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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章


“咚、咚、咚。”

        三声轻柔的敲门声,唤醒了在家休息的左丘鹤。

        “吱~呀~”左丘鹤打开家门,看见一位40出头的男人,一头板寸、方脸大耳,体型健硕,穿一身新西装,却搭配一个不协调的运动背包。左问道:“你好,请问有何贵干?”

        “请问是左教练哈?”西装男人用四川话问道?

        “正是,您是?”

        “不好意思,我不会说普通话,我说重庆话可以吗?”

        “可以,我能听懂。”面对眼前这个重庆人,左丘鹤很迷惑,自己在重庆又没有亲朋好友,为何收到重庆人拜访?

        听到左丘鹤能听懂重庆话,西装男人显然松了一口气,露出憨厚的笑容道“左教练,我是昨天给你打电话的谢跃民,是重庆伊豆高中的谢跃民。”

        听到这个答案,左丘鹤非常吃惊:“昨天我们不是通过电话吗?你当时还在重庆呀,今儿怎么到这儿了?”

        “是撒,今天早上我坐飞机过来的。”

        原来,昨天跟高校长谈完解约后,左丘鹤一回到家,就接到了重庆伊豆高中谢跃民打来的电话,谢向左传达了学校想高薪聘请他的邀请,并电邮给左一份详细的《伊豆制霸计划书》。不过却遭到了左的拒绝。

        “请进来坐!”面对这个如此热情的客人,左丘鹤不好意思地说道。

        “谢谢。”走进了左丘鹤的家,谢跃民发现空间不大但很敞亮,地板与家具采用原木,墙壁与沙发都是白色,家里物件收纳得很干净,给人感觉古朴简洁,坐下沙发后,映入他眼前的是,一副原木表框的字画,用草隶写的《靖康耻犹未雪》

        左丘鹤给谢跃民递上一杯茶,谦笑道:“谢老师,重庆到北京,那可是上千里,你该不会是为了我吧?”

        “肯定是,我来北京不为别的,就为你来。”谢跃民回答十分直接。

        谢憨厚的言语,倒使得左丘鹤不自然起来,尴尬道:“昨天,打电话的时候,我不是给您解释了吗?我家在北京,不能去重庆。”

        谢耿直答道:“没问题,我们赵校长修的足球宿舍修好啦,给你安排了好大的教练房,还给你配了车咧。还有,赵校长说啦,如果你带家属,学校还给你租最好的大房子,这个你不用操心,跟我走吧。”

        面对谢的热情,左感到更尴尬了,道:“哎呀,我不是这个意思。老谢,这么跟您说吧,我对你们为我做的一切,我真是感激不尽,如果我要离开北京执教,我绝对跟你走。”左丘鹤顿了一下,表情严肃地说道:“但我也有我的梦想,您也知道,九层之台,起于累土,为山九仞,功亏一篑。我不能你们好,就放弃我的理想。”

        越说越激动的左丘鹤,让憨厚的谢跃民一时不知所以。

        左丘鹤又道:“我想要振兴中国足球,现阶段,我只有留在北京,才更有机会。”说毕,左丘鹤向谢跃民深深鞠下躬,一字一句道:“对~不~起,恕我~不能答应你们的邀请。”

        谢跃民急忙扶起左丘鹤,严肃又失望地道:“左教练不愧为豪情壮志的大丈夫,你的意思我懂了。我会替你回复校方的。”

        左丘鹤欣慰道:“谢谢您的理解。”

        “但这个东西,请务必收下。”谢跃民转过身去,翻找自己的运动背包,并从包里抽出一本包装精美的画册,递与左丘鹤。

        左丘鹤疑惑道:“这是?“

        谢跃民道:“这个是我们赵校长特地为你制作的,她吩咐我务必要亲手带给你,请左教练势必收下。”

        左丘鹤见谢跃民非常执着,也就不好意思推托,收下了这本画册。

        后来两人简单的聊了一阵,左丘鹤想请首次到北京的谢跃民吃饭,但遭到谢的婉拒,他最后独自一人走了。

        送走了客人,左丘鹤来到书房坐了下来,手里托着谢跃民刚送的画册,封面非常精美。是质地细白的白底,透着珍珠般闪耀,烫金凸出几个标题字——《伊豆制霸计划书》,并注了副标题——《呈左大元帅亲启》

        左丘鹤突然想到,昨天其实收到伊豆高中的电子邮件,但自己突然与学校解决,心情不好,而去理睬。今天人家千里外又送来纸质版,心里渐渐升出一股歉意之感。

        左丘鹤从思绪中回到现实,正伸手翻开画册封面,这时突然大门响了……

        “哐!哐!哐!”

        三声刚劲的敲门声。

        “左师傅,在家吗?左师傅、师傅?”门外传来了急促的问声,声音洪亮粗豪,却又带着一股稚气。

        左丘鹤一听便知来者是谁,道:“来啦来啦,巨灵神儿。”

        打开门一看,果然是被左丘鹤称为“巨灵神儿”的任让。

        任让直接发问道:“听说五花肉把你炒啦?”(大忠高校长由于长得又白又胖,皮肤又红润,学生戏称他为五花肉)

        左丘鹤看了一眼楼道,并没有其他人,道:“有事进来说。”

        任让摇头道:“不,左师傅,我还约了人打篮球呢,没几句话,我说完就走。”

        左丘鹤无可奈何道:“那你说吧。”

        任让愤愤不平道:“辛辛苦苦带队2年,五花肉说不要人就不要人啦,凭什么?”

        “事情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

        “丫的,真把李老大和你炒啦?”

        “不是炒啦,是换了教练。”

        “那还不是炒啦。”

        面对这个率直的学生,左丘鹤只好点头道:“是,是,是,被炒啦,是被炒啦。”

        得到师傅最终的答案,激动的任让突然皱起了眉毛,恳请道:“师傅,是你带我来的这儿,你走了,可别丢下我呀。”

        这突如其来的要求,使左丘鹤想起了一段往事。

        那是两年多以前,左丘鹤担任选拔初中优秀足球特长生的工作,当时左丘鹤集结了应考生,正在操场上测试各项数据。突然!天空射来一颗雷霆万钧的足球,不巧击中了正在录数据的左丘鹤头部,导致他当场陷入昏迷。学校校医得到消息后,马上来对他进行了抢救。左丘鹤渐渐苏醒后,校医问他感觉如何?没想到左丘鹤醒来的第一句话便是“快,快把射球的孩子给我找来。”后来通过校方的全面调查,找出了逃逸的小逃犯——时年14岁的任让。任让以为自己大祸临头,没想到收获的是,选拔老师左丘鹤,提前一年的《录取通知书》。

        “你当时给我说,咱们大忠职高可好啦,以后一定能称霸全国。是呀,被你说中了,确实称霸全国,但跟我有毛关系呀,我又没上场。”任让絮絮叨叨抱怨道。左丘鹤又回忆起往事。

        那是半年多前,任让接到邀请,来到了大忠职高,其出色的身体条件,也得到了主教练李崇龙的肯定。但是世态无常,今年大忠偏偏迎来了另一天才前锋太史俊,虽然他在身高力量上比任让略逊一筹,但他拥有高出任让乃至全国高中生很大一截的速度与技术,特别是门前敏锐的嗅觉,以及那天马行空版的射门技巧,彻底将任让失去了身体优势。加之李崇龙教练始终贯穿单前锋战术,加之大忠还拥有一群出色的高年级前锋,任让进队后,始终没有得到上场机会。

        “诶,左师傅,你别当我说着玩儿呢,我是正经地跟你说,我要和你走,我跟我妈都说好啦。”任让的絮絮叨叨,打断了左丘鹤的回忆。

        左丘鹤问:“你跟你妈说好什么了?”

        任让不解道:“转校啊,我妈说了,让我跟着你,你去哪我去哪。”

        面对这个被自己选中,却不幸坐冷板凳的学生,左丘鹤多少还是有一些愧意的,加之对任让天赋的自信,左丘鹤答道:“好,师傅到哪都带着你。”

        任让高兴道:“好,一言为定。好久走?走哪儿?”

        面对这个快人快语的学生,左丘鹤淡笑道:“我都还没定,你着急什么,回家等我通知。”

        任让遗憾道:“好吧,我还以为你找好了呢。那,师傅,我去打球去了。”说完,任让就走了。

        面对这风里来云里去的弟子,左丘鹤无奈地摇摇头,关上门后,左丘鹤又坐了下来,翻开了谢跃民送的画册。

        首页上,背景是一个依山而建的学院,上面刊印了曹操的《短歌行》,透出一股求贤若渴之感。

        第二三四页上,对学校进行详细介绍,在足球软硬件设施上,大大出乎了左丘鹤的预料。

        ……

        当左丘鹤翻到第十五页,只见印有一张很帅气的登记照,上面写着“不输大忠的潜力之星”,登记照下面印着名字——姚逊。

        “姚逊?”左丘鹤念道,这个陌生的名字,迅速激活了他的记忆库,从记忆碎片中闪出一篇报纸,上面印着一行大字:虎父犬子——姚应猛之子踢球造假

        “原来是他们。”左丘鹤念道。

        这时,在城市的另一边,任务落空后,沮丧的谢跃民来到一家咖啡厅。他从背包里,拿出一个锦囊,又从中抽出一张信件,信件落款写着:李崇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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