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他的怀疑
泷闻言，惊讶的抬起头来，看着赵图楼说道：“你真的会带我出去？”
“是啊，还有画扇与落欢。”赵图楼道。
不知为何，当韩泷听到画扇这个名字时，心里会有些不舒服，想起府中传言画扇盛宠，连其他的姬妾都稍逊一筹，每每想起这个事的时候，心里总会很不舒服。
虽然有些不情愿，但是为了能够在这个时候祭拜一下父母，也只好先假意应承，等出去之后，再寻机逃跑便是了。
“好，我知道了，谢太子殿下恩典。”韩泷面无表情的说道。
赵图楼见她一直冷着脸，不由得也有些兴味盎然，摆了摆手说道：“不好了，你先下去准备吧，穿的好看一点，别丢了本太子的脸。”
韩泷闻言，冷笑了一声，抬起头来说道：“我只不过是一个侍婢罢了，穿成什么样会丢太子殿下的脸吗？”
“你是在跟我顶嘴？”赵图楼的脸上泛起危险的光芒，眼中寒光毕现，让人心生害怕。
韩泷轻笑了一声，阴阳怪气的说道：“奴婢只不过是奴婢，哪敢跟您顶嘴呢？”
“你……”赵图楼气的半死，虽然说韩泷的话并没有半丝的问题，但是听着就让人觉得噎的慌。
“若是没什么事的话，奴婢就先告退了。”韩泷看见赵图楼一副吃了苍蝇的表情，心里也觉得十分痛快，便不由得更加想气赵图楼。
“病不是好了吗？就继续来书房伺候吧。”赵图楼说完，指了指桌案上的砚台，示意让韩泷去磨墨。
韩泷虽然还想要暂时休息几天，但是身体早已大好，也不得不继续伺候赵图楼。
想通了之后，韩泷便走到书案前，专心磨墨。
赵图楼也不再理会他，拿着一张信纸刷刷的写了起来，龙走笔蛇，落在洁白信纸上的字体飘朗俊逸。
见赵图楼似乎写的是一封信，韩泷微微有些好奇，便努力瞪大了眼睛去看。
赵图楼很快便察觉出来，轻笑了一声说道：“偷看？”
韩泷被抓了个正着，脸色泛起一阵羞红，侧过头去说道：“谁看了？奴婢没有看。”
赵图楼没有说话，刷刷的将那一封信写完之后，递给韩泷笑笑道：“你要是想看，正大光明的看便是了。”
韩泷闻言，错愕的回过头来，说道：“你当真让我看？”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赵图楼无所谓的说道。
韩泷看了看他的眼睛，不知道这是一次试探还是真心，但是当她看到收信人是张恒青时，心里的那种好奇便再也忍不住了。
虽然内心再三权衡，但她还是忍不住拿起那张信纸看了起来。
上面只说着要留心一个人——王夫人。
韩泷心中好奇，便不由的问道：“王夫人是谁呀？”
赵图楼闻言,一脸慎重的说道：“你真的想知道吗？”
“要是能告诉我，我自然想知道。”韩泷毫不避讳的说道。
“前些日子，平城刺史王恒安大人在赈灾的时候，身染瘟疫，救治死亡的事情你知道吗？”赵图楼抬起头，收起玩世不恭的表情。
“略有耳闻。”韩泷的的确确听说过那件事情，只不过离自己太远，也未曾上心过而已：“王大人是一个好大人，为民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是啊。”赵图楼赞同的点了点头，说道：“所有人都这么认为，可是……此非天妒英才，而是人为。”
“太子殿下的意思是有人害了这清廉的大人？”韩泷一下便猜出赵图楼话语中的意思。
“是啊，这王夫人便是他的妻子。”赵图楼眉头着紧锁的说道。
若莲夫人来到京城也有许久了，住在景程的宅院里，虽然安排进去了人，可也近不到身前，只能远远的观察着。
可是这样一来，很多的情况并不能得到及时的掌握，若莲还是有危险，毕竟景程是赵图修的心腹。
“难道这王夫人知道些什么？”你要将她杀人灭口？后半截话，韩泷并没有说出来，却在心里质疑了一遍。
“当时，赵图修到达平城时，我们的探子就失去了消息，再后来，王大人突然暴毙。”赵图楼如今想起来都很痛心。
“莫不是你做的，要推脱到四殿下的身上？”韩泷虽然在心中疑惑，可到底没有说出来。
“原来如此。”韩泷点了点头，已经将来龙去脉大致了解清楚了。
“所以，这王夫人，得好好保护着。”赵图楼抬起头来看了她一眼，笑着说道。
“是啊，这封信是要交给梁总管吗？”韩泷扬了扬自己手中的那张纸、
“窗台的柜子下面有信封，还有火漆，你拿过来吧。”赵图楼吩咐道，说完，他接过那张纸，在页码的后面落上了一枚小小的印章，看起来是私印。
韩泷正好拿了火漆和信封过来，看见赵图楼拿着私印，便不由得好奇的问道：“太子殿下所写书信都会印上私印吗？”
“自从上一次被赵图修诬陷之后我就有了这样的习惯，不过只会对亲信用。”赵图楼笑着解释道，并没有因为这件事情是一件非常隐晦的事情而选择隐瞒。
韩泷惊讶了一下，才回过神来，淡淡的笑了笑，说道：“可是您跟张大人不是经常见面吗？还需要用到这样的东西？”
“在朝中，结党营私可是大罪，如果没什么事儿的话，还是少见面为妙。”赵图楼轻笑着说道，自从祭祀大典之后，他便感觉到有无数双眼睛盯着自己。
大概是有人巴不得自己出错，好纠住小辫子到皇帝跟前去。
在这个紧要关头，他又怎能不明德修身？虽然所做之事，说到圣上跟前也挑不出错来，但是结党营私就已经是大错了。
“原是如此，那奴婢替您把这封信交给梁总管吧。”韩泷见赵图楼已经将信封封好了，便笑着说道，总之，她现在只想离开书房，离开赵图楼的面前。
赵图楼点了点头，倒是没有拒绝，韩泷连忙抱着信封走了。
她没有看到，待她离开之后，赵图楼望她的眼神里全是思索和猜疑，那深深的眸光像是能把人淹没一样。
夜晚，夜色降临，却是京城里最热闹的一天，四处张灯结彩，挂着各式各样的灯笼，京城的主街道上，房屋前挂着一排排红灯笼，晕红的烛火之光照亮着这条街道。
行人如织，一辆不起眼的马车缓缓地驶了过来，停在街角处。
韩泷首先跳了下来，伸了一个懒腰，慵懒的说道：“好久都没有出来了，这京城繁华依旧。”
画扇也走了下来，环顾了一圈四周，轻笑着说道：“落欢真该来看看，京城的夜晚这么美丽。”
“不是她吵着闹着要来吗？怎么又不来了？”
韩泷有些奇怪，当时就是她说要来元宵灯展，韩泷才会答应陪她偷溜出府的，如今好不容易有了正大光明出府的机会，她怎么又出尔反尔？
画扇尴尬的笑了一声，真实的原因是落欢不想出现在赵图楼的身边，但是绝对不能跟韩泷说，几乎不假思索的，一个谎言便脱口而出：“她闹肚子了，可能是吃坏东西了。”
韩泷闻言，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说道：“是该好好休息着。”
正说话间，赵图楼走了过来，手中还拿着一件大氅，一脸担忧的走过来，对画扇说道：“下车了，也不知道披上披风，不怕着凉吗？”
画扇看了一眼韩泷，推脱着说道：“还是给韩泷姑娘披上吧，她大病初愈，身子还没好全……”
“不必了，奴婢只不过是一个奴婢罢了。”韩泷冷冷的说完，转头朝着街巷深处走去。
街道两旁挂着的灯笼上都有更迷，各自有小摊贩看管着，若是猜对了，若是猜对了，便可以获得价值不等的小礼物。
韩泷一马当先，随意的看着，倒是赵图楼和画扇在后面有说有笑，时不时的猜个灯谜。
韩泷也无心他们了，这儿倒是人多，说不定挤着挤着便可以逃开了。
元宵节四处都是张灯结彩，就算不出来逛灯会，也要一家人团团圆圆的围坐在一起。
京城的一所府宅里，若莲将丈夫的灵位放在桌子前，面前摆了一桌好菜，也算是团圆了。
正要倒酒给自己的丈夫，房门却被敲响了，若莲深吸了一口气说道：“进来吧。”
很快便从门外进来一个小丫鬟，见到若莲，轻轻施了一礼说道：“夫人，老爷叫您去吃饭呢。”
若莲闻言，脸色微微有些愠怒的说道：“说过多少次了，不要只叫我夫人，叫我王夫人。”
小丫鬟一愣，有些不解的说道：“无论怎样，您不都是夫人吗？”
“不一样，你是景府的家奴，你所称为的夫人只能是景程的夫人，而我不是明白吗？”若莲耐心的说道。
小丫头懵懂的点了点头，这么一教育便改了称呼：“王夫人，我们老爷请你去前厅用餐。”
若莲这才略微满意的点了点头：“以后就这么叫我明白吗？”
“嗯，奴婢明白了。”小丫头点了点头。
“你去跟你们老爷说，今天是合家团圆的日子，我要跟我的夫君团圆，所以就不去了。”若莲说着，回头望了一眼王恒安的灵位。
小丫鬟听闻此言，一脸为难的说道：“可是我们老爷说了，一定要把你请过去，这话我可不敢对他说。”
若莲也不想为难这么一个小丫头，便问道：“你们老爷现在在哪儿？”
小丫鬟思索了一下说道：“老爷这会儿应该在书房里。”
若莲轻应了一声，回过头去，对着景程的灵位说道：“夫君，景大哥为了我们的事情奔波劳累，我去谢谢他，等会就回来陪你吃团圆饭。”
说完，才在小丫鬟一脸错愕的表情下拉开房门，走了出去。
书房在后院很幽静的地方，一路走来，景致倒也十分雅观，刚走到书房门前，正要敲门进去，却听见里面有两个说话的声音。
第一个是景程，而另外一个则不知道是谁，听着像是一个男人，语气比较卑微。
那男人轻叹了一口气，说道：“主子交给你的药没用，都已经不高兴了。”
景程也很无奈，轻叹了一口气，说道：“可是她人已经在我府上，对主子构不成任何的威胁了。”
“但是她活着，就是主子前进道路上最大的障碍，景大人，您看这……”那人小心翼翼的问着。
“可是若莲她……”景程欲言又止，轻叹了一口气。
“你莫不是喜欢她吧？”那人一副怀疑的模样，盯着景程说道。
景程听闻此言，连忙摇了摇头说道：“不，不是这样。”
那人的语气也从之前的卑微变得趾高气扬起来：“大人莫不是入戏太深，真以为自己是王恒安的同窗，是在照顾他的遗孀吗？”
“不会。”景程深吸了一口气说道。
“这样最好,若是你处理不了，就交给四殿下亲自处理吧，到时候你这办事不力的罪名可就实打实了。”那人轻笑了一声，语气中充满了不敬。
若莲闻言，心中大惊，听着那人要出来，连忙走到房门的另一侧，躲在柱子后。
没过多久，一个身穿斗篷的人就走了出来，四下望了望，旁若无人的走了。
若莲连忙躲好，大气都不敢喘一声，没过多久，景府的管家就匆匆走了过来，四处望了望，看见没有人才走到书房里去。
若莲连忙找了一个位置，偷听着里面的谈话。
景程看见管家来了，连忙说道：“若莲呢？”
管家有些莫名其妙的说道：“这个时候应该在房间里吧，您不是说让小丫头去请她去正厅吃饭吗？”
景程听闻此言，点了点头，又像是下定决心般的从怀里掏出一小瓶药，递给管家说道：“把这药每天下到若莲的饭菜中。”
管家接过那个小瓷瓶，轻轻地摇晃了一下，有些好奇的问道：“这是什么药？”
景程阴狠的笑了一声说道：“每天放到饭菜里，吃久了，会让人变得痴傻。”
若莲闻言，吓了一跳，连忙捂住嘴朝来时的路跑去，走到半路上才想起来自己对小丫鬟说过，要来书房的，若景程问起，岂不是露馅了？
为今之计，便是要给自己争取足够多的时间。
思及此处，若莲定了定心神，整理好因为慌乱奔跑而散乱的发髻，折回去，朝着书房走去。
一路上，若莲已经平复好了心神，就当没有听到过那些话，刚回到书房的时候，就看见管家从里面走了出来，看见若莲，神情也是一滞。
若莲轻轻的笑了笑，柔声问道：“景大人在里面吗？”
管家愣了一下才回过神来问道：“王夫人是找景大人有什么事吗？”
若莲微微一笑，压制住心里的慌乱，柔声说道：“妾身找是要回绝今晚夜宴的事儿，今天是举家团圆的日子，妾身去了也不算个事。”
“原来如此，那王夫人进去吧。”管家轻轻一笑，脸上的戒备也放松了下来。
若莲点了点头，心里也松了一口气，绕过管家朝着书房走去，管家又看了她一眼，这才抬步朝外院走去。
若莲敲了敲门，等里面景程说了一句“进来。”之后，她这才推开门走了进去。
景程看见她，脸上的表情有些五味杂陈，过了良久，才挤出一抹笑容，说道：“若莲，你来了做什么？”
若莲轻轻的笑了笑，屈膝施了一礼说道：“景大人，这么多天，谢谢你的照顾。”
“不客气，你是恒安的妻子，我理应照顾你。”景程从书桌后走过来说道，顺手将一份信件放到了抽屉里。
若莲看了一眼，低下头说道：“今天家宴妾身就不去了，景大人，妾身只想和夫君在一起。”
景程的脸色变化了一下，双手负在背后说道：“若莲一片心意，我怎么能够拒绝呢？我让厨房布一桌好菜，送到你房间里去吧。”
若莲笑了笑，并没有拒绝：“那妾身先告退了。”
景程点了点头，并没有挽留，若莲回到房间之后，一桌子好菜就井然有序的送了进来。
若莲淡淡的看着，等所有的菜都送完了，管家走了进来，指了指桌子上的菜，笑着说道：“看看合不合王夫人的胃口？”
若莲听闻此言，淡然的笑了笑说道：“我来京城也有许多日子了，哪儿的饭菜都是一样的。”
“今天可是元宵节，夫人要吃好。”管家垂头笑着说道，桌子上的美味珍馐，其实暗藏杀机。
若莲为了打消管家的疑虑，抱起灵位放在自己的对面的位置上，先夹了一块放在灵位面前的碗里，笑着说道：“夫君，你生前最喜欢吃的就是这道菜了，再尝尝吧。”
说完，才夹了一块，放到自己的嘴里咀嚼了一番，点了点头道：“味道不错，跟以前在家乡吃过的差不多，景大人有心了，替我谢谢他。”
“不客气，这是我们应该做的。”管家见她吃了，这才放心。
“管家，我想和我的夫君单独待会儿，可以吗？”若莲说完，抬起头，直勾勾的盯着管家。
管家见她也吃了，没有起疑心，这才放心下来，点了点头，退了出去。
等到管家的身影完全不见了的时候，若莲连忙扣了扣嗓子，将咽下去的食物吐了出来，这才赶紧将王恒安的灵位包了起来，背在身上。
幸好管家也没有起疑，外面也没有守卫，若莲又环顾了一圈四周，只带着自己夫君的灵位，溜出了房间。
景程也只不过是一个小小侍郎而已，府里并没有太多的收获，而这些守卫都集中在书房和前院。
若莲这些天已经将府里的情况摸清楚了，走到后院的一角，这里堆着一些杂物，墙头也比较低。
若莲又四周看了看，爬上那堆杂物，翻过墙头，跳了出去。
许是用力太过，若莲扭了脚，却也不敢有一丝的耽搁，跌跌撞撞的顺着街道跑去。
帝都的冬天，向来繁华，韩泷尽量朝人多的地方走去，看着赵图楼离自己越来越远，她窃笑了一声，低下头，钻进人流里。
画扇看着韩泷越来越远，连忙回过头对赵图楼说道：“韩泷姑娘被人群冲散了。”
赵图楼想要挤过去你过去找韩泷，可奈何人太多了，怎么挤不过去。
画扇一脸焦急的看着赵图楼说道：“公子，怎么办？”
赵图楼见人群里已经完全没有了韩泷的身影，心里凉了半截，难道她逃离开了？
“你们，去找。”赵图楼阴骘的回过头来，对着跟在自己身后的几个便衣侍卫吩咐道。
“是。”那几个便衣侍卫应了一声，分别消失在人群中。
韩泷飞速的走着，时不时看一眼后面人群熙攘中，已经完全看不见赵图楼的身影了，她这才松了一口气，朝着一个冷清的方向走去。
那儿是韩家旧宅的方向，自从那被一把火烧过之后，就再也没有修缮过，听人说，每到夜晚都会有哭声，凄凄惨惨，让人闻之，心里发毛。
韩泷又朝着后面看了一眼，确认没有人追上来之后，她才转进那一条平日里几乎没有什么人去的小巷。
正摸黑向前走着，韩泷却听见前面传来一声低吼：“快点搜！我看着她朝这个方向走了！”
韩泷闻言，心中一惊，连忙藏在阴影里。
只见前面的小巷口匆匆闪过几道人影，转过街角，很快便不见了。
韩泷仿佛看见前面就是韩家旧宅的方向，心中惊讶，悄无声息的摸了过去。
那些人依旧在韩家旧宅的周围搜查着，韩泷见状，心中微微疑惑，如果这些人是赵图楼的人，那他岂不是知道了自己的身份？
可是韩泷自认为自己从来都没有暴露过，更何况，赵图楼的人不可能来的那么快。
思及此处，她趁着那些人没有注意到自己，谁说的判断一棵树上，从断墙上跳了进去。
昔日这里是最繁华的所在，而如今却成了残垣断壁，火烧过的痕迹历历在目，荒草已经淹没了楼墙。
父母亲人的骨灰都撒在此处，韩泷拿出刚刚买的香烛，点在院子中。
还好那些人不敢进来，韩泷长叹了一口气，在哪儿都不如在这里自在，这里才是家，在外面每天都要战斗，只有在这儿才会轻松下来。
香烛无声的燃烧着，留下一行白色的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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