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第五十章剪不断

门外，雪女又在抱着自己封冻在冰晶中的婴儿苦苦恳求。

        “求求您了……”她柔弱的声音隔着门依然清晰地传来：“求求您，救救他，救救我的孩子……！”

        半妖少年忍不住扭头看向背后的巫女。巫女跪坐在榻榻米上，闭着眼睛，双手合十，俨然一副静心冥想的架势。自打和前一天一样派两个式神童子到外面去劝说阿银回去而再次未果后，她就一直是这幅样子。飞鸟和蝴蝶两人侍立在她背后，一模一样的小孩子面孔上都是一副忧心忡忡的神情。

        一度想提出“让自己和昨天一样出去赶走她”，几次话到嘴边却还是被犬夜叉咽了回去。他烦躁地站起身来，却在来回踱步排遣心头的躁动之前又望了火野丽一眼，咬着嘴边的犬齿重新坐了下来。少年紧皱的眉头，简直夹得死海边的寄居蟹。

        ……啧！真是的！自己到底在心软什么啊？外面那女人根本没有什么好理会的才对！

        正在胡思乱想着，冥加幽幽的声音从角落里响起：

        “其实……冒昧地问一句，我看丽小姐似乎好像也和我家犬夜叉少爷一样，不怎么清楚『四魂之玉』的事？”

        闻言，火野丽睁开眼睛，向跳蚤爷爷点头致意：“确实，因为我是后来才从自己的神社来到这里的，『四魂之玉』的相关，我还是听飞鸟和蝴蝶他们讲的呢

        “冥加爷爷，您看起来知道关于四魂之玉的很多事，要麻烦您多多指教了”

        豆粒大的老家臣一时甚至不好意思脸红起来：“丽小姐您千万不要这么客气！只不过是获得久了，听多了一些东西，也做不得一定就准的，您就大概听一听，权当参考就是”

        “那就请冥加爷爷您不吝赐教啦”

        “哎，哎，好……『四魂之玉』，说是能实现任何愿望，不过也不是万能的，这点，犬夜叉少爷，丽小姐，你们应该是有感觉到的吧——不然的话，得到了四魂之玉的妖怪，早就天下无敌了，哪可能后来又被人类的强者强者打倒、从体内重新把宝玉挖出来呢？

        “哦，这是少爷的父亲，就是老主公说的。主公当初是雄踞一国的妖将，他的这番话，老夫还是很信服的

        “四魂之玉，一方面是一个力量的源泉，另一方面，它是一个‘媒介’，能做到用蛮力做不到的事情的‘媒介’：例如，如果用四魂之玉的话，传说是可以做到起死回生。

        “其实这种事没有人类的平民百姓想的那么神秘，所谓起死回生，无非就是让魂魄重新回到身体、让僵死的身体重新恢复生命的活力。但是，这种事是属于神明的权柄，人力是做不到、更无从得知如何着手的。——但是只要有四魂之玉，只要拥有的『力量』强度达到了能让死者起死回生的程度——就能真的做到。

        “——这也是主公所说的。”

        巫女认真地听着，这时若有所思：

        “……唔，就像河水不能把棉花纺成线，却能带动织机？”

        “——哎，哎？？？”

        “丽、丽小姐，您所说的东西……难道所谓瀛洲仙山的传闻是真的？想不到您的国度竟是如此昌盛？？”

        那边的少爷和家臣，一老一小都因为这句话而同时目瞪狗呆。

        火野丽哑然。来自二十世纪的电气化都市东京，她一时忘了就连水力纺纱机、水力织布机都是近代才被发明出来的。

        稍微花费了一点口舌解释这件事，冥加爷爷简直叹服得两眼都闪烁着星星。这让火野丽再次花费了一点口舌才让他回到原来的话题上：

        “正是正是，丽小姐你果然聪慧。四魂之玉，就是这种把‘愿望’转换成‘现实’的东西。

        “——所以，老夫想跟你们说的就是……”

        跳蚤爷爷盯着火野丽和犬夜叉，把声音放得很轻很轻：

        “治愈雪女的孩子，也在‘人力所不能’的范畴内。甚至这种事所消耗的力量恐怕连普通人都能负担，雪女她们不能，无非是因为做不到而已

        “哪怕丽小姐出于同情，想帮助那个阿银和她的孩子，

        “『四魂之玉』这样的宝物也不会就此消耗掉。

        “它会消耗积蓄的一部分力量，但宝玉本身不会受到损失”

        经历了不知多少岁月的老翁，看着他们轻声说：

        “所以，无论是选择帮与不帮，……丽小姐你都不必有后顾之忧。”

        因为每个人都说话时都下意识地放低了声音，所以也不用交谈顾虑会被外面的人所听到。听了冥加爷爷的话以后，整个房间都陷入了沉默。良久，只有雪女阿银苦苦恳求的声音仍继续从门外传来。

        “求求您了，巫女大人……！只要能救我的孩子，我什么都肯做，让我付出任何代价都可以！我变成怎样都无所谓，可是，救救我的孩子——！”

        “呜，哎，……”

        冥加爷爷坐着的角落里，传来了老翁呜咽的声音。犬夜叉扭头看时，见到这一丁点大的小老头俨然一副借酒浇愁的模样，他端着酒盏都忘了往嘴巴里倒，甚至抹起了眼泪。

        ——糟、糟了，冥加这家伙，又喝多了啊！

        少年还在头疼老家臣只怕又要唠叨自己，就听到他哽咽着，不胜唏嘘地说：

        “我，我想起主母来了……就是犬夜叉少爷的母亲，呜呜……那是好生端庄的一位姬君啊。虽然情况不同，可主母她也是失去了主公，独自一人抚养着犬夜叉少爷。她也是……也是如此地爱着少爷你啊……”

        “——你给我住口！！”

        犬夜叉的大喝声中，障子门被震的簌簌作响，别说有点多愁善感掉着眼泪的小老头，就连外面雪女阿银的哭诉声都不由得停了片刻。

        半妖少年像作势扑击的野兽般微微弓着背脊，眉毛倒竖。他愤怒得连金色的眼珠都微微泛起了血丝：

        “——烦死了！！那种两百年了的陈年旧事有什么好说的？！”

        雪女阿银的面前，障子门被里面带着压迫感的人影一把拉开，白发红衣的强大妖怪怒气冲冲地瞪着她：

        “哭哭哭，就知道哭，哪有你这么求人的？！还要不要别人睡觉？！那都是你自己的事吧！走开啦！”

        看着他露出唇边的獠牙，雪女竟然一时哽住忘了哭，片刻，回过神来的她抱着襁褓惊慌失措地跑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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