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洗剑
随着萩好示意开始，云居山四年一届的洗剑正是开始。
幽水两侧开始响起一阵欢呼，那是刚入内门的弟子在各自互相打气，她们中不乏紧张的弟子。
一阵欢呼后溪畔重归平静。
黝黑的幽幽水缓缓流淌着，就像一条冰冷的黑玉带。
崖坪上下来一个小女娃。
紫芸，大家从没见过她，人群中再次哗然。
其实她完全没必要参加洗剑测试便能选择自己未来的道路，但小紫芸只是想给某人看看。
其实这也是她刚刚作出的决定，更准确的说是紫芸在名目薄上写下自己名字前一刻才做的决定。
虽然她始终没找到雨生，她确信他正在某处看着自己，就像在剑海边时一样。
禅觉寺老僧闭着的眼睛突然睁开，他扭头看了一眼左前方的萩好，摇了摇头。
他发现自己越来越搞不懂静海真人，重新把眼睛闭上。
紫芸来到溪畔，向主持及各山各派前辈行礼，然后在参加洗剑的弟子后面找到雨生，脸上露出了甜甜地微笑。
雨生显然对这一回眸一笑有所准备，移开视线望着静静流淌着的幽水，心中暗自说道：
“叫一声师父，我就告诉你那块石头有多重。”
小紫芸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思，视线非但没有移开，反而更加明目张胆地看着雨生，似乎在说：
“那你先得有一把剑！”
看到这样的画面，人群中有人议论道：
“紫芸姑娘这是意欲何为？”
她的意思是，你自己连一把剑都没有，还想教我？
紫芸随即回身向幽水而去。
转身之时还不忘给人群中说话的风刀教少年一道他难以招架的目光。
少年连推四步，若不是后面有人挡住他险些没能站住。
一把十四寸的小剑从紫芸手腕飞出，她翻开手掌，小剑落在她手中。
她手腕那镯子是一把铁剑。
小紫芸给自己的剑取名叫雨辰。
紫芸点地而起，雨辰突然变成一道极细的红线，向着幽水而去。
入水的一刹那，剑端突然轻轻一挑，然后直直向着这天空而飞。
红线追着那滴被挑起的水珠而去，在虚空中将其刺破。
水珠破裂后化作数百粒水沫，水沫并没有散开，雨辰剑牢牢吸住，化作数条细流，流遍整个剑身。
未了，紫芸向幽水溪挥了挥手，一滴水落入溪中。
溪畔顿时响起一阵掌声。
同时也响起了质疑声。
“已经能够，来捣什么乱嘛！”
“就是，仗着掌教，来作秀？”
紫芸没有在意这些议论声，因她本来就不是给他们看的。
她收了剑走到崖坪前向萩好拱手。
“紫芸不错，请问你想不想同我学剑？”
萩好想必在紫芸洗剑的时候就征求的鹿山掌门的意见，否则他不会如此唐突地发出这样的邀请。
“萩好，请问我可以去陵峰吗？”
听到这话就连萩好脸色都有些异样，刚才遭遇紫芸目光袭击的少年更是一脸的不屑，就凭你还想去那处？
看到众人惊讶的神情，萩好才确定自己没有听错。
人群中紫芸却笑了，心中问道：
“你是怎么知道我会选择陵峰呢！？”
萩好看着紫芸脸上的笑意，扭头看了一眼远处那道申子剑所发出的剑光，暗自问道：
“这孩子是到底是什么来历？”
荐福寺的老僧缓缓睁开双眼以楞伽之音自言道：
“那日长安宫中走失了一个女娃，莫不是眼前这位？！”
薛央向老僧点头微笑，心想：老法师七日禅修的太久了，竟不知天子之女于小紫芸年龄差距可太大了。
“那是她自己的选择，随她去吧！”
申子剑中传出静海真人的声音。
听到静海真人的声音传出，在场的所有外门年轻弟子将目光转向太一宫处。
……
随后出场的弟子表现也都很不错，王小根和段氏两兄弟顺利入了断念崖。
其他各位尊师至少有一个弟子自收入囊中，虞山师叔还没有收徒。
此时溪畔只剩下两个人。
奇怪的是南冬儿身旁一直没有人，她是什么时候出现在溪畔的？！
那把铁剑在少女手中显得有些笨拙，这些年她一直在练习脚下的功夫，洗剑的动作很难看。
收剑时甚至差点将剑落入溪中。
萩好正犹豫之际，群山里突然传来虞山的声音。
“你可愿意随我学剑？”
“弟子愿意。”
虞山对于南冬儿完全没有信心，即便是静海此前有答应过她，眼看着溪畔的弟子越来越少，紫芸完全出乎众人意料去了陵峰。
她实在理解不了这些年轻人在想什么，南冬儿虽说比她们大些，也难保她不受她们的影响。
轮到南冬儿，溪畔响起一阵嘘声。
“南冬儿，你的剑呢？”萩好开口问道。
“没有剑你来洗什么剑呢，散了散了，我们还有要事呢！”风刀教的长老是个大老粗，完全没耐心听着萩好如此问下去，冲溪畔喊道。
禅觉寺的老僧和薛央嘴上没说什么，心中却对这位长老的话很是赞同，他们来到此间只盼着能见到静海真人。
灵境宗新弟子投向何处他们并不关心，冥族的动向才是他们此行的唯一目的。
萩好并不理会风刀教长老的无理，静静等待南冬儿的回应。
南冬儿像是什么都没听见，回首望了一眼剑海方向。
那些没离开的四代弟子随着她的目光也望向剑海方向，什么也没看到。
萩好有些不解，她看了一眼浮峰上的太一宫，但未得到任何回应。
此时南冬儿的长发被兀自而来的清风拂过，像春日里的柳条儿一般微微晃动着。
那风自竹海上空而来。
“剑来！”
南冬儿面对着剑海举起手大声喊道。
不多时，一道绿光光落在溪畔。
那道光并不强，但这丝丝凉意。
绿光渐渐淡去，一把长剑握在紫芸手中。
薛央注意道是数百枚竹叶举着此剑而来，想起了此前那个传闻，对静海真人的胆识深感佩服。
静海真人这是要有意将善灵收在云居山，薛央似乎明白了赵元莯为何没有回到浮山，来到云居山。
“是子午剑。”
崖坪上发此感叹的是灵境宗一位二代长老，贺词。
贺词看到子午剑有些激动，她眼神中充满了惧意，仿佛南冬儿手中的剑锋随时会向她袭来。
听到这话风刀教的长老没有向主持道别，踏空而起，成为今年第一个离开洗剑的代表。
南冬儿并不知道子午剑的故事，一脸茫然地站在溪畔竟忘了接下来该做什么。
子午剑本是风刀教自创教以来第一个弃刀修剑的长老所有，当年为了抵御冥族，那位长老人剑同沉于剑海。
风刀教对于这段往事从不愿去触碰，那里想到，那子午剑会在今日重现世间。
一直杵在那未动的梅十二终于起身了，她来到崖平前。
南冬儿看了一眼梅十二这才缓过神来。
她手握着子午剑凌空而起，一直飞到云居之巅也没能停下。
那些四代弟子惊的说不出话来。
萩好的脸上添了一抹笑意。
梅十二也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但她此时笑不出来，她头顶的那片云永远比别人多，可自己那把剑比起子午剑却差远了。
许久过后，南冬儿踏剑而下。
落下来的速度明显比向上飞时快的多。
扑通一声，连人带剑重重地拍在幽水中。
梅十二身旁的齐眉忍不住发出哧哧的笑声，被她狠狠地瞪了一眼。
溅起的水花突然开始汇聚，渐渐形成一个急速飞旋的漩涡。
四代弟子还沉浸在目睹南冬儿出丑的狂喜中，子午剑从漩涡中穿出。
“没有那里比断念崖更适合你……”
梅十二的话还没说完被申子剑里传出的声音打断，“她那里都不能去”。
薛央很清楚这个结局。
南冬儿更清楚，她虽然有机会修行，却依然是为别人而活。
这就是她的责任，或者说是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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