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十六章殊途的暗涌

像火野丽期望的那样，她想知道的一切，在火焰之中拉开了帷幕的一角。升腾的烈焰，向她传达了某些东西，某些深深埋藏、眼睛看不见的信息——

        巫女霍地站起身来：

        “地下吗？！”

        妖气的正体，一直隐藏在地下，所以，她在之前的寻找中才没能发现任何蛛丝马迹？

        可是，难道说这个正体不明的妖怪，它的移动也是在地下进行的吗？一方面，即使到了二十世纪九十年代的东京，也没有发现地下有什么溶洞或成规模的地下河之类的，另一方面，如果真的是隐藏在地下移动，为什么身在地上的她却丝毫没感觉到地面有在震动呢？

        还不只是她没有感觉到地面的震动。即使仔细分辨那条小溪的流动，水波也毫无异样。

        “没时间纠结了！”

        她丢掉行囊，飞快地跑了起来。哪怕无法判明妖气的实际位置，她沿着对这个庞大黑气的感应所笼罩的范围，飞快地在地面插下一支支绑缚着符咒的箭。

        并不是不想先赶回村子与飞鸟蝴蝶他们会合、集中起全部战力。但是，哪怕这样，要找到妖怪的正体仍然需要时间，而且她心中隐隐有一个十分不好的猜测，而火野丽是个不会一味把糟糕的预感推给“错觉”“误会”之类借口的人。

        随着巫女的步伐越来越快，符咒渐渐绕着感应中那片不断向北方移动的区域围成一圈。

        终于，火野丽站定下来，她的一对秀眉高高挑起，决然地朝这个“圈子”的中心射出一箭：

        “恶灵——退散！！”

        一道道火光自这一箭落下的位置向四周飞射，接着点亮了围绕在外侧的每一张符咒。它们彼此衔接，在那庞大黑气笼罩的范围之外构成了一个耀眼的火色圆环。火光之中，火野丽黑发散在背后，她再次张开了手上紧握的弓箭，神情肃然，严阵以待。

        下个瞬间，地动山摇。

        后山上，妖怪少年白发红衣的身影仍然留在原地。巫女离开村子后，犬夜叉不知已经这样默默伫立了多久。他金色的双目中带着冷冽的光，居高临下地，久久注视着那座对此一无所知的村庄。

        显而易见，这是一个可以避免和巫女发生冲突、却能顺利夺得四魂之玉的时机。他不敢说自己如果想得到四魂之玉，这就是最好的时机了，但犬夜叉同样清楚，像今天这样，巫女不知因为什么原因而外出远离村子的机会，未必还会有第二次。

        ……但是，不可否认的一点是，他所想的全部这些东西，也必然是那个巫女同样能想到的。

        即便如此，她依旧毫不犹豫地离开了村子，放心地只把自己那个小不点儿的妹妹和两个小孩式神留在了村庄里。这是说明………抑或巫女已经事先布置好的陷阱呢？

        等待一个冒冒失失的妖怪……毫无防备地自投罗网。

        曾经有过的，关于『四魂之玉』是否真实存在、或许是那个强大冷酷的巫女为了能更安逸地猎杀妖怪而刻意传扬的假消息的猜想，在与巫女切切实实地交过手之后，他可一刻都没有忘记。

        ……没错。犬夜叉这样告诉自己。这一定是巫女的陷阱。所以，自己要谨慎地观望，在等到有足够把握、一举抵定胜局之前，绝不仓促行动、贸然掀出底牌。

        谁让，这是那个狡猾的女人的陷阱呢？

        这么想着的时候，犬夜叉注意到有一个老太婆出现在了村口。她看起来平凡普通，背脊佝偻，头发白了大半，脸上带着有点谦卑的、属于老年人那种和善的笑。在她身上、手腕上，都缠了不少形形色色的珠串，手里也捧着一个用小块绸缎半包裹着的玉球。

        ——看上去就是个算命的老太婆。

        犬夜叉想。

        没注意到她的出现，是刚刚自己走神那阵子过来的吗？

        大概因为阳光太刺眼，老太婆使劲儿眯起眼睛往村子里瞧着，好像因为还是有些模模糊糊，她朝村里有房舍的方向招呼着：

        “有人吗？有没有人呐？老婆子想讨碗水喝呐”

        他远远看到，有晒着鱼干的女人见到老太婆后简单的询问了两句，然后跑进神社里，很快便跟在两个小孩式神里那个男孩身后出来了。男孩则笑眯眯地小步跑到村口，和老太婆交谈起来。

        ……嘛，这小子脸上笑嘻嘻，其实蛮警惕的嘛。看来不止是自己神经过敏，那个女人的离开肯定有什么阴谋！

        因为好奇，继续在山坡上远远看着。刚才的女人很快端着粗陶碗送上了一大碗清凉的井水，老太婆道了谢，说话间，下意识地捶了捶腰。那个小孩式神赶忙搀了她在道边的大石头上坐下，背靠着一棵大树的阴凉。老太婆笑得见牙不见眼，欢喜地眯着眼打量那小孩，满是皱纹的脸上简直写满了“我要是有这么个孙儿该多好”的慈爱。

        ……果然有问题。不知那个女人临走前吩咐了什么，但这小子笑嘻嘻地和老太婆拉了半天的家常，十分关切却一直没有开口邀她进村去坐。就连那个农家女人，在送了水之后都退回了村子，继续把她男人捞回来的小河鱼铺在被太阳晒得滚热的石板上，时不时的翻动一下。

        幸好自己在那女人走了以后并没有轻举妄动。他就说嘛，以那女人的狡猾，怎么可能相信自己走掉以后他会什么也不做！

        冷静下来想一想，这才像那个女人的作风嘛！居然故意示弱想让他自己送上门去找虐，真是太狡猾了！

        冷静下来一想……

        犬夜叉正在逐渐翘起的嘴角慢慢顿住了。

        他明亮的金色眼睛，盯着的对象换成了那个和善地眯着眼笑的老太婆。

        印象里，没有她是怎么来到村子前的过程。好像就是一走神，老太婆已经出现了。回想起来，犬夜叉却注意到，无论是以自己的记忆力也好，目力也好，都不该出现这种疏漏的。即便真的是因为在之前的片刻里走神，也一定会在此前就早已看到老太婆走在通往村子的路上——哪怕老太婆之前走在林间，也一定会早已闻到气味——

        作为狗妖，那是自己与生俱来的天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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