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第四十五章初雪落下之夜的访客

『……为什么，要去爱人类呢』

        深山之中，冰雪的鸟神发出了叹息。

        ……

        十月，神无月，“浅间乌帽子”的深山里已经被覆盖成一片白雪皑皑的雪山，只剩下主峰山头露在外面的“乌帽子”。

        在浅见山深处，一座孤零零伫立的鸟居下，拜伏着一个白衣、白发的长发女人。夜色下，令人几乎难以视物的风雪呼啸而过，在那之中，只能隐约看见鸟居高大的影子。

        不，仔细看的话，女人的衣摆也好，雪白的长发也好，都没有跟着风雪扬起；另一件因为夜间的昏暗而很难注意到的事情是，被风吹起的雪花也不是落在她肩上、背上，而是穿过了她的身形一直飘落到地面。身在这里的她，只是一个幻影，身在山外某处的她，才是真实的存在。虽然并非真的身在此处，但女人怀抱着一只和她一身上下的素白对比鲜明的、彩色花布缝成的襁褓，已经跪拜了不知多久。

        似乎感受到了什么，女人的幻影有些迟缓地、不太敢相信地抬起头来。望着风雪中的高大鸟居，女人的幻影几乎在那一刻跌倒在地，脸上露出了虔诚和企盼，紧接着就紧紧抱着襁褓再次拜伏下去，似乎是当她的幻影出现在此处时，在那个身在某处的、真实的她面前，也同样出现了鸟居的幻影。

        和女人之间并无交流，漫天的风雪渐渐凝聚成了一个巨大的影子，身形瘦削、有着长长的弯曲颈项和尖尖的长喙、身后负着一对同样修长的羽翼的影子。

        『通路，打开吧，打开吧！』

        随着风雪的平息，高大鸟居的真面目也显现出来。那是一座奇特的深宝石蓝色鸟居，在它背后，高大的“浅间乌帽子”向夜空中袅袅升起一缕乳白色的烟雾，仿佛宁静冰雪铸成的大鸟似乎如浅间山般高。随着那清冷、空灵的语声响起，它背后绽开了一朵朵和自己身形相称、对于跪拜的女人来说却异常硕大的晶莹冰花，同时向身后舒张开长长的双翼。

        『去吧，往你向往的地方去吧。』

        “谢谢、谢谢白押出鸟神大人——”

        女人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一味地道谢，话语声还未落下，她怀抱着襁褓的身影就从鸟居前面、也从她真实所在的某处消失无踪。

        浅间的深山里，风雪再一次呼啸起来。风雪之中，隐约仿佛飘散下一声叹息。

        进入十月以后，因为村民们都要御寒、停止了劳作而失去用武之地的美浓就被带进了屋子里，睡在房间一角。尽管它用一只蹄子“咚咚”捶着胸口表示自己其实完全不怕冷（橡皮筋牛能做出的动作真多啊），小枫却很喜欢窝在它身边，贴着热烘烘的皮毛。

        唔，有时候火野丽也会把它当成习字的桌子。

        “省了不少炭呢！都是美浓的功劳！”飞鸟难得一脸喜气洋洋地说，“啪啪”拍着水牛的背脊，同时作势踹了整天过来蹭饭不说、现在还要加上蹭“牛火炉”的犬夜叉一脚。后者带着一脸“我不和小屁孩一般见识！(╯‵罒′)╯”的恼火，气哼哼地转到了美浓另一边，拄着腮重新坐下。

        入冬以后，就不怎么能出去了，火野丽便多数也和小枫一起留在家里。在这个今年外面首次开始纷纷扬扬飘下雪花的夜晚，此刻她正拥着小女孩坐在桌案前，在灯光下指挥着蝴蝶把一叠彩纸剪成各式各样的拉花。

        嘛，这女人懂真多噢？不，他的意思是说，呃，没想到人类的生活还真多姿多彩啊！

        ——敲门的声音，就是那一刻响起的。

        反应最快的犬夜叉直接跳了起来，举起的指尖上冒出了锋利的指甲。

        半妖少年头顶时而抖动一下的犬耳，甚至能听到雪花落在窗棂上的声音。但即便是他，也仅仅是在敲门声响起之前才察觉到异常。

        有一个，人？直到敲门之前的一刻，才出现在飘落的小雪之中。

        他望了火野丽一眼，巫女已经把孩子挡在自己身后，并向两个式神童子打了个手势。

        门外就这样安静了片刻。之后，敲门声才再次响了起来。同时有一个清冷的女声说道：

        “冒昧前来，打扰了，”

        和火野丽不同，火野丽的清冷更多的是一种疏离和淡然，而门外的女人，她的声音是真的缺乏温度。只是，此刻在她原本应该冷冰冰的声音之中，透露出些许焦急的意味：

        “但是，救救我的孩子吧，求求您，救救我的孩子吧——！”

        保持着戒备的姿态，犬夜叉一步跨过去伸手拉开了门。

        冰凉的雪花顿时和冷风一起飘了进来。与此同时，四蹄跪伏的美浓猛地支起了前半截身体，整头牛都紧绷了——

        跪坐在缘侧的，是一个一身素白、美得惊心动魄的女人。她连长长的头发都是雪白的，剃掉了眉毛，是用铅粉重新绘上的蚕眉妆。和她的声音一样，这个女人整个人给人的感觉本来也都应该是冷冰冰的，但现在的她几乎没有表情的脸上流露出了些微的焦急与悲哀，令她自一尊没有感情的、美得惊心动魄的雪雕生动成了一个“人”——

        就像美浓本能地极度戒备她一样，几乎所有人看到这个白衣白发的美人，都会下意识地断定她的身份：

        雪女。

        第一时间看到她怀里那个浅蓝底色上带着朵朵嫩黄色小花的襁褓，犬夜叉一把把雪女拽了进来。

        “进来说！”半妖少年近乎呵斥地向她喝到，反手关上了门。风和小雪都被厚重的木门挡在了外面，原本暖融融的房间里温度却一下子降低了许多。少年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干了什么，顶着连美浓一对硕大的圆眼睛都向他投来的鄙视目光，犬夜叉急忙脱下自己大红的狩衣裹到了小枫身上。

        “唔唔，谢谢犬夜叉哥哥，好暖和”

        小女孩小小的脸上露出了满足的笑容，小手轻轻牵一牵犬夜叉白色襦袢（穿在外袍下面的）的袖子，用这种方式来示意他们不用顾虑自己、先做正事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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