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假印

豆辫儿捡起落在身边的包裹，打开后也很吃惊里面居然是帅印。

        他拿在手里也是无限珍爱地看着，然后正打算递给烈焰枫，突然咦了一声。

        烈焰枫疑惑地望着他，他把帅印凑近看了看，又揉揉自己刚睡醒的肿眼泡，连声说：“不对呀，这不对呀。”

        “怎么不对？”她接过帅印问。

        豆辫儿说：“你还记得小时候，你我躲猫猫吗？大帅治军严厉，从来不让我们无事进军帐，我跟你哥从小怕你爹，只有你仗着他的宠爱，知道我们不敢进去，就一人躲进军帐里的桌子下。后来大帅突然进帐，你一紧张头撞上桌子，桌上的帅印滚了出来摔在地上，从此，里面多了一条轻微的裂纹。可是，这个帅印里面没有那个裂缝呀，你看看对不对？”

        烈焰枫赶紧仔细拿起帅印看了又看，果然！她还是大意了。

        这几天一直沉浸在找内奸，注意力完全没在印上，这个印太真了，包括父帅用印久后的做旧都很逼真，却唯独落了这个小小的痕迹，这个只有她、豆辫儿、父帅知道的痕迹。

        她着急地问豆辫儿：“父帅交给你印的时候，到底说了什么？”

        豆辫儿在她也确定是假印后，跟着也着急了起来：“当时战场混乱，你哥又被围眼见被俘，统帅拼命塞给我帅印就直奔你哥去了，只说无论如何带你去京城。”

        她忙问：“没说京城哪里吗？找谁吗？”

        豆辫儿直摇头：“没有，当时时间紧迫，只说了这句。”

        烈焰枫相信父亲除了基于多年对豆辫儿的信任外，还有百分百确定，她跟豆瓣儿至少有一个人能发现这个印章的破绽。看来，父亲也早就知道这是假印，只是战场时间宝贵无法多说，京城，是父亲给出的唯一线索。

        当他们再次回到战场，这里，除了一片狼藉，横尸遍野，再无其他。

        “无常”冷冷地躺在地上，身上的肉早已被天上来回飞旋的鹰鹫吃了半个身子，它是父帅最好的战友，也是她和豆辫儿最好的玩伴儿。于是，他俩一边哭着，一边在战场上捡起趁手的家伙，就在它躺着的旁边挖了一个大坑，将它好好安葬。

        整个战场，包括周围没有父亲的痕迹，哥哥也没找到，最大可能是被俘了，豆辫儿安慰着：“没有消息也算一个好消息吧。”

        由于烈家军战败，主帅、副帅无知去向，怕朝廷问责，烈焰枫跟豆辫儿只能一路乔装打扮，一个多月风餐露宿后，他们终于入京。

        远远路过坐落在京城东南方向的老宅，野草都长出墙外。不过多年镇守边关，父亲除了回京述职外，基本不住京城老宅，宅子里好像留了几位老仆养老外，也确实人丁不旺。宅外零星几个散户卖着小手工，这里的宁静跟京中繁华街道相比，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为了不打草惊蟒，也想知道京城动向，烈焰枫没有脱去伪装，假装远行之人敲门讨碗水喝。

        帅府大门那么熟悉又那么陌生，威严也沧桑，门内探出一个花白头发的守门大爷，一脸疑惑地望着她。她认出这是烈家老管家王叔，十年未见，他应该认不出她了，但他真的老了太多太多，仿佛一场千里之外的战役，失去的不光是生命，还有飞速流逝的时间。

        王叔问了问她的来意，颤颤巍巍端来一碗水，她痛快地喝完，笑眯眯道谢，说了一句：“如果来点蜜糖就更好了”。王叔楞了一下，上下打量了她，又看了看她身边陌生的豆辫儿，暗自摇了摇头，神情落寞：“哎，老头子眼花了”。

        瞬间，她的眼眶湿润，又怕府内情况不明，招惹是非，拉着豆辫儿飞奔而走。来到一个空巷里，开始放声大哭，这一个多月来对父兄的担惊受怕、战败的委屈和王叔对她无意流露的思念，都化成再也藏不住的泪珠，收也收不住，哗哗的淌下。

        不知道哭了多久，人虽然哭累了，但心里轻松了好些，抬头看着豆瓣儿不知所措的傻样儿，她又乐了，拍拍他说：“没事了，走吧。”

        突然，从巷子的阴影里发出一个声音：“小枫儿，是我。”

        烈焰枫马上警惕地退后两步，豆辫儿跟她多年的默契，马上嗅到她发出的危险信号，站在最利于保护她的角度。

        这时，从阴影里走出来一个她完全不认识的身材挺拔的中年男子。

        要知道，她跟豆辫儿虽名义上是小时候的玩伴儿，但实际上，他们俩从小跟随大帅学武，尤其豆辫儿，被大帅培养成她最强有力忠实的护卫。一般人即使躲过她的察觉，要想躲过豆辫儿，那得是江湖高手。但他，轻易躲藏到他们要离开都没被发现。他的武功，远在她跟豆辫儿之上。

        “不妄动”，她轻声嘱咐豆辫儿，毕竟刚来京城，她不想引起任何注意，何况，一个能叫出她名字的陌生人，她也非常好奇。

        中年男子看着她跟豆辫儿一脸戒备的样子，哈哈大笑，发出她熟悉的嗓音：“小枫儿，真认不出我了？白白疼你八年，偷偷给你拿那么多蜜糖吃。”

        王叔，居然是王叔！

        王叔，生平不详。

        自打她出生在帅府他就在身边。平日里身为帅府管家，但向来和蔼可亲，对小厮、丫鬟也从无厉色，对父亲忠诚无二。由于她是早产儿，身体自小不好，每月生病几乎成了家常便饭，可是中药太苦，父亲怕影响药性从不给她加糖，身边奶娘、丫鬟都不敢给。只有王叔趁人不备，总会偷偷顺来一些蜜糖给她，去去苦涩，以致后来八岁跟父兄关外随军，每每喝到蜜糖，总会想起王叔，那是她小时候甜蜜芳香的一段记忆。

        可是，他为什么在帅府里一副老态龙钟的假象？为什么一身超群武功，她却从未发现，父帅也不说？一个个问号在她脑海里汹涌着。

        王叔看着一脸疑惑的她，说：“跟我来，换个地方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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