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苇荡
望尘山向东有一大片芦苇荡。
雨生和山希来的时候恰逢芦花盛开的季节，白色的波浪随风翻滚着。
让人不忍心去踩踏。
山希跟着雨生的脚印在芦花上头飞跃。
身后留下两串漂亮的涟漪。
走在前面的雨生突然停了下来，双脚并未踩在芦花上。
很快山希也嗅到了杀机在苇荡里流窜，此时二人已身处苇荡深处。
或许是对方提前所设禁制的缘故，时间在这里禁止不前。
二人要想出了这苇荡，就必须击败对方破了禁止。
四处的芦花扑面而来，即使常年与花为伴的山希也难以抵挡这阵阵花香。
这是二人此次游历期间遇到的最强对手。
山希神情安和，没有说话，并没有打算帮雨生一把。
不是他不想帮，实则是他没有能力去做这件事情。
剑光从水中跃出，带着许多芦花，没有水滴。
站在芦花上的雨生转眼已经消失不见。
白衣蒙面人开始唤醒剑意，脚下的水开始翻滚，很快周身被一团水雾罩住，白衣蒙面人也消失。
唰的一声，白衣蒙面人刚刚站的那一簇芦苇出现一道深深的沟壑。
浅绿色的水面在芦苇丛下面跌宕，水沫子裹挟这芦花翻滚着，苇荡上空溅起带着芦香的水滴。
水滴落在那件青衫上，就像一滴滴碧绿的雨滴。
他顾不上欣赏这些。
芦苇荡归于平静，雨生和那个白衣蒙面人不知道藏到何处，各自准备着再次起剑。
对手与雨生境界相当，势力更胜一筹。
他们都到了很难单凭肉眼发现彼此的行踪，这场对决无疑是此次云游以来最紧张的一次。
彼此都能在一剑之内结束这场战斗。
远处的芦花仍在风中摇曳着，记录这时间的流逝，也记述这四下的平静。
白衣蒙面人是一个人。
他一个人只身埋伏在此间，显然已将生死置之度外。
这是山希最厌恶的修行者。
他的脸色有些严肃，只差抛出那句话——“那就让他好好去死吧！”
对方的舍生，让战斗变得更加凶险。
刚才被击中的芦苇丛已完全恢复平静，二人的身影依然没有再次出现。
经过一次次战斗的洗礼，雨生已经能够做到，起剑之前先藏好自己。
百步之外一处芦苇丛开始极速晃动，很难看清里面是何物。
白衣蒙面人站在水面上，眼睛微闭，任凭芦叶抽打着自己的身体，呼吸的频次降到了极限。
水面上终于出现飞剑的影子。
是无忧剑派的剑影，这让山希感到有些意外，他们并没有道理插手。
飞剑的品级很高，名叫苍白，它正藏匿在芦花里，等待着最合适的机会飞出。
另一边，一片空旷的水面下面，雨生盘膝坐在水底。
呼吸无比悠长，就像游丝一般，水面上几乎寻不见痕迹。
山希没发现他的剑，脸上暗露喜色。
飞掀起芦浪声中，谁也听不到对方的心跳和气息，更何况他们都可以降到了最低。
那簇芦苇丛突然停止了晃动，白衣蒙面人的身体甚至探出了芦苇丛。
噗一声，他的右臂出现一个血孔，极细。
这是雨生手腕银铃中蹦出的游丝所伤。
第二击他没有选择用飞剑，而是选择了最擅长的银铃。
他已经意识到对方强于自己。
白衣蒙面人探出的身体还没来及收回，飞剑已至。
芦苇丛被从中间生生劈开，芦花变成片片白雪飞起，然后黯然落在水面上。
水面上飘着的芦花上有点点血色。
雨生竟然把剑藏在了水底，这一点连山希都没有想到。
白衣蒙面人没有想到，玄玑阁老阁主的孙女会这般阴狠，一点也不像正道名门之后。
苍白剑掀起巨大的浪花飞出。
浪花甚至让百步之外芦花上空悬浮的山希都没能站稳，险些落入水中。
无鸣！
无忧派最上乘的剑法。
山希开始推测白衣蒙面人的身份。
……
剑光飞很高，然后急速下落，芦苇荡被剑气挤压出一个巨大的坑。
数十个漩涡在坑中飞速旋转。
四处的芦苇和水面被漩涡撕成无数个碎片，发出恐怖的噼啪声。
碎片震荡着飞起，化作无数飞雨，朝白衣蒙面人砸去。
雨生不但阴狠，而且反应极快。
白衣蒙面人一边逃，一边看着身后那簇芦苇。
待他确定来到安全区域站稳脚，回头，那簇芦苇已被飞击成碎片。
他的脸色煞白，很难再做出有效的攻击。
此时，雨生才从水中起身。
他的脸色更加苍白，浑身湿透，样子有些可怖。
山希用剑识一看，发现他的识海几乎消耗一空，若是在这般硬撑数息功夫，识海将会枯竭，重新填满飞一朝一夕所能完成。
很快，响亮的水滴声在芦苇荡响起。
芦苇丛中出现无数小漩涡。
漩涡是两剑互相最后一击产生的。
雨生想看见白纱之下那张脸，因为太过神秘了。
他没有多想，隔着数百步的距离，手掌翻转推出。
一道气浪以白衣蒙面人无法想象的速度冲他袭来。
气浪所过之处，芦花也好，浪花也好，全被它吸进去，搅碎化作一条小白龙向他面部飞去。
力道把握很好，那块遮在白衣人面部的白纱被撕碎，但那张脸为受到一点破坏。
噗嗤，一声轻响，苍白剑刺入白衣人心口。
白衣人倒在芦苇荡里，嘴角有两行血迹。
芦苇和水面很快被全部染红。
雨生想上前看清那张两，他抬头望了一眼天空，毫不犹豫地踏着芦花远去。
天空中那几道剑光来到芦苇荡上空，只看到白色苇荡中央一片红色正在向四处慢慢扩散。
那几道剑光中一个九霄境的强者。
被雨生重伤的是无忧剑派的天生道种，水芜蘅。
他被四道剑光托起，向西而去。
……
二人没敢走远。
他们出了苇子荡便离开大道，找了一片僻静的山谷躲起来调养。
赵元莯很快得知此事，老阁主亲自去了一次凉州大凉山送药，好在水芜蘅没有危机生命。
玄机阁派出所有附近人马，寻找师徒二人，数月未见他们踪迹。
无名山谷被山希设了阵法，山希还不厌其烦地在山谷里建了两间茅屋，屋前甚至种上了野花。
没有外界的干扰，二人恢复的很快。
一天山谷里响起木笛声。
雨生紧张地看着山希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笛声来到面前，才知道是附近村里的放牛娃。
只是师父的禁制能挡住修行界的强者，怎么就挡不住他呢？
“你叫什么名字？”
“孟小江。”
“你愿意跟我一起学道吗？”
孟小江想了想从牛背上跳下来，拜在雨生脚下。
雨生一脸的不解……
山希看出了雨生的心思，也不理会。
若说雨生是前世所种的因果，孟小江则是自己送上门的。
收了孟小江，师徒三人又在山谷里停留数十日，其间有孟母送来瓜果。
雨生竟有几分不想离去的念头。
“师兄想这里，咱们以后可以再回来住嘛！”
孟小江心思单纯让雨生倍感亲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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