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3章
平静的水面冒出几个泡泡，紧接着一个小脑袋从水底透出，霎时，如银镜初破水溅蹦，黛丝舒坦地长舒，泡澡真舒服。
她下巴抵着茶杯的边缘，目不转睛地观察着对面的少年，他的眉头微蹙，似乎在烦恼着什么，长发细碎地散落在桌岸上，灯光照在他的发尾，隐约反射着光芒。
她感觉自己的心都漏拍了几下，少年几乎就是按照她的理想型刻出来的。
少年轻咳了两声，习惯性地要端起一旁的水杯润润嗓子，却抓了个空。一向习惯于一波不变的少年怔愣了两秒，眼角溢出了笑意。
是呀，今天，他的生活中多了一个小惊喜。
黛丝看着清冷的少年露出如此生动的神态，“噗嗤”一下笑出了声。
“你洗好了？”海因里希直直地看向黛丝。
黛丝的脸红了，她就将脑袋慢慢缩回水中，含糊地回了句：“还没。”
平静的水面冒出几个泡泡。
其实她知道少年根本看不见她，毕竟他也不可能是透视线，能够透过这道屏障看见她。
……
地精族，身材矮小，总是隐蔽在地下王国打钢炼铁，制作精巧的玩意。
上任的教皇曾偶然路过，帮了地精族一个大忙。
地精族为了表示感谢，就像献上礼物，于是便献上了地精族的宝库——这是地精族历任最优秀的大师打造的最优秀的作品，以供那位教皇挑选。
那位教皇，扫了一眼各种精致的器物，笑着向身旁把玩着玩具的小地精手中指了指，从小地精手中抽了出来。
小地精正一个人呆着乖乖巧巧地玩着玩具，这是他今天刚买到的新玩具，结果被这个怪叔叔给抽走了，眼眶中立刻蓄起了眼眶，嘴巴嘟囔着哭了。
不过，这位小地精便拥有了一次进入地精宝库的机会，至于有没有进入拿到也便成了后话，无人知晓。
这个小玩意在地精族是随处可见的玩具，虽然它精致而又有趣，但并未有多少实用性，以及地精族过于隐世，并未在外世流传。
这就是现在罩着黛丝的罩子，只需要一点小小的但别人都不知道的机关以及特殊材料，就成了了一个单面镜，罩在里面的黛丝可以清清楚楚地看见外面的世界，而外面的人只会把这当做一个桌面上的装饰品。
温热的流动的水流过，抚摸着黛丝的肚子,她舒坦地长纾了一口气，整个人软了下来，脑子也变得有点迟钝。
“海因里希，你一直在干什么呀，从刚才到现在就一直板着一张脸，低头写着东西，好严肃的样子。”一舒服，情绪就忍不住放松下来，心中的疑惑也就立刻被说出来。
“处理教廷事务，”海因里希放下手中的羽毛笔，眼神悠悠地转向墙上挂着的光明神画像，眼中满是复杂的情绪，“我是教廷圣子，得处理教廷财务以及其他事件，这是我的责任。”
是的，这是他的责任，他不得不做的责任，他逃不掉的责任。
“圣子？”黛丝脑袋里冒出一个大大的问号。
软软的声音，将少年发散的思维捞了回来。
“你是信奉谁吗？”这到底是个怎样的世界，有传说中的地精，有莫名其妙的光团子，还有神，而且还信奉的那么虔诚的样子。
黛丝自小长大的环境，是个典型的无神主义环境，纵然平时生活的小细节有着很多的忌讳，但对待那些神话里的神仙，一直是一种很暧昧的态度，另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你谈到他们总是敬畏的，但真正信奉的人确是少之又少。
“是伟大的光明神，”海因里希的目光中溢出一丝虔诚，这已经是他人生的一部分，“他创造了世界，驱逐了黑暗，为人们带来了光明。”
温水不知道什么时候转凉了。
黛丝感觉自己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她整个人都开始打起冷战。
“阿嚏。”黛丝的牙齿打起了冷战。
她想赶紧套件衣服，钻进温暖的被窝里。
暗骂了自己一声，自己实在是太蠢了，刚才竟然完全忘记理智，往蛋糕里钻，刚才有多快乐，现在就觉得自己有多傻。
衣服还没干。
“海因里希，衣服衣服！”黛丝继续瑟瑟发抖，声音也因为寒冷有些微弱。
一向冷静的圣子，此时也慌了神。
先前，为了解决女孩的洗澡问题，两人就讨论了很久。
一会是安全问题——黛丝不会游泳，她可不想命丧洗澡茶杯；一会又是男女有别问题——一脸小人也是有隐私的黛丝紧紧地戒备地环抱住自己。
最后，海因里希从珍藏宝贝的箱子里面，掏出了这么一个宝贝，他刚来这儿时，教皇送给他的，后来教皇还接连奖赏给他宝物，他不禁怀疑教皇是巨龙化身，身边怎么藏着这么多金闪闪得到东西。
这些华丽而又珍贵的东西，并未对他的适应产生多大的帮助，也未给他带来快乐。
没想到数年后的今天，就产生了用处。
在解决完这个问题后，有无数堆积的事务等着他去做的情况下，他竟然完全忘记了女孩的穿着问题。
先不说这样的黛丝不适合露于世人面前，再说这么短的时间也不可能立刻找到适合她的尺寸的衣服。
不安涌上圣子心头，他忙左顾右盼，唯一适合的料子就用前头的帘子吧，他三下两下剪下一小块帘，拿起桌上的一个小别针，串了起来，忙交给黛丝。
这小小的一直陪伴着他的针线盒，没想到在离开贫民窟后还能派上用场。
一只白嫩嫩的胳膊从小暗门里探出来，摸到布料后，就迅速缩了回去。
一块破布，头也找不到，尾也找不到。
黛丝有点生气，她嘴巴一撅，气的脸都鼓鼓的。
海因里希怎么可以这么敷衍。
但是……
这布摸起来还挺舒服的。
就这样将就将就穿穿吧。
她将自己套进这块布中，身体在里面扭动着，好不容易透出个脑袋。
……
黛丝扭扭捏捏地走了出来，两只手紧紧抓住胸前的布料，这套临时赶出来的裙子不仅粗糙而且格外的宽松，背后白嫩的皮肤若隐若现，竟然给黛丝平添了几丝绯色。
“海因里希，能帮我看下我背后吗？”黛丝眉头微皱，背后硌得慌。
白嫩的皮肤现已是一片红肿。
圣子眸中闪过一丝心疼。
他想这样的瓷娃娃本就不该受伤，而如今却被磨得背后尽是红丝。
手下一片滑腻，等他反应过来，圣子发现自己的手指已经按在少女的背上，轻柔地按摩。
海因里希触电般的迅速地将手缩回，手指却似乎仍在留恋刚才凝脂嫩肤，蹭了蹭，细瓷般的肤色上晕上了一抹红。
他慌乱地转过身：“你先暂且穿一下，我帮你缝件衣服。”
说罢，就拿起针线盒，慌乱中，手一抖，连布带针掉在了地上。
……
“圣子大人，你在吗？”微弱的声音从半掩的门缝中飘过来声音。
是玛丽。
玛丽本在花园中痴痴地看着随风而舞的花丛。
她的工作其实极其简单，每天只需要开心地为那些美丽的花儿浇灌、除草。
剩下的时间就是由她自由分配的，她总会搬着一张凳子，就这样欣赏着花儿和翩翩起舞的蝴蝶，享受微风吹拂的舒适感，沐浴在阳光下，这是玛丽所爱的一切。
教廷里也一直流传着一个故事叫舒适的玛丽。
因为玛丽舒适闲暇的神态，总是快乐的笑着的她，让看见她的人心情大好。
不过，这并不包括，气势汹汹、一脚似乎想要踩崩大地的圣女大人。
圣女大人很不开心，因为又要去通知那个死板着脸的人。
虽然很不想去，但是老人慈祥的面孔浮现在薇拉脑中。
可不能这样做，这可是教皇爷爷嘱咐她去做的。
于是，这个重担落在了玛丽身上。
……
一个针线团滚在了脚尖。
玛丽有点诧异地用脚尖点了点线团，顺着线条，玛丽的视线落在了那个无论在哪都闪闪发光的圣子大人。
平时熠熠生辉的圣子，此时正在弯下腰捡着什么，竟显得几分狼狈。桌角散落着几块鲛布，再看看脚旁的线团。
玛丽脑子里，闪现出一个不可思议的想法，针、线团和鲛布：圣子大人是在缝纫什么东西吗？
……
“圣子大人。”一个清亮而又柔和又带着疑惑的少女的声音传来。
海因里斯抬头的瞬间，将桌上的小小小姑娘顺手藏进袖子里。
两人肌肤相亲。
“玛丽小姐，有什么事吗？”玛丽一向都呆在小花园那个天地，即少会去其他的地方，想必是薇拉强迫她来的。
事实也的确如此，薇拉拉过玛丽的手，半强制半诱惑式，靠近她的耳边：“你不是一直很喜欢花吗？答应我，我就帮你去找你想要的种子。”
玛丽果不其然心动了，而且她也很心软的。
……
“圣女大人说……教皇大人……那个……请你去会议室……”短短的一句话，玛丽吞吞吐吐，断断续续的，只是因为……
玛丽偷偷地用余光瞥了灯光下的圣子，着实想象不出方才他世俗的一面。
“我这就去，”海因里希矜持地站在桌边，衣袖自然垂下，方便让那个女孩稳稳地站在桌上，“你先走吧。”
圣子精致的脸庞，一半被掩埋在阴影中。
没有人能看见他张合的嘴：“你先呆在房间里吧，外面冷，乖哟。”面对黛丝，海因里斯不自觉地声音放缓放轻。
宽大的袖子完全遮住了窥探的眼神，黛丝小步快速溜到了那个地精族的宝贝里。
……
玛丽呆在门口，并没有离去。
并且小步地蹭进来，弯腰捡起毛团，憨憨地咧嘴一笑：“那个，圣子大人，你是在缝东西吗？我能帮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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