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33章

【念念】的高考进行得额外顺利，除了租房楼上还会传来不时的杂音，这就像一曲民谣的调子里突然混进去一小截喇叭唢呐的声音，虽然单看谱子看不太出来，但是整场音乐停下来，总觉得有些别扭，有些违和。

        北之记得念念上次也是这样。

        楼上的孩子，应该是男孩，陪同的应该是他的母亲。高中阶段是孩子的青春期，叛逆又不讲道理，敏感又矫情得要命。叛逆期的男生总会令人头疼，更别提情绪外放，肆意对着家人或者亲近的人发脾气了。

        有那么一阵，念念天天听到男生上楼“哐当”的一声摔门声，或者是进家门，或者是出家门。吊着个嗓子成天和他的母亲对着干，就好像喝了好几包的胖大海，浑身有干劲得不行，满腔精力无处发泄。大概是白天在学校里玩得不够尽兴。晚上念念还会听到楼上传来脚步的踢踏声或者是篮球的啪嗒声。情况好些的时候，又变成了超级大声的背书声。念念有次实在忍受不了，中午回家的时候，拉着周凝壮胆，上门找那户人家理论去，但是开门的中年妇女一问三不知，只说她家孩子不会这样不懂事。鼓起的勇气就像被戳破的气球，滋溜一下没了气，况且念念和周凝两个又是正儿八经的接受过九年义务教育的乖孩子，也做不出那种扯着嗓门和人妈妈对峙，最终只能无功而返，铩羽而归。

        考试那段时期，念念觉浅，容易被惊醒。可想而知，在那段叛逆少年的叛逆期里，念念承受了多大的痛苦。沟通无果的情况下，念念只能借助于空调运转的声音来掩盖上面的响动人为制造一些白噪音助眠。

        北之说过念念高考的一大败笔在于选错了学考内容，画蛇添足地加了化学这一大杀器。以及，念念妈一直认为的学习精力分配错误的原因。

        事实上，北之知道念念高考考砸最主要的原因是来自一个看起来没有什么杀伤力的女生，李翩梓。是的，骗子。

        周凝知道念念为了弥补化学造成的后腿，在政治和地理上下了很大的功夫。但却都因为李翩梓，维持了原状，甚至还导致了语数英的后退。

        因为丹枫中学作为高考的考场之一，学校在正式考试之前会有安排学生提前熟悉下自己的位置并且会测试广播等设备。不知道学校是如何安排的考场，几乎每个考场念念的后桌都是李翩梓。念念一开始不知道这样一个高个子混校队的女生怎么会突然一下子和念念亲近起来。那天看完考场后，李翩梓就拿着杯奶茶等在念念的教室门口，热情地招呼着念念。当时念念还在和周凝讲话，看到这一幕有些云里雾里，甚至在拒绝奶茶后对方直接塞进念念手里就走，完全不给念念反应的机会。念念只觉得这个女生有点莫名其妙，问周凝。周凝想了想，觉得这个女生有点眼熟，听了她的名字后，恍然大悟说“这不就是那个之前因为考试作弊被通报批评的女生嘛”。这么一说，两个人都有点傻眼，该不会这个人盯上念念了吧。

        事情的走向也确实如此，等到晚自习结束，学生们开始收拾东西的时候，这位女生又过来找念念很热情地一块帮忙，顺便和周凝她们一起回家。在路上，念念没怎么说话，只是走路的时候不自觉地越发靠近周凝，而周凝试图套路对方，结果被不轻不重地反套路。

        念念没敢直接回家，怕被对方堵在家门口，所以念念和周凝商量出了校门就和对方告别然后往周凝家走一段路，到时候再半路趁她不注意溜走回家。电影里受害者被坏人跟踪时候的忐忑不安与惶恐在周凝掩护着念念到楼下的时候爆发到极点，就在念念回过身准备和周凝告别的时候！念念看到了李翩梓正站在不远处盯着她们！毛骨悚然！念念和周凝两个人面面相觑，一瞬间都失去了话语能力。

        那晚之后，陆陆续续地念念又碰见过李翩梓好多次，但都绕着走尽量不接触，直到考试前的十分钟，一直伪装着的大尾巴狼终于露出了自己的真面目，就像任何一个人贩子一样可恶。那一刻原本不长的走廊就像是再怎么走也走不完一样，而李翩梓就像是一块甩不掉又喋喋不休的口香糖，黏人又烦人，简直像是夏日里最讨厌的蚊子，把念念当作没脑子的人体盛宴，可以玩弄于股掌之中，想挑哪个地方吸血就挑哪个地方。

        在念念很喜欢卡点去考场，因为这样可以多些看书的时间。念念不知道李翩梓怎么想的，或许是凑巧也或许是等在教室门口看见念念出来才跟着念念往考场走去。整个路程，念念走得很急，一方面因为确实时间快到了，另一方面是想尽快摆脱对方。但是一个不经常锻炼的女生如何拼得过混校队的人呢，念念只能听着对方有些漏洞百出的话，总结起来也就无非三点，偏要车轱辘连着车轱辘，来回换着法子说同样的话：

        我是朱老师的侄女；

        你到时候考试把试卷往外摊开一点，借我抄抄；

        朱老师知道我的情况，说会睁只眼闭只眼，你尽管放心；

        念念不知道对方是怎么得出自己好欺负，单纯得跟个傻子一样没有明辨是非能力的结论。不过，为了尽快脱身让她闭嘴，念念只是匆匆点了下头便没当回事。

        政治考场的座位，念念本身不是很喜欢，是靠近前门的第一桌。那个考场的监考老师很烦，就像多动症和多语症附身的患者，绕着考场走个不停不说，其中女老师又老是和另一个男老师窃窃私语。考场的门没有关闭，能清楚听到外面各种嘈杂的声音。环境的不满意本就让念念有些心神不宁，但好歹最后静下心来快答完了。可就在距离考试结束还有半小时左右，后桌不安分了，一直用脚踢着念念的凳子，还把老师当傻子一样在后面小声地喊着念念的名字。

        要知道，太过不谙世事也不是个好事，最起码那会的念念压根没想起还可以举手让监考老师制止李翩梓，抱着先写完试卷再说的念头，念念只是把桌子连同凳子往前面挪了挪。大概是闹出的响动引起了监考老师的注意，男老师就径直走到念念桌前，靠在前门上看着念念和李翩梓。念念最讨厌的就是在别人的眼皮子底下做试卷，这会让念念感到焦虑，但老师过来后李翩梓确实安分了不少。

        等到铃打响，李翩梓还想和念念说话，念念见了只想赶快那好自己的东西就往外冲，但还是半道被追上，念念气急了。面对对方有些好笑的指责，念念也笑出声来了，没说话，就看着对方自顾自地说这次是因为老师的缘故下场英语得借给她抄选择题。

        回了教室，看到朱老师在班级里等候，念念就直接过去了。不过，倒也不是相信对方真是朱老师的侄女，念念只是觉得这个作为切入点不会那么地突兀。果不其然朱老师否认了。念念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跟老师说清楚之后并且把自己的担心告诉了老师。朱老师把念念这件事当作例子在班级里讲了下诚信考试的重要性以及遇到事情要尽快跟她报告等等诸如此类，并让念念放心她会去找李翩梓谈话。

        谈话的内容念念不知道，只是当天晚上收到了对方给的一张纸条，念念怕里面是咒骂之类的话便找到周凝和她一块看，不过里面倒也全是些道歉一样的话并说自己不是有意的之类。

        念念不清楚这究竟是真心的还是碍于老师的要求道歉的还是看念念的反应决定要不要揍她的。这不是瞎担心，因为传言这个女生在社会上有些朋友。总之，念念很是担心。果然，当周凝无意间抬头发现那个女生正站在高二那栋教学楼外的走廊上，目光正看向念念这个班级的时候，两个人都有点起鸡皮疙瘩。好在对方也只是看着，没做出些电视剧上面右手大拇指划过下颌之类的举动。

        那天过后，念念也没再感觉到李翩梓在自己周围晃悠。

        只是，因为第一门政治考试就遇到这种事情，后面那几场多多少少还是受到影响。包括最后语数英三科，又因为念念妈一时兴起过来陪考导致念念心理上很是不习惯，整个高考发挥得有些失常。但最终也没把这事说出来让念念妈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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