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24章

神，不可直视。

        透明的屏障阻碍了那把匕首，就像有一层防弹玻璃般强度的透明膜挡住。

        黛丝还是看了过去，明明拯救了自己的那个人还是那个与自己朝夕相处的卡尔的模样，他以前会对自己温柔地笑，他会给自己带来精致的小裙子，他不会像现在一样，明明在看着自己，却让人觉得很遥远。所有的光明元素都争先恐后地向黛丝面前的那个青年扑来，他随手一挥，又有大批大批的光明元素飞涌出去，它们依依不舍地依附在青年身上，又不得不乖巧地飞到别人的身上，钻进他们的身体里，治愈他们。

        “光明神，感谢光明神，是祂赐予我们生命。”狂热的人们跪倒在地上，生命的力量让他们欣喜若狂，灰败的死亡离开了他们的身体，哪怕是再高贵的贵族，此刻他们都像一只蝼蚁趴在地上祈求光明神的眷顾，他们甘愿卑微如此。

        神没有说话，一声叹息，离开前祂回首瞥了一眼那个唯一仍昏倒在地上的国王。

        …

        “放开我的手。”一阵天旋地转，当一切都平静下来，黛丝还是立刻甩开了牵着她的手，扶着身旁干呕起来，短时间内穿越长距离的速度让她实在有点承受不了，神就这样站着看着她，面目和蔼。

        黛丝小脸一皱，有点委屈，要是是海因里希的话，他一定会让自己躺在他的大腿上，然后双指轻柔地按摩，她已经被卡尔平日的点点滴滴完全包裹，她很有可能离不开卡尔了。

        这是一片幽静的小树林，黛丝终于缓了过来，她瞧了瞧四周，除了树就是草，又看了一眼自己又粘血又粘草的破败的礼裙，轻叹了一口气，然后艰难地坐下，坐在了草地上。

        轻哼了一声。

        原本寂静的氛围被打破，光明神并没有被一个小女孩的不敬给激怒，祂已经习惯了将人类当成孱弱的生命体对待，对待他们向来是宽容的态度，祂瞧着眼前气鼓鼓的少女，轻笑了一声，清冷如泉水般的声音，惹得周围的光明因素又开始狂热地跳动，他提出了自己的要求：“我希望你来杀死我。”

        “为什么？”黛丝听到了自己干涩的声音。

        “因为神也会厌倦的。”光明神依然是笑着，完全感受不到他对死亡的期盼。

        有无数的问题在黛丝的心里想喷涌而出，为什么非得是她，为什么神想死亡，但最后她还是问出了她最期待的问题：“那他呢？”

        光明神用手指了指自己：“他即是我，我不是他，我死了，他就只是他了。”

        黛丝抿了抿嘴，没有说话，片刻后：“好，我答应。”声音闷闷的，生命在自己手中即将逝去的感觉实在不好受。

        …

        匕首直直地插进光明神的左胸膛，周围的光明元素开始暴动，像有一个漩涡从光明神的身体里吸引着它们，源源不断地涌进。哪怕面对死亡，光明神仍在相当淡然，随着越来越少的光明元素留在这世间，光明神的身躯从脚开始消散。

        黛丝嘴张了又张，最终还是问了出来：“我还能回去吗？”

        “不能，那个世界你已经死了。”轻飘飘的一句话，压得黛丝有点想哭，不过这样她也就可以安心陪在海因里希身边了，那个世界也许在过十几年就留给她的一个褪色的旧梦。

        光明神彻底散去，化成碎片，广阔的大陆上回响着一个声音：“神陨落。”

        默里国王从地毯上站了起来，他想神权的束缚终于没了。

        黛丝撑住了跌倒下来的海因里希，最后一点光明元素钻进他的体内，愈合了他的伤口。

        这世上也再也没有光明元素了。

        海因里希睁开眼，他感觉自己仿佛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但他还是紧紧抱住身边的少女：“我回来了。”

        …

        时间是相当可怕的事物，贝德里奇诞生以来，祂便有了神的意识，那个时候那个世界还是一片荒芜，整个世界只有几位神的存在，祂们拥有着神的力量，但缺乏神的认知，祂们非常高兴用自己的力量去改变这个世界，那是祂们最快乐的一段时光，世界上所有的事物都是新奇有趣。

        光明神站在雪峰的顶端，散漫地俯瞰整个世界，这是祂在两千万年前所填造的，这里曾经是一片汪洋大海。

        可是时间太漫长了，不过庆幸的是这个时候生命出现了，它们式各样的，于是神将祂们的目光投向了这些可爱的小生物，祂将自己藏在幕后，把自己作为它们的引导者，带着它们去成长，这明面上是各大种族之间的争斗，实际上是几位神一场游戏的博弈，可是时间又来了，哪怕再有趣的游戏也有玩厌的一天，直到这个时候，祂们才发现祂们的生命无法终结，暴躁的龙族曾多次有勇猛的黑龙或者幼稚的龙幼崽来挑战天空之神的权威，但是哪怕再深的伤也没有任何的痛楚，善于诱惑人类的人鱼，狡诈地向海神献上混有毒药的食物也不过是为食物添上一分风味，胆小怕事的地精为自己尊敬的神献上的吸取灵魂的武器，可是神没有灵魂，但其余的神陆续发现了神的死亡方法，神是可以自相残杀的。

        在一切都平息下来后，光明神与黑暗神才发现这个世界上除了祂们以外的神都已经陨落，而祂们阴阳相生，相辅相成，完全伤不了双方丝毫，而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人能够伤祂们分毫，但命运仿佛在推着祂们前进，神的力量依旧强大，但祂们被束缚着，恍然间才发现自己已经无法干涉世间。

        唯有心中无神的人才能杀死他们。

        于是祂拆下自己的肋骨，化成一个小婴儿，将他投入一个人类的一个居住区，他将代替自己去寻找那个命运之人。根据祂命运的推测，这个小孩子会带着那个命运之人来到祂的面前。

        光明神闭上眼睛，终于可以安息了。

        风平浪静，时间还在继续，只是少了一些东西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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