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再进当铺
王爷刚能下榻就和个丫鬟在府中同行的消息不胫而走，自然也传进了钟怀曼的耳朵里。
钟怀曼听闻只是个小丫头，不仅没有放在心上，还撇了嘴角嗤之以鼻。
她早该知道王爷是个眼瞎的，看不上她这样天香绝色，倒是对个丫鬟好脸，反正只要不是那个戚思凝，王爷身边是谁对她来说都没所谓。
与钟怀曼混不在意的样子不同，戚思凝面上不显，心中却烦闷躁郁。
她并不知晓西山究竟发生了什么，只知道事没做成，自己接连几天受到父亲的斥责，不想也知道父亲跟在三皇子身边的日子也不好过。
眼看着经此一事，黎王的声望越发高涨，即使卧病避人不见，每日来送礼看望的达官显贵也能把王府的门槛踏平。
本来就心烦意乱现在又听这些碎语，戚思凝直接就将手里的书掷到桌上。
“你们出去吧，屋里先不用伺候。”
舍扇见戚思凝脸色难看，就把屋里候着的丫鬟先都遣了出去：“奴婢看那丫鬟眼熟，之前也在王爷的贴身侍卫里见过。”
“侍卫里还有女人？”戚思凝面露狐疑。
“是，常跟着那位年纪小的侍卫，说是师妹。”虽然只是片刻的照脸，舍扇也因为她长得白嫩实在不像是侍卫而印象深刻。
戚思凝低着头半天没说话，左思右想都觉得蹊跷。
且不说黎王的贴身侍卫中有女子存在，就说黎王和自己接连对弈几天都没有稍显亲近，转眼却对个丫鬟和颜悦色，戚思凝就认为那个丫鬟绝不简单，而且又逢这时间点上。
“你仔细盯紧点那个丫鬟，任何事都回禀给我。”
正逛大街的云雀没有半点自己已经被盯上的自觉，日子过的格外快活。
得了赏赐，兜里有了银子，之前觉得鱼龙混杂的京城，现在才体会出好玩来，现在正悠然往茶楼走去听曲儿，突然被人叫住。
“恩人！恩人！”
云雀觉得声音非常熟悉，转头去看，就正看到位面容俊朗的公子往这边跑来，原本内敛绣在暗处滚金纹因为他跑动的动作衣摆翻飞而展露，挂坠的香囊玉佩跟着摇荡。
“恩人！你忘了我么！我是尤子安，那个尤子安！”来人可能太过激动，话说了好几句都没有说到点子上，边说还边拍着自己的胸口，给自己着急的够呛。
男人殷切的眼神让云雀恍然大悟“啊”了一声，不怪她记性不好，只是尤子安的变化实在太大。
在西山初见时他脸上脏乎乎血污一片，云雀连他的面貌都没看清，那个倒霉蛋哪里有现在这位俊朗贵公子的半分影子，看到他这双热诚的眼睛，云雀才对上人。
尤子安看到云雀认出了自己更为激动：“我这几日一直想着上府拜谢……”话说到一半，稳妥的性子才追上他，想起来俩人还站在大街当间，连忙止住话头，向着云雀拱手道歉：“我见到恩人实在太激动，敢问恩人这是前往何处，可有空赏脸让在下略表谢意。”
文绉绉的这一套云雀最应付不来，扶起也不是，行礼也不是，也胡乱学着尤子安的拱手，磕磕巴巴的说：“前去茶楼，有空有空。”
云雀的手忙脚乱让尤子安连收回手，脸上的笑容更大：“恩人不拘小节，倒是我让恩人不自在了。”
云雀见尤子安这样说，也放松下来：“别叫我恩人了，光凭我也救不出你。叫我云雀就好。”
今天云雀穿了件雪青色的绘云对襟，发髻用珊瑚含芳簪简单挽起，望着尤子安认真说话时就像只口衔红果的绒毛雀鸟，只瞧着就让人心生喜爱。
眼看自家的当铺就在前面不远处，尤子安顺景开口：“前面不远处就是我家当铺，里面有雅座也有好茶，可否邀云姑娘共赏？”
云雀往前一望，果然看到了硕大的“京城第一当铺”的招牌，妥妥顶上旁边商铺招牌的三个大，好不气派。
她这才想起此人不仅是西山倒霉蛋，还是京城当铺的少东家。
云雀要说第一拿手的是偷窃，第二拿手的便是和当铺掌柜打交道，毕竟直接关系到销赃换银子，去当铺对她而言就像是回家。
其实尤子安话刚说出口就开始后悔。
恩人是个姑娘家，这又是救过他后第一次见面，直接请她去自家当铺，实在是无礼。
尤子安心里懊恼，打从见到恩人开始他就屡次冒失，忘记了平时的谦慎，他刚想再出言找补，就看云雀倒是神色坦然的往当铺走去。
尤子安一怔，心里失笑，与恩人相比自己实在是琐碎。
两人走进当铺时，掌柜正巧手拿字画和位少爷在商谈，瞥眼看到是尤子安，赶紧行礼，那位少爷也转头看过来。
这位少爷衣着配饰无一不精巧，但是身子却长得瘦弱，薄窄的肩膀上顶颗脑袋，活像是根豆芽菜，密绣华衣穿在他身上更显人的枯瘪，倒是那双翘尾的眼睛，让云雀觉得眼熟。
“戚少爷来了怎么不安排上座？”尤子安换上另外一幅笑脸，言语热情招呼，身子却站在云雀身边没动。
云雀现在才在尤子安脸上看都身为当铺少东家的精明客套，云雀看不懂人的变脸，却能看懂掌柜手里拿的那副字画，遥遥一眼，云雀心里就有了数。
“不必，我着急。”戚思茂扫了一眼来人，直接出声打断，声音漂浮没有什么底气。
掌柜为难的看向尤子安，戚少爷说的价虚高，他实在没有胆子敲定。
尤子安本想着拿出好茶对云雀当面正是道谢，却不想碰上这档子事，有些抱歉的看向云雀。
云雀了然的点头表示并不在意，她也觉得赚钱最重要。
尤子安这才迈步上前，声音稳重可靠：“戚少爷拿来的定是真迹明作。”说着，接手过字画小心展开细观，“戚少爷期望多少？”
掌柜压低声回话，尤子安没点头也没摇头，只是看个没完。
戚思茂在尤子安的沉默中越发焦躁不安，黄豆芽样的脑袋来回晃动：“尤老板赶紧给个准话，不行我就找别家！”
期间云雀趁人不注意悄悄站在了尤子安的身后，看尤子安半天不说话也心里打鼓。
这人看着聪明别是个草包吧，这幅字画做假的功夫并不高明，不会瞧这么半天还没瞧出来吧？
云雀有心提醒，但是她又从来不是什么拔刀相助的勇士，况且听尤子安说这位公子姓戚，难免让云雀想到王府里那位厉害的戚夫人，京城的同一姓氏难说是什么关系。
“戚少爷的东西果然是好，一百两是照顾我们生意。”
掌柜听到尤子安这样说，直接利索的收画拿钱。
站在后边的云雀却被吓了一跳，终于还是不忍心世间再多一个冤大头，伸出手指轻轻点了下尤子安的后背。
感觉到背后的动静，尤子安的表情出现片刻的空白，又马上挂回客气的微笑，身子却挺了挺，严严实实的将云雀藏在了身后。
刚亲自送走戚思茂，转身就看到了云雀恨铁不成钢的眼神。
尤子安顿时展颜，甚至朗笑出声，直招来掌柜的侧目，他们少爷虽然和气，但是这样真情大笑却很少见，心里多留意了这位雪腮盈团，眉眼黠慧的姑娘。
尤子安在云雀无语的目光中引着她去楼上雅间：“云姑娘似乎对字画也有研究？”
“比你强点。”云雀有些懒得理他，虽不是自己的百两银子，她也有些气闷，自己以前怎么从来没遇到过这样不识货的当铺老板？
尤子安又被逗得发笑，明明是自己赔了银子，却让云雀生了些小脾气，边为云雀斟茶边笑着说：“戚府颇让人忌惮，和气才能生财的。”
话说的真诚，不似他以往在生意桌上的虚情假意，他自己都忘了上次同人如此推诚相见是什么时候了。
云雀这才明白，敢情尤子安也认出了字画是假，但是畏惧戚府才不得已破财。
这下她心里更不平衡了，原来自己以前被当铺掌柜的刁缠，是因为她身份低微，即便是十成十的真迹也买不上价钱。
“这几日我一直想去王府拜谢，却见王府宾客如云不得机会，今日见到云姑娘万分高兴。现以茶代酒，姑娘的救命之恩在下没齿难忘。若是日后姑娘有事相托，定在所不辞。”尤子安干脆诚恳。
云雀也赶紧举杯，她担不起尤子安如此真挚的答谢：“我去西山并非为救你，实在担当不起。”
尤子安只是希望能当面表达自己的谢意，并不想给云雀带来负担，看到云雀为难的样子，语气轻快：“那就谢谢云姑娘刚才的提醒。”说完又有些不放心的补充“不过，云姑娘以后可别这样胆大，不听不看，绕着那些人走才好。”
这也是云雀之前的处事态度，只是当事摆到眼前，却总是违背。
刚说完的尤子安纠结起来，他心里一直藏着事，若是说出口也违背了这话，但是看着云雀不经世事的懵懂，还是忍不住开口：“其实……我被关西山时有些猜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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