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恃宠而骄又怎样
“懂事？”唐染笑了，“我为何要懂事？有人宠着我、疼着我，他就喜欢我这不懂事缠着他的样子，那我又为何要白白幸苦自己，去强迫自己懂那什么劳什子的事？你不会真的以为，全天下的女人都跟你一样，没有男人疼，也没有男人爱，只能自己假装懂事、伪装坚强吧？你不会真的以为，在我男人心中，工作比我更重要吧？你不会真的以为，我男人花时间陪我，都是我逼他的，而不是他心甘情愿的吧？你知道他昨天晚上亲手为我做了几个菜，要了我几次吗？你什么都不知道，凭什么在这里教我做事？你不觉得你自己很可笑吗？”
唐染的一番话说完，终于成功的将侯生粘在脸上的那副完美无瑕的虚假笑容给撕扯了下来，侯生满脸阴鸷之色，再不复一开始的从容淡定。
不用唐染说，侯生有眼她自己也能看得到唐染身上的那些痕迹，打从唐染出现开始，就在那耀眼夺目、避无可避的刺着她的眼睛了！
唐染则痛快无比的在心里笑出了声，想让她独自受委屈？有本事就来互相伤害呀，她说一声怕字她就不姓唐！
侯生索性装也不装了，“唐染，你是不是真的要作的阿南身败名裂你才开心？你除了在他面前撒娇卖乖外，你觉得你自己还有半点可取之处吗？成天给他找麻烦让他帮你收拾烂摊子也就算了，我们忙正事儿的时候，你也非要来横插一脚，上个月和华控股份的合作，如果不是你在关键的饭局上非霸着阿南不让他出席，李总能因为觉得下不来台而转去和我们的竞争对手合作吗？你是有什么天大的事，非要占用他出去应酬那一两个小时的时间？你这样一味地恃宠而骄，你觉得哪个男人可以忍受你一辈子如此？”
唐染本就是个不讲理的，有人上赶着要跟她吵架，那她就不可能示弱，“我恃宠而骄又怎样，我就是不要他出去应酬又怎样，我就是爱给他找麻烦又怎样，他就愿意宠着我、依着我，你不服你来咬我呀！我告诉你，侯生，我男人就是身无分文了也还有我养着呢，犯不着你在这儿咸吃萝卜淡操心，教我如何处男人！”
“你……”
“我的染染，竟然还想养我了，都这么出息了？”许南木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可他回来的多少有点不是时候，唐染刚刚热了个身，还没吵爽呢，而许南木一回来，侯生这种虚伪的女人，肯定不会再当着许南木的面和她吵了，人还要维持那高高在上的女强人的人设呢！
许南木带着一身清冽的气质踏进屋内，张嫂立刻走上前去，接过许南木脱下来的外套，并帮许南木将拖鞋拿了出来，放在他的脚边。
许南木一边换鞋子，一边问张嫂，“早饭做好了吗？”
“都做好了。”张嫂回。
“那你先去把早餐都端到桌上吧。”许南木换好了拖鞋，便朝唐染走了过去，“不是说要多睡一会儿吗？怎么醒的这么早？”
许南木问话，唐染却理也不理，只闷闷的垂着头，好像没听到许南木同她讲话一样。
许南木微微弯身，修长的手指轻挑着唐染的下巴，迫使她抬起头来看着他。他的目光温柔似水，耐心而绵长，唐染看的心动，忍不住轻声回他，“你不在，睡不踏实。”
许南木得到答案，便又问，“洗漱过了吗？”
唐染摇摇头，带着点鼻音的道，“刚醒，还没来得及。”
许南木收回捏着她下巴的手，转而朝她伸出手，“走吧，去洗漱一下，吃早餐。”
唐染没动，只仰头看着许南木，微撅着小嘴，一副自觉委屈的模样。许南木再明白不过她的意思，他附身，温柔在唐染的唇上印了浅浅的一吻。
这一吻，坐在他们对面的侯生，连他们嘴唇相碰的角度都能看的一清二楚。
待许南木起身离开，唐染看着侯生那越发难看的脸色，得意的一扬下巴，轻哼一声，这才满意的搭上许南木的手，跟着他站了起来。
临离开前，许南木到底还是没忘记这里还坐着另外一个人，“事情我已经了解清楚了，你和阿诺先去，向姓刘的直接施压，你知道该怎么办。”
侯生站了起来，她方才被唐染气的够呛，这会儿自然再装不出什么好脸色，说话的口气也不怎么好，有点盛气凌人的感觉，“阿南，这次的收购案我们努力多久了？现在投标的远不止艺博一家，比艺博有实力的也并不是没有，我们最大的竞争对手亿联股份，他们的陈老都亲自过来了，大家都在斗智斗勇，你现在却，在这里陪女人？你当商场上的那些老狐狸都是扮出来的纸老虎吗，可以任你儿戏？”
侯生的一番话，许南木充耳不闻，只冷着脸强调道，“我希望这是最后一次。不要忘了你对我做过的承诺，公司的事我们可以公司谈，除此之外，无论是我的私人领域，还是关于我的私人私事，保持该有的距离，是你必须要遵守的底线。”
侯生嘲讽的笑出了声，“底线？阿南，你所谓的底线，不过就只有这个女人而已。你难道还怕我吃了她不成吗，我不过就是过来你给她装的金丝雀笼里坐一坐而已，你就这么害怕我吗？”
许南木和侯生两个人，隔着二、三米的距离，分毫不让的对视，彼此眼眸中流动的，是大概只有对方才能看得明白的暗潮涌动。
“你大可以试一试，再有下次的后果。”许南木的眸中寒光凌厉，警告的意味再明显不过。他不欲与侯生再对峙下去，扔下这句话，便就拉着唐染走了。
唐染听到侯生在他们身后充满求而不得的嫉妒，污蔑她道，“阿南，你为了哄一个女人开心，几个亿的项目你都不管了，烽火戏诸侯是你这个戏法吗？”
唐染心想，烽火戏诸侯？那讲的不是周幽王和褒姒吗？侯生把许南木比作周幽王，把她比作褒姒，可是，褒姒不是红颜祸水吗？她自认为容颜不差，算作红颜绰绰有余，可祸水？就和她并没有任何的关系了吧。
她这么玲珑剔透，讨人喜欢，连许南木都夸她乖的不行，侯生拿的什么脸，还敢说她是祸水？她呸！侯生才是祸水呢，她们全家都是祸水！
“在想什么？”许南木冷不丁的在唐染的头顶开口问道。
“没……”唐染本能的否认，“我、没想什么……”
“在骂人吧。”许南木一语戳破唐染。
“我没骂你……”
“嗯……我姑且信了。”许南木爽朗的笑出了声。
唐染仰头看着许南木的侧脸，只觉得这个男人的笑容真好看，比星星还耀眼，比熹微之光还暖人，比山涧的清泉还清澈，为了这个笑容，她愿意付出自己的一切来换其永驻不息。
只要他要，只要她有，她便绝不会对他吝啬。
浴室里，唐染低垂着头，坐在盥洗台上，眼睛盯着自己的脚尖，有一搭没一搭的晃悠着两只葱白般的小腿。窗户外面正好有晨光照进来，一束束明亮温暖的柔光，晕染了一室梦幻般的光圈，衬得当下如梦似幻，美好而宁静。
许南木已经帮唐染在牙刷上挤好了牙膏，却见她迟迟不肯抬头，他只好轻声唤她，“染染，抬起头来，刷牙了。”
唐染依旧低垂着脑袋，好一会儿都没有应声。
许南木就这么耐心的等着，过了片刻，唐染到底还是没忍住的，小声的质问出了口，只是仍然耸拉着一颗脑袋，好像一只被主人独自遗留在家的小狗子一样，“你果然是和她一起来的，这才是你一开始不肯告诉我你来了h市的原因吧？”
没看见真人的时候，尚能装装样子，掩耳盗铃的自我欺骗一番，可如今人活生生的在她的眼前过了一遭，唐染便无论如何也再欺骗不了自己的心了。
唐染抿着唇等了一会儿，却是果然，许南木并没有打算回应她的质疑。
从他一开始决定瞒着她，他的行程，就注定了他此刻的态度，他大概已经被她闹得烦了，早就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才会向她隐瞒他的行程，也省得给他自己添一堆不必要的麻烦。
她到底还是成了他的麻烦。
密密麻麻的痛越来越多的积压在心口，唐染觉得憋屈，亦感动了难以呼吸般的压抑。以前她死皮赖脸的追着许南木，要人家做她男朋友时，她从未想过，原来得到只是开始，而并非梦想成真的幸福结尾。
五年的时间，这一路走来，甜与苦总是相伴而行，对于唐染来说，更像是一场漫长而磨砺的修行，可已经过去的她轻易不敢触碰，未来她也没有丝毫的把握，她如今陷在当下，都已经越来越要看不清最初的自己了。
许南木到底是不是爱她的，其实她有时候真的很怀疑。毕竟，许南木从未开口，对她说过那一个“爱”字。
唐染深吸一口气，再出口时声音已经小的如蚊呐一般了，“如果，今天早上我没有自己醒过来，你是不是就要丢下我一个人在这里，跟她离开了？”
刚才跟侯生对呛的时候，所说的那些话都只不过是为了在人前不输气势罢了，但她要是真如她自己所说的那般自信，她就不会每天都活的这般诚惶诚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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