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七章奔跑吧，牛录火

虽然原本已经有所预感，但确定了自己的确无法像来的时候那样，通过进入神社的井回到现代，火野丽还是有些沉默。

        “啊这个……总之就是大家都平安无事吧哈哈”

        飞鸟猛地扭头，就看见自己长相几乎完全一样的同伴带了有点脱线的笑容强行活跃着气氛。还在为怎么责骂他措辞，就听到蝴蝶继续道：

        “那个，说不定因为井塌了所以才不能用了嘛

        “巫女大人，回头我喊大家一起把食骨井重新筑好，到时候再看看啦？”

        ——突然就失去了语言般。除了就这么注视同伴打着哈哈像个能剧的搞笑役般说着不熟练的安慰以外，女童飞鸟也不知道有什么是自己能做的。

        是的，安慰。从前，一直是自己两人式神沮丧的时候，圣大人她温柔地安慰他们。

        一下子就整个人都沮丧起来了。

        圣大人，那么温柔，那么纯净，如高岭之花的她，不见了，去了这位巫女大人的世界。

        而且、可能回不来了，哪怕她不愿意承认这个可能。

        明知道最沮丧的并不是自己，而是突然离开了全部亲友来到陌生世界了的那位巫女大人。甚至她遭遇到这种变故、还在第一时间挺身而出击退了妖怪，而不是先确认自己的处境。

        可是完全不擅长安慰别人。不，应该说，从来没试过做安慰的事。

        曾经始终一本正经到简直像个“大人”的飞鸟，清秀的小脸深深埋了下去，角鬓和束发的花球都消沉地透着垂头丧气了。

        忽然之间，一只又温暖又温柔的手，轻柔的落在了自己的头顶。飞鸟吃惊地抬起头，才发现巫女大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面前，和枫小姐两人手挽着手、像一对姐妹彼此依偎、互相安慰般；她空出的另一只手正落在飞鸟的头顶，轻轻抚摸她的头发：

        “打起精神来呀！”她眉眼弯弯，俯身看着飞鸟：“你们也是、我也是，哪怕再失落，还是总得行动起来、才有找到办法的机会不是吗？这么消沉下去可不行啊！”

        这样说着，火野丽直起身，眉目间的微笑渐渐收敛：

        “……何况、还有很多事情等着我们去做呢。”

        正如这位第一次见的巫女所说。村子还笼罩在余火的灰白色烟气中，能听到村民们扶老携幼返回村子，呼唤着火灾中失散的亲友，偶尔还会传来残烬中火星炸开的必剥声、和房子过火之后脆裂的结构摔落在地上发出的“砰”的一声。不远处，同伴的蝴蝶正盯着火野丽，下意识的捂着头，高兴中带着点傻愣、嘴巴微开想要笑又忘了笑，一副惹人心里恼火恨不得训斥他几句的蠢样子。

        巫女桔梗身边最可靠的式神童子、飞鸟，却一时忘了全部这些，仰着脸吃惊地望着火野丽的侧影，慢慢地，她眼睛越来越亮，嘴角越翘越高，一张清秀的小脸上发出光来。

        ——摸、摸摸头………

        “谢谢您保护我们！”

        “谢谢，巫女大人”

        “打倒了妖怪，您辛苦了。”

        残火和青烟之中，扶老携幼的村民还隔着老远，就纷纷用力挥手，呼喊着向巫女道谢。

        向这个素未谋面的陌生巫女。

        虽然不是他们自己的巫女，但是，村民们都感受到了，她也像原本的圣大人桔梗一样：英勇、强大、善良。

        把小枫揽在怀中，火野丽正在一一向他们还礼，村民们的后方突然产生了一阵骚乱。一个包着头巾的青年汉子急匆匆拨开自己前面的人，冒失地向火野丽这边闯过来。

        “巫女大人，巫女大人……妖怪！那个……还、还有妖怪……！”

        他慌慌张张地大喊着。

        飞鸟不禁一愣。

        情绪不对。

        他的情绪不对，慌张是相当慌张的，但是恐惧却只有很少一些。

        “对了！是那家伙！”她猛地抓住尚还傻乐的蝴蝶的手，拖起长长的彩带向青年村民来的方向赶去。

        穿过人群，往骚乱一开始出现的方向看过去时，“果然如此”四个字油然从飞鸟心中浮现。那是在火野丽一开始落井而穿越到这个世界之际试图袭击她的，体型较小的牛怪；正施展出了四肢都能如橡皮筋一般拉伸的特长，小心翼翼如做贼般蹑手蹑脚地、试图悄无声息在被发觉之前溜向村外。似乎也注意到这边的骚乱，水牛回头窥视了一眼——四目相对，牛类妖怪露出了极度人性化的尴尬表情；一颗硕大的汗珠眼看着从它额角滚了下来。

        “……喂喂！喂喂！”

        ——不奉陪了！告辞！（坚毅）

        发出如此这般、怪异的响亮叫声，牛怪撒开四蹄一溜烟地逃窜出去。

        不仅如此，它背后甚至还张开了一对小小的翅膀，和牛的体型对比起来小的可怜、小到看起来更应该长在鸽子身上，玩儿命扑打着。随着它的埋头狂奔和一对小翅膀疯狂扑打，这头小型牛类妖怪的健硕身躯竟然渐渐离地。

        嗯，疯狂刨了半天离地二尺。

        当然这也足以令人瞠目结舌了。

        附近的村民甚至一时间都忘了害怕、而是愕然的张大了嘴巴。

        “啧，麻烦。”

        飞鸟皱眉推了刚从傻愣中回过神来的蝴蝶一把，率先挥起了自己手中的缎带。可经过一场激烈的战斗，她的力量也已经消耗得七七八八，缎带首次卷出的圈子竟然落了个空。因为慢了一拍，跟着她出手的蝴蝶手上那条缎带也落了空。

        眼看这头比较小只的牛录火就要跑远，一挂念珠就像早已预料到了它的动向那样，被什么人准确地抛了过来。愕然呆滞的牛录火只能眼睁睁看着串珠在空中抖开成一个圆圈，而自己几乎是主动把自己的脑袋钻了进去。它悲愤莫名，在惯性的作用下却只能继续眼睁睁的看着念珠落下来，直接在它伸长的脖子上套了个正着。

        “不要跑！”收回自己小小的手，刚才抛出念珠的矮矮的小女孩大声说。

        牛录火在离地二尺高的“空中”四蹄狂刨飞腾逃窜的动作戛然而止。

        众目睽睽之下，这头高大的水牛在滞空期内完美摆出了一个令火野丽无由联想到“突然刹车”的姿态。

        然后轰隆一下死沉死沉地摔在地上。烟尘四起。

        连砸在地面的声音都和汽车砸下来差不多。这种妖怪到底是吃什么长大的？

        “坏蛋妖怪！”小女孩枫一边斥责一边赤着脚跑过来，伸手在牛怪头上戳了戳。

        “……咦？并不是软乎乎的呢？”她好奇地说。“到底为什么能拉长呢……”

        小女孩，拖着牛怪的一条前腿扯了一下。

        ……如橡皮筋般拉长。继续拉长。又再拉长。等等。

        大眼瞪小眼（字面），一种大概该称之为“尴尬”的气氛渐渐浓厚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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