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将门誓言
尤子安直接将图收下，瞪了云雀一眼，招手让门口候着的小厮把早膳在桌上摆好。
云雀知道尤子安这是接下了，眉眼尽是笑意，这件事没有人能比尤子安更靠谱，他能接下，帮了她好大的忙。
看云雀吃的香喷喷，尤子安悄声试探：“从外使进京以后，黎王把我这里的宝贝都高价收走了，你现在又来找我……最近是要变天了吗？”
云雀把嘴里的咽下歪歪头：“黎桭买了多少？”
“七七八八吧，我这但凡拿得出手的，他都买了去。”
这件事云雀压根不知道，以为黎桭只是在府中等着复官，没听闻他有这样的大动作。尤子安的库房她是见过的，想要买个七七八八，黎桭家底再厚，也经不起这样挥霍。
尤子安见云雀也是一脸的不明所以，探究的心思压不住：“他们这种人……”眼神递了一眼皇宫的方向，“买这些东西应该都是通门路的，黎王应该没什么需要讨好的人了才是……”
云雀仔细想着黎桭的心思，有了些猜测：“等你把东西给我，应该就要变天了。”
“王爷，祝先寻那里无论送去什么都被退了回来。”秦叔跑的官员不计其数，黎桭出手阔绰，拿的东西都是百年一遇的珍宝，没有几个人会拒之门外，只碰到了祝先寻这一个硬钉子。
没想到几朝的老臣还没个新进状元腰板硬，秦叔在为难的同时也打心底里佩服这样的人。
“那就先放着吧，有机会我去看看。”机会要等，也不能空等。
能爬到高位的都是人精，在胜负分明之前保持沉默，是他们的为官之道，他与李瑾之间的争权夺势，他们在没有把握的时候都不会明确站队，黎桭送礼也不为这事。
黎桭的用真金白银只想敲开朝中大臣的嘴，他所求简单，只是尽快复官罢了，李瑾和外族可汗亲近，想来皇帝也要坐不住，但凡能揣测到皇帝心思一二的官员，都会愿意帮他这个忙。
遇到祝先寻这样的角色，黎桭倒是希望他能见钱眼开，否则流血除去这样有骨气有才学的人，他也于心不忍。
云雀的助力无疑加速了他们的谋事，黎桭正盘算着时间，云雀在书房外探进了脑袋。
黎桭笑着让她进来，他和云雀在一起是这段紧绷时间里唯一能松口气的时候。
“怎么了？”黎桭眼神中的爱意已经直白的让云雀羞于直视。
“我师兄要我离开京城。”
事情一件接着一件，这时候云雀才找到机会说。
云雀的话像是一计重击，让黎桭神情空白，失声半响后黎桭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尽量保持平静的问：“你是怎么想的呢？”
“我当然不能走啦，我师兄武功没的说，但是有点……”云雀挑拣着词，“钻牛角尖，差不多吧，我怕他出事。”
黎桭回避云雀明亮的眼睛，垂着眼睫轻声说：“若是我也和你师兄想法一样呢？”
这些日子黎桭一直在盘算着让云雀躲避些时日，只是话到嘴边，看着云雀，就说不出口了。
若是之前还会将选择的机会给云雀，但是自从明白了自己的心意后，他再也无法忍受云雀离开自己片刻，也无法狠心说出让云雀离开的话，纵使知道身边充满未知充满危险，仍然自私的希望云雀陪在自己身边。
云雀师兄的话无疑放大了他的自私，也给了他最后的机会，黎桭静默的等待着云雀的回答。
时间像是凝固了一般，若是连黎桭也要她离开，云雀在京城中便再无落脚的地方。
想到自己夜潜可汗房间，又去找尤子安做假，之前自己甚至中了毒，现在黎桭却要一脚将她踢开，云雀委屈的眼眶都红了，倔强着抿嘴不出声。
云雀吸鼻子的声音让黎桭抬起来头，迎面就看到泪珠顺着云雀的脸蛋往下滑，顿时慌了手脚，连忙扯着云雀坐下拿袖子轻轻擦拭她的眼泪。
“怎么了,怎么哭起来了？”黎桭对云雀没辙，对云雀的眼泪更没辙。
“你怎么能让我走呢？”云雀一张嘴，哭的就更凶了，眼泪都快要把嗓子堵住，抽噎的控诉“我都做到这里了，你怎么能赶我呢？”
“我不是赶你！不是赶你，你也知道以后会更危险，我想你先出京避避风头，等着事成我再接你回来。”黎桭慌乱的解释，云雀却停不下来了，只觉得她做了这么多都是白费，他甚至没有将她看做是同伙。
云雀只顾得哭，委屈的话都说不出。黎桭被她眼泪砸的心酸，连忙语无伦次的哄她：“不走不走，我不让你走，我错了，是我考虑不周。”
云雀一双泪眼瞪着他，还是没说话。
“你师兄在哪里？我去和他说，我去说让你留下。”
云雀这才止住了眼泪，之后在师兄休榻的客栈窗下划上了只有他俩才知道的密文。
云雁按着云雀的留言在城外等她，没成想等来了手持长剑的黎桭，他身后没有跟随任何人。
云雁不喜这些自命不凡的皇亲国戚，冷着脸无视黎桭的拱手问好。
黎桭并不在意，坦荡磊落：“我们所谋之事殊途同归，我并不希望云雀离开。”
“你是云雀什么人，你算什么？”云雁直接冷哼呛声。
“我和云雀暂时没有关系，事成后我会离开朝廷，带云雀远走，保她富足安稳。”
“你舍得离开？”云雁语气中的嘲讽不加掩饰，品尝过权力好滋味的人，怎么可能舍弃。
黎桭将长剑蓦地拔出，横在两人之间：“这是我的佩剑，若我背弃今日誓言，请您亲手将我头颅斩下。”
宝剑在阳光下的闪熠不及黎桭眼中的半分，黎桭眼神中尽是坚定决绝。这时云雁才将这位黎王爷放在眼里。
他是黎将军的独子，身出将门，佩剑比生命重要，以剑立誓，必定以命相守。
云雁的表情有所松动，只是他并不会因为黎桭的决心就相信他，事成之后，事又有几分把握能成？而且他最关心的是，云雀在这事中究竟是处于什么位置，究竟有多少牵扯。
黎桭明白他的顾虑，继续说：“事情到这一步已是箭在弦上，还希望能详谈。”
云雁听到黎桭这样说，就明白云雀怕是和这些事已经卷到一起了，而且将师父的事也一并告知了黎桭，云雁忍不住在心里嘀咕，这还俩人没关系呢，就开始胳膊肘往外拐了。
云雀在府中等得着急，怕两人起冲突，她本想跟着去，却被黎桭拦下，说交给他处理，黎桭神色认真坚决，云雀也只能点头。
好不容易等到黎桭回府，云雀一个健步就蹿了过去：“怎么样！”
黎桭笑着摸她头顶：“没事了，进屋说。”
“我推测你师父的收件人是那位故去的太子妃，”黎桭开门见山，将今日和云雁探讨的结果转述给云雀，对于朝堂和世家之间复杂的关系，他比云雁要清楚的多，听着云雁描述，就想到了那位早逝的太子妃。
她是徐将军府中的嫡女，有勇有谋，担得起一声女中豪杰，否则也不会让皇后费尽心思嫁给太子作太子妃。
有太子妃和徐将军相助，太子一党迅速势起，来年生产下一位皇孙。后起的太子妃成了贤贵妃的眼中刺，在皇孙满周宴上，一杯毒酒送进了太子妃的口中，不幸身亡，只留下个刚刚周岁的奶娃。
若说太子党羽中谁有敢和外族勾连的胆魄，那就唯有她一人了。
至于这位太子妃和云雀师父是如何相识的，就连云雁也不曾知道，跟随两人的相继离世，他们的故事也沉到了土中。
云雀凝神听着，听完长长的叹出一口气，这些事缠缠裹裹已经埋了许多人，她心里复杂难过。
黎桭牵起云雀的手，紧紧握住后又轻轻摩挲：“别怕。”
没到半月，尤子安就遣了小厮将物件送到王府上，被苏知霖拿在手里左看右看，感叹道：“一模一样，一模一样！”
说着递给云雀：“我们云雀真厉害。”
云雀腼腆的笑笑帮着黎桭放到了衣襟中，要摆露出点点边角的样子才刚刚好，云雀放好后，跳到远处看，银银鹰闪亮，稍稍露出一点就不会让人忽视，尤其是李瑾那种眼睛想鹰一样刁钻的人，绝对会被他发现端倪。
李瑾相信与否都不要紧，只是让他生疑，云雀这一顿忙活就不算白费。
黎桭开始偶尔出入酒楼，客栈等地，有时会和云雁目光相错，有时只是孤身坐着品茶赏景。这样的举动足够让李瑾起疑，听着探子的回禀，李瑾眉头紧锁，当即动身亲自去会会黎桭。
李瑾的马车一出府，蹲守在外的影三马上前去酒楼告知黎桭。
黎桭不慌不忙，将身侧的外窗挑的更高，让阳光顺着窗户洒进来，正巧照在胸口。影三正坐对面的阴影中。
影三的位置阴暗，从楼下看上去只能在阴影中隐隐约约看到有人的轮廓，连身上衣料都看不清，李瑾侧身立于窗户对面的小巷中，目光顺着窗缝遛到屋内，刚扫过，就看到黎桭前襟中有银光闪过，定睛一看，顿时脸色铁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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