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谈心
天上星星点点，微弱的光芒笼罩着幽暗静谧的果园。
凤兆谦穿过林中幽暗，向她走来，粗犷的轮廓，在黑暗里逐渐清晰。他仿佛已经习惯在黑暗里行走，孤独的，离群索居的一个人。
一阵寒风吹过，他盯住她，将外套脱下来，披在她的身上，两人默默走过一段路，仿佛果园里的叶子，树枝，地上的草木，林间的风声，都成了看客。
凤凰不安地，突然抓住了凤兆谦的手，他还未开口，她已经透过他的身体，看到了他哀痛欲绝的经历。
“我哥还在军区养伤，孟叶也在军区。”
“嗯。”
他看着她，与她不安的眼神接触，语言温存：“我们找个地方坐吧？”
他暗夜的眼神，仿佛一头猛兽温柔的凝视。
在黑夜里，他身上隐隐约约有着一股神秘感，而她即将解开这面纱，神秘面纱掩盖下的，也许是鲜血淋漓，血肉模糊的他。
凤凰茫然地点头，声音微凉：“好。”
夜风吹过，带动着林间树叶哗哗作响，他的声音随之而起，如苍茫沉闷的远古之音，不带感情色彩，将他十年来，所遭受的深夜酷刑，一点点剥开，展现在她面前。
他断断续续地说着，对着虚空，对着大地，对着远处的一颗小草，好像她不在面前。
那对眼神里的温存笑意一去，就只剩下沧桑。
他说到一半的时候，凤凰已经听不下去了，她泪流满面，轻轻啜泣着，可是他偏要说完，对她不管不顾，仿佛有意折磨着她的心灵。
她泪眼红肿，脸颊被泪水刺痛。他这些不堪回首的人生，几乎击溃她的理智，也让她看出了，那时候他忍耐，回避的用心。
他说到最后，低垂着头，表情木然，将自己的冷漠一展无遗。
他听着耳边隐忍的哭泣声，内心抽痛，她在黑夜里抖动着肩膀，像是一个孤苦伶仃的小可怜，用柔弱的感情可怜着自己。
他想着，眼前的人，是多么的好，好到他舍不得放手，宁愿将她拉入到那些她本不该遭受的可怜境遇。
“我不在乎，”她带着哭腔，竭力的擦着眼泪。
凤兆谦脸上露出一抹笑，一半苦涩，一半心疼，他哑着嗓子说：“你应该在乎的，当你经历过，每晚不能和你共同入睡，每晚夜半被惊醒，身旁躺着一个随时会在深更半夜歇斯底里的人，一年两年可以，经年累月，你会受不了，千万不要等到那时，后悔莫及。”
那语调里充满着，警告的恳求，真挚又绝望。
“我要陪着你，我要你夜半醒来，不在孤苦伶仃，心里不在只有绝望和憎恨。我要你醒来的时候，看到有人陪在身旁，心里怀有的是希望和安慰。”
她摸索着他的脊背，环住他的腰身，紧紧贴着他，像安抚着受伤的大狗一般：“你是渴望有人陪着的，是不是？让我来陪你。”就像她童年时那样，渴望着父母的陪伴。
她的声音柔软，带着小心的期许与安慰，他几乎沉溺在这样的温柔里，仿佛孤苦无依的游魂找到了归属。
他期待着又害怕着，如山一般坚硬的外壳，终于被她的温柔抚慰，随之崩塌，露出了原本的脆弱。
他粗粝的大手捧着她的脸，用大拇指温柔地，擦去她脸上的泪痕。叹息着，将她搂进怀抱里，下巴抵在她的头顶，情不自禁地在她头发上落上一吻。
他仿佛感觉有什么东西从他眼睛里溢出，闭起了双眼。
他们紧紧拥抱着彼此，直到凤凰被他闷得透不过气来，从他怀里探出头，喊了他一声：“兆谦哥，我喘不过气了。”
她心里感到喜悦，又觉得不真实，仰脸看着他，眼睛红肿，看起来已经可怜兮兮的。
“怎么了？”他忍不住在她眼睛上吻了一下，柔软的触感，蹭的她心里痒痒的。
她爬起来跪坐在他旁边，歪斜着身子，压住他，双手环住他的脖子，贴着他的胸膛，眼神眨也不眨地看着他英俊的脸，竟然可以和他如此亲近。
他双手在她腰间扶住她，任她挂在自己身上，坦然地接受她的端详。
她再往前靠近，一会贴在了他的脖子上，一会贴在他的脸上，在他身上折腾着，表达着亲密，仿佛没有看到他的隐忍，自持。
她最终一只手勾住他的脖子，一只手摸摸索索探进了他的衬衣里，好奇的抓了两把，感受到手下肌肤的弹性和温热。
“老实点。”他抓住了她到处做乱的手，眼神里闪烁着火星。
凤凰又双手环住他的脖子，贴在他身上，在他耳边悄悄地说：“手感真好。”
“中秋节我去你家提亲，好吗？”
凤凰从他身上爬下来，靠在他怀里：“好。”
“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凤凰抓住他的手，很认真的说：“你是我前世今生找到的人。”
他将她的细手抬起来，放到唇边，吻了一下：“我会学着变得完善，不要害怕。”
“我不害怕，你也不要怕。要接纳自己，无论好坏，你都不是一个人承受了，我会永远陪着你。”
“而且我，我爱你。”她飞快的说完这三个字，脸上抹上红霞。
以前很难说出口的话，很轻易地告诉了他，他值得，凤凰在心里想。
他心里涌起一股浓浓的酸涩与感动，以前的他孑然一身，而从此时此刻起，他在世间多了一份牵挂和留恋。他低头，吻上了她的唇。
他吻的笨拙，与其说是在吻，不如是在啃着她的嘴唇，仿佛是一只吃草的小羊，慢慢蠕动着嘴唇，将她一点点吃进肚子里。
凤凰被他捉住双手，抵在胸前，承受着他突如其来的亲吻，被他吻的晕头转向，上气不接下气，眼睛变得水润，嘴唇也变得红肿。
呜呜呜，直到凤凰发出难忍的呜呜声，男人才停下他的出击，结束对她的侵略，转而吻向她的眉间，眼角，鼻子，下巴，似乎亲不够。
“我亲的好吗？凤凰。”他低着头，注视着她的眼睛，似是单纯的发问，又像是挑逗着她。
“好的不得了，”凤凰缩在他的怀里，没好气的说，他居然用她的话，来调戏她。
他轻笑，替她拢了拢头发，收拾好她的碎发，仿佛不舍离去一般在她脸上揉捏，百炼钢，化为绕指柔。
“我回去了，”凤兆谦抚着她的脸说。
凤凰握住他的手：”多待一会儿。“
一弯月亮挂在天空，天上星星眨着眼睛，他们彼此依偎，说着悄悄话。
“我们躺一会吧？”她扒着他手臂。
凤兆谦躺下了，她则趴到他的身上，用手指描摹他的眉眼：“要不留在果园吧，我找一间屋子给你住。”
她的声音低若蚊蝇，说完就将耳朵贴在他的胸口，听他咚咚咚的心跳声。
“我明天再来找你。”他搂住她的腰身，不自在地说道。“
“那你后天来吗？”凤凰抬起头看着他问。
“来。”
她挑挑眉，笑意在眼神里流转：“我看看你的疤痕？”
他心里叫苦不已，任命的点点头。
凤凰看他一副受刑的样子，从他身上滚下来，坐在他旁边，伸手扯开了他领口的扣子：“这些伤疤就是小时候狼抓伤的吧？”
她的指尖在一条一条伤疤上描摹，疼痛早已不在，取而代之的是一丝丝痒意，和她拂过之后的颤意。
他伸手握住了她：“以后再看。”目光灼灼，与她投下的眼神接触，如火山爆发一般，传递着可怕的能量。
“我帮你扣上。”她的手落在他胸口，窸窸窣窣的扣扣子，又传递着热量。
“那天我看见你扣扣子的时候，心里就很惦记。”凤凰一边扣着扣子，一边说道。
凤兆谦想起了，那天在她的注视下，自己手忙脚乱的样子。坐起身来，好笑的看着她。
凤凰看他不在是一副逆来顺受的模样，心里突突的：“我送你回去吧。”
“先送你去住的地方，我在回去。”
她的手被他包裹着，月光下两人的影子几乎重叠在一块，归途中，软语温柔，风一吹就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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