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戚母下线

盯着戚府的人从云雀换成了影三，戚母身体已经衰败残破，影三始终悬着口气，就他看，戚母这几日便会撒手人寰。

        影三希望她能多撑几天，并不是他心中善良见不得死亡，而是黎桭的事这几日在京城中传得沸沸扬扬，此时戚母若是再离世，城中百姓肯定会将两件事连在一起，更不知道要如何揣测黎桭无法无天了。

        事不愿违，还是在两日后深夜戚母院中传出了惊呼，影三不满的撇嘴，心里没有因为眼看着人死亡而产生任何波动，只觉得死的不是时候。

        黎桭听闻后有些沉默，一声轻叹弥散在屋里，望着还没有苏醒迹象的云雀，黎桭只觉得近日越发力不从心，心里只觉得疲累。

        不必多言戚思凝在得知母亲逝世消息后的五内俱崩。

        天蒙蒙亮，戚思凝状似疯妇般冲出院门府门，披头散发脚下冲撞。

        这次没有人再会将她拦下，再给她准备车马，戚思凝一路扑奔到戚府，惊乱下衣衫不整，往日的贵女得体全然抛弃，目眦尽裂，眼球充血，发丝飘散杂乱突然出现在戚府好像勾魂索命的野鬼，突然的闯入将戚府中人吓得接连后退。

        戚思凝并没有直接跑去戚母的院落，而是粗喘着横冲直撞周转在府中，左右找不见自己要找的人，死命伸手扯过来一个小厮，声音尖锐刺耳：“戚思茂在哪？！我问你他在哪？！”

        小厮被她攥得痛叫出声，不知道戚思凝柔柔弱弱的身板怎么会有这么大的手劲，看着戚思凝恶狠狠地眼神，小厮竟然会腿发软，抖着嗓子手往外指：“少、少爷，还没、没回来！”

        话音刚落，戚思凝的手骤然松开将小厮扔下，转身就往外跑。

        街上安静祥和，几家商户陆陆续续的开门等待迎接新的朝阳，与这片希望温暖格格不入的唯有街头的赌坊和花楼，无论清晨还是午夜这里都在人来人往中弥散着糜烂堕落的味道。

        戚思凝闯进赌场一眼就看到了还在赌桌上吆五喝六亢奋激动的戚思茂。

        充斥在满胸口的哀切愤怒霎时破开了漏洞，翻滚而出。戚思凝直接挥推开人群，一把就薅住了戚思茂的衣领，极力压制着自己的失控，一字一句从紧咬的牙关中挤出：“母亲的死和你有没有关系？”

        正在赌桌玩的头热的众人被蓦地推开，正要破口大骂，看清戚思凝癫狂的神情，各个闭上了嘴，表情讪讪的后退，赌狗也怕不要命的疯人。

        戚思茂被一把拽起吓得呆傻，惊恐中认出来人是戚思凝，顿时脸上烧的羞愤觉得自己在大庭广众之下被个女人这样抓着实在太过丢脸，眼神四下乱转，手指紧掰戚思凝攥着他的手。

        被滔天愤恨淹没的戚思凝力气极大，戚思茂一时半刻竟然无法摆脱她的桎梏，看着周围人讥笑嘲讽的眼神，脸色再也挂不住，色厉内荏的大骂：“给我、给我放手！别在这发疯！”

        戚思凝不管不顾，直直将他从赌桌上拖了出来，眼睛死死的盯着戚思茂，试图在他脸上找到任何伤心哀伤的线索，戚思凝不死心地质问：“我问你，母亲的死和你有没有关系！？”

        这次她的声音撕裂残破，用力到额头绷出青筋，像是生命中的最后一次嘶喊，戚思凝瘦弱的身体剧烈晃动粗喘，指骨用力到透明强撑着站立，目光仍定在戚思茂脸上，倔强的等待着一个答案。

        戚思茂眼睛瞪得浑大，好像这时候才认识了他的这位亲生姐姐。戚思凝的声嘶力竭让他眼神闪躲不敢直视，支吾吞吐中还没想到什么解释借口，戚思凝发出了声绝望的哀鸣瘫倒在地。

        她怎么会看不懂戚思茂眼神中的慌乱回避，心中的猜测落了真，让她再也没有气力，指甲深陷在皮肉里，双眼紧紧闭阖，一只手紧抓着胸口无声痛哭。

        她还记得戚思茂小时候也是可爱的，就像只玉团子喜欢揪着她趴在床边哄他玩时垂落的发丝。母亲因为孕育这个小弟的缘故，身体大不如前，戚思凝本来是对他有怨言的，只是看着他纯洁好奇的眼睛，就尽数化成了血脉亲近的爱意。

        她是府中不受待见的庶女，而戚思茂是唯一的公子，还没等到他学会叫妈妈，就被戚府的夫人抱走教养，为此一向乖巧她和母亲任性吵闹，母亲和蔼轻柔的抚过她的头顶：“弟弟只是去念书了，不会不和你玩的。”

        虽然她一直想去念书都没有机会，但是弟弟能去，她也跟着高兴，只是随着时间推移，她发现母亲说了谎。

        弟弟不再是那个总对着她笑的奶娃娃，她拿着母亲亲手给他缝的里衣送去，弟弟见到她却只会眼神鄙夷调头就走，仿佛他们不曾有任何关系，从前亲昵的时光没有在他记忆力留下任何痕迹。

        看着弟弟在府中越发受宠，而自己和母亲仍然受人白眼生活拮据，她不禁心生怨恨，母亲还是轻声安抚她：“弟弟还小呢，长大就好了。”

        世态炎凉让戚思凝迅速成长，懵懂难过的她渐渐理解了弟弟的做法。

        想要在戚府生存，只有巴结讨好戚老爷，成为任人摆布的棋子。她也不再怨恨戚思茂对母亲的冷漠无视，知道他也只是想活下去，即使在自己被迫嫁入王府戚思茂不闻不问时，她心中生出的埋怨也因为儿时的亲昵散去。

        直到传来母亲突如其来的死讯，让她不得不联想到戚府对她的屡次逼迫和肮脏毒辣的手段，她直奔戚思茂而来，只要他说一句与他无关，戚思凝都会相信。

        只是她绝望的发现，自己昔日的弟弟已然成为了彻头彻脑的戚家人。

        旁边站着的戚思茂只是痴傻麻木的看着，甚至因为戚思凝哭状的凄苦生出几分想要逃离的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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