再次降温之后,眼前这条河流就将封冻,到时候我们直接纵马过河,岂不爽快?”
胡质等中原众将闻言,顿时摇了摇头,就听王基道:“中原与边疆不同,密水并非年年都能封冻。且就算封冻,河心的冰层多半也很薄,甚至可能没有冰,行不得车马。我在青州数十年,听闻密水河面完全封冻的次数都是寥寥无几。”
蒲头闻言,这才点头不语。当下王基、孙礼自去制造船筏不提。
在曹军第一次渡河失败,默默准备下一次渡河的时候,赵累也率领着一万二千海军杀到了黄河口,趁虚一举夺取了黄河入海口的重镇利津和寥城,留下诸葛直领二千兵守卫,随后赵累大张旗鼓溯流而上,准备夺取黄河、济水、漯河地区,切断一则切断胡质大军的退路,二则作出沿河而进,袭击冀州、兖州腹地之假象。
这个时代黄河上游的西北之地植被覆盖率还在百分之六十以上,河水不像后世那么泛滥,但也已经有了苗头。大约在战国初期,黄河开始有浊河之称,至西汉时候,下游部分河面开始抬高慢慢高出地面,泥沙含量也越发增多,有官员查验称黄河水一石便含泥沙六斗。在这种情况下,终于在王莽当政时期黄河来了一次大决口,河水灌入了冀州清河郡等数郡之地,王莽对此听之任之,以致此次决口延续了六十年之久,直到东汉明帝启用水利农耕气候专家王景、王吴治河,疏通河道、修筑堤坝,又因势利导给黄河留足了分流的河道,这才终于治河成功。
王景治河之后八百年,黄河都再未有大的决口灾害,一直到大唐后期,才再次决堤泛滥,至五代宋元时期,更是三年一决,泛滥到了高潮。
此时距离王景治河才过去一百五十年,黄河还安安静静地流淌在被人们规划好的河道之中,虽是冬季,但水量也还十分丰沛。赵累率军沿河往上,顿时将两岸各郡县官吏惊的鸡飞狗跳。
众官慌忙将军情上报胡质、王基,同时也加急报往许都。胡质、王基闻讯大惊,商议道:“倘若被赵累截断黄河,我军将无归路也!此不得不救!”
当下胡质命鲜于辅、蒲头两部一万骑兵立即回援乐安、济南、平原三郡,务必要保证济水、漯河、黄河一线平安。
与此同时,胡质又书信一封给魏郡太守徐宣,令其率领刚刚组建的三万兵马进驻甘陵、平原一带,据城而守,一边练兵,一边扼住赵累的西进之路。
如此一来,胡质手中去掉了鲜于辅、蒲头、牵招一万五千骑兵,苴罗侯的五千骑兵又被基本打残,如今手中便只剩下本部一万骑,阎柔所部五千骑,再加上王基、孙礼所部四千人,总共只得两万兵马了。
在这种情况下,胡质一下子从兵强马壮变得兵力略显薄弱了,当下也只得沿密水布防,分出小股骑兵潜渡去东岸,不断袭扰郝昭、邢道荣之兵,指望着积小胜为大胜,最终逼退郝昭、邢道荣。
与此同时,十二月寒冷的北风再次南下,青徐大地都开始飘飘下起雪来,密水、黄河乃至近海沿岸地区都有轻重不一的结冰现象,寒冷的天气让大半出身于荆州、扬州的汉军极不适应,身上虽然穿着早就下发的冬衣但仍旧感觉抵御不住寒气。士卒们一个个手脚冰凉,许多人没有能够第一时间做好防冻措施,手上、脚上和耳朵上都长起了冻疮,极大地影响了全军的战斗力。
幸好军中伙食极好。海军的运粮船上粮草充足,郝昭、邢道荣在就地征购粮草的同时,也不断从徐州调运粮草,倾尽全力保证士卒顿顿都能吃到热食,油水充足。士卒人手一两个的水囊在注满热水之后也能起到些暖手炉的效果,因此军心还算稳定,但在与北军的对峙之中却不可避免地落入了下风,变得极为束手束脚。
消息传到下邳,陆逊也吃了一惊。在战前推演的时候,其实刘贤、庞统、陆逊都已经考虑到了北方天冷的问题,在刘贤的大力主持之下,调往淮北作战的各军都调发了专门加厚的冬衣、比甲,并配上了厚布手套、绵围巾、绵耳套、布袜子以及内衬绒布的头盔,再加上可注入热水的水囊,刘贤觉得以这样的条件应该足以抵御北方的寒冷了,却没想到南方兵陡然到了北方还是各种不适应,先是下发的防寒衣物没有第一时间运用起来,及至后来用起来了,但士卒从心理上还是觉得冷。
从战略上赵累截断黄河,霍峻阻断泰山,郝昭、邢道荣据住密水,对青州曹军形成了包围之势,是大占上风的。但骑兵的机动性对曹军战力有所加成,而寒冷的天气又对汉军的战力有所削弱,如此一来,赵累无法彻底截断黄河,据守密水的郝昭、邢道荣也只能固守,战场形势反倒向着曹军倾斜了。
思及此,陆逊心中有些焦躁,思索了片刻,当下写信将情报火速传报给了刘贤、庞统,随后陆逊将目光转向了驻兵于彭城的吕虔、陈泰所部,思索着是否应该主动出兵,先击破这支兵马,然后好分兵进入青州去助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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