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5章
王子殿下呆在教廷一周多了。
玛丽只觉得这个世界太过喧闹。
“傻姑娘，每天就看着这些花花草草，多无聊呀，就像你以前从来没见过一样。”男爵家的小姐这段时间总是陪在玛丽的身边。她梳着精致的编发，长长的碎发顺着她微倾着的脸滑落，她漫不经心地歪着脑袋，和玛丽有一搭没一搭地谈着，余光完全被玫瑰小道上的两人吸引。
“阳光，玫瑰，少男少女，圣女大人和王子殿下可真配，”男爵家的这位小姐总是对美的事物无法抗拒，“不过呀，还是和圣子殿下配，然后，就把王子殿下给我。”
玛丽撇了撇嘴。
圣女大人和圣子大人的关系可不要太差，起码圣女大人可是真的不喜欢圣子大人。
……
此时的黛丝正躺在床上打滚，时不时抱住扑在床上的漂亮的小裙子。
她乐滋滋地抚摸着身上这件华丽纷繁的小裙子，穿在身上也格外的舒适。
那位玛丽小姐的缝纫手艺可真好。
“不过，海因里斯这个呆子都不会夸一下我，那也起码看看我呀，”黛丝有点生气，这么好看的裙子，现在只能给他一个人看，他还不看。
她趴在床上，定睛观察着侧边的圣子。
堆积如上的文案，依稀可以看见上面密密麻麻的字；桌上架着好几只羽毛笔，这羽毛看上去飘逸极了；散发着暖暖的荧荧的暖光的水晶，折射在少年的脸上；长长的、翘翘的眼睫毛，眼角点着一颗浅浅的痣，显得原本清隽的脸庞，在灯光下莫名显出几分诱惑，对她的……
救命，黛丝捂着脸滚进了被子的空缺处，热气喷发在她的脸上，清冷的空气也完全无法安抚下她躁动的心。
她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
被子的死角完全挡住了他人对黛丝的窥探。
她害羞地蜷缩成一团，的确她承认她是个颜控。
而且海因里斯的每一丝细节都仿佛照着她的心意打造出来的，飘逸的银色长发、浅银色笑着时会泛着涟漪的眼眸、眼角浅浅的痣，他不笑时带着淡淡的清冷，笑起来时，就如春日融化，万物复苏的感觉。
而且他对自己可真好。
黛丝用手指轻轻地触了下自己的左胸，又飞速地如触电般地收了回来，她的心跳的好快。
在这个陌生的世界，只有在他的身边，感受着他身上阳光与薄荷叶混杂的清冷而又矛盾的复杂味道，她才能肆无忌惮地展现自己。
寂静的房间内，除了黛丝自己的呼吸声，只有海因里斯轻轻的笔触声，一下一下地敲打在他的心头。
……
还是继续试衣服吧，那位玛丽小姐送来的衣服可真柔软、舒适、轻巧、美丽，如果有机会的话，她一定要向那位美丽的小姐致谢。
厚重的大门被人缓缓地推开，沉重的木门的“咯吱”声在安静的房间内格外的刺耳。
黛丝原本要探出来的脚默默地缩了回来。
银白色短发的老人走了进来，他并没穿着代表着教皇高贵身份的华丽的衣袍，只穿了一件简简单单没有一丝花纹的袖衫，仿佛他是隐瞒着踪迹来到这儿的。
“卡尔，你果然很优秀。”教皇并没有看门见山，他满意地点着头看着眼前的圣子，随手翻开一本文案，仔细地看了几行，边看边点头。
他对眼前这个少年带着赞许的目光，眼神更是慈爱了几分。
当初果然没有看错那个孩子，他果然是个天生的圣子。
黛丝躲在死角处，借着这个良好的地理优势，肆无忌惮地观察着这位老人。
他头发银白，但由于这个世界的人头发的颜色好像都乱七八糟的，也无法通过发色判断人的年龄；但他刚才看着文案，满意地点点头微笑时，眼角泛出细微而又密集的皱纹，看下去年纪应该还挺大；眼神格外的慈祥，看似一个普通的街头拄着拐杖，仁爱地看着街角处玩闹的孩子的小老头，但偶尔眼光中泄出几分精光，展现他的不普通之处。
教皇踱了几步。
沉默了片刻。
“孩子，你知道我来找你干吗？”教皇并没有看向海因里斯，而是有意识地盯着墙上了那副光明神像，恍若在自言自语。
海因里斯早在一开始就放下手中的羽毛笔，站了起来。
“想必是因为王子殿下的来临。”
帝都，位于这块大陆的最东边，世俗中权力的拥护者在远方眺望着整片大陆，想必简单的理由并不会致使那位年轻的王子殿下来到此处。
况且教会与帝国向来井水不犯河水，帝国统治百姓，赐予他们物质上的富裕，教会祝福百姓，授予精神上的快乐。可近几年，双方的摩擦日益激烈，哪怕明面上仍很和睦，但是一位□□的国王怎么能够容忍另一个巨大的组织威胁他的统治；而教会，如此一个庞然大物，又怎甘心自己的地位被蚕食鲸吞，又怎可能不愿达到真正的政教合一，哪怕此时的这位教皇大人只是守成之人，但他手下并不缺乏野心勃勃的人。
这些年，世俗权力的膨胀愈发威胁到教廷的统治。
即使最好的状态就是两方井水不犯河水。
教廷统治平民的精神世界，帝国统治平民的物质生活，这样双方都能长稳安定地保持自身的地位。
但是这一状态永远是暂时的，因为谁也不知道对方那个庞然大物的下一步动作会是什么，只要有一方选择侵蚀，另一方的地位就会被摇动，因此对于双方来讲，最好的行动，就是选择进攻。
直到有一方，被彻底侵吞。
而这次王子殿下的到临，必然有着他的理由。一个硕大的帝国的继承人，贸然接触教廷，哪怕他是那位国王最疼爱的儿子，也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的。
所以这次这位王子殿下的拜访，恐怕背后有着那位国王的影子。
果然……
“这次默里王子的到来，是为了教廷最具生命力的圣水，”教皇不紧不慢地说道，“你懂这背后的意思，嗯？”
“还有，坐下来吧，矗在哪儿怪挡光的。”老人右手示意着向下招了几下。
海因里斯双手交替握在腹部，恭谨地坐了下来，同时也特意向一侧倾了一些。
“是王宫里有人急需圣水，更确切地说也许是国王陛下身染重疾。”他委婉地一提，但随即立刻提出自己真实的想法。
也许，他根本不需要在这位老人面前隐瞒什么。
毕竟老人沧桑的眼底看透了太多人，而且老人毕竟也抚养了他那么多年。
“对对对。”教皇满意地点点头，眼中尽是赏识，不愧是他当年一眼就相中的圣子。
也不愧于光明神的祝福。
“聪明的孩子，这次你将被派出去完成一个任务，便是与此事相关，”头发花白的老人停顿了，眼神更加温柔，就像想起了自己可爱的孩子一般，“薇拉也跟着去吧，那孩子老是粘着我，该出去走走了，而且她也可以顺便去见见家人。”
教皇说罢，看了看他亲手选的圣子，优秀、圣洁。
然后相顾无言。
“还有一件事，”教皇沉默的时间更久了，嘴巴微动，似乎接下来的话很难说出口。
“那个，孩子，你被光明神祝福的孩子，你对光明元素的吸引力在这个大陆上可以说排的上前几，说来惭愧，要不是我老了，唉老了就是不中用……”心中有愧的老人，左顾右盼，他对这个孩子实在对不起，说的话总是吞吞吐吐的。
“圣父大人，我懂，是我的血吧。”海因里斯看着吞吞吐吐的老人，很快就意识到了他想要说什么。
此时正值年末，快到一年一度狂欢的圣水节盛典，刚从喷泉池喷洒出来的圣水，是最为有效的，但随着时间的流逝，圣水的功效会日益减弱，而最有效的方法就是放入混入光明因素的瓶子里，以及滴入一滴具有光明因素的血。
现在教廷最适合的恐怕就是他吧。
尖锐的刀刃划破他的手，鲜艳欲滴但又隐约泛着金光的血，缓慢地落入瓶中，闪烁出暖色的金光。
海因里希的脸色开始变得苍白，血的流动速度却丝毫不减，但他还是刻意地换了个位置，总不能让人太担心。
一道白光闪过，教皇施咒，迅速地愈合了那个伤疤。
“好孩子，这几年真是越发对不住你了，想要什么就说，别害羞，还有最近好好休息，那些活先别做了，等会我叫人搬去我那儿。”
老人字字叮嘱。
海因里斯知道老人的一片好意，不住点头。
“还有，你如果喜欢那些东西，”老人瞥向床边，“想要好布料，就直说，我库里有很多的布料。”
黛丝的身子又努力向里面缩了缩。
听到老人的话，她深吸了一口气，试图想把小肚子收进去，起码也算努力了一下。
等会儿，衣服……
我的天，那些好看的衣服还被自己散乱地仍在床上。
“多谢圣父，”圣子大人不愧被称为教廷最优秀的男人，他脸色丝毫未变，嘴角轻扬，“改日再去。”
……
大门又重新被掩上。
黛丝有点心虚地探出一个小脑袋，实在对不住他。
透出一个脑袋，又默默缩了回去。
“出来吧。”海因里斯板着一张脸。
黛丝探出一只脚、又探出一只脚，然后扭捏地小步地走了出来。
她怯怯地抬眼看了一眼，又迅速地低下了头。
好严肃，平时会对她浅浅一笑的海因里斯，此时却毫无笑意。
她紧张地紧抓着长长的裙角，这样的海因里斯好让人陌生。
其实也怪自己，如果不是自己太粗心，如果不是……
可是，她真的没想到海因里斯会这么生气。
她努力控制住自己的眼泪，眼眶晕红，眼泪盈满了眼眶，泫然欲滴。
一滴眼泪，无声地滑过眼角、脸颊与嘴角，最终落在了床单上。
形成了一朵泪花。
“傻孩子。”柔软的的指腹摸了摸女孩的头。
海因里斯轻叹了一口气，这个孩子怎么还是这么敏感，这么脆弱。
本想和她开个玩笑的。
“我怎么可能因为这种事和你生气，玩笑罢了，不哭不哭。”看到女孩子的那滴泪，他的心又怎么可能硬的下来。
“过几天，我们一起出去一趟吧。这之前我们现在去挑布料去。”
“太好了，”突如起来的惊喜让黛丝心花怒放，但她还是扬起脑袋，郑重其事地说出心中的关心，“你看上去有点累，要不先去歇息一会。”
圣子疲惫的脸上霎时露出一抹笑，又浅浅地用指尖啄了下女孩的脸，这就够了，就不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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