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死士

“他走了，你说吧”她看着花狐狸渐渐离去，回头对齐宇说。

        不料正好撞上齐宇目不转睛地盯着她，他完全没想到她会突然回头，一下子愣住，马上别过头去，望向他处，下意识舔了舔嘴唇，略有不自然。

        她望着脸朝向一边，默不作声的他，一脸疑惑：“你倒是说呀”。

        待齐宇再次转回头，神色已自然。他非常严肃地说：“皇宫内线来报，当今圣上已知你回京了。眼下你可能被盯上，往后你跟豆辫儿行事要万分注意，尤其形迹可疑之人。”

        “嗯？你另有所指，是说西门公子吗？”她冲他乐乐。

        齐宇表情略有尴尬，咳嗽两声说：“反正你要多留心，要不要我派点暗卫留在你身边？”

        “不用，我们都不清楚究竟这里面有几方势力牵涉其中，发现我的真实身份也未尝不是好事，看看能钓出多少躲在暗黑角落里的人。”她微笑着说。

        “不行，太危险！你不能拿自己当诱饵”齐宇大声呵斥，看到她吓了一跳。才觉察到自己的失态，连忙补充：“父亲让我务必护你周全，我不能让你冒险。”

        她默默望着他，一股暖流在心底流淌，滋润她的心田。这些年，除了父母兄长、豆瓣儿，再无人对她这么好，事事为她着想。她丝毫不介意齐宇冲她大喊，她知道只有在乎才会这么直接。

        此时，夜色渐浓，街道寂静无声。

        眼前的人，他话里话外透露的脉脉温情却像篝火一样点着她的希望，带给她安全感，让她在遍地阴谋和暗杀的京城里，不自觉想一步步靠近，贪婪地吸取它带来的所有暖意。

        第二天一早，豆辫儿没像往常的时间出来吃早饭，想着他可能没醒，烈焰枫来到豆辫儿房间门口，踌躇着是否方便进去。来回走了几圈后，就听豆辫儿在屋里说：“别转悠了，地板都让你踏出洞了。”

        她轻出一口气，笑着推门而入。

        豆辫儿面色如常，她先问候一句：“昨夜睡的可好？”

        “本来睡的挺踏实，可惜半夜被窗外二龙戏珠吵醒了”豆辫不怀好意地笑着。

        她愣了一愣，突然反应过来：“你才是猪，睡到现在才起床”。

        “说真的，两位公子，看外表，玉树临风；看武功，出神入化；看家财，腰缠万贯；看气质，风度翩翩。你打底打算让谁做我妹夫？”他那张大脸悄悄凑近她，眯着眼睛，让人忍俊不禁。

        “别做你的千秋白日梦，是想抱着某个妹夫的大腿，不努力了吧？”她一眼看破他的想法。

        “呦，那就是承认其中一个是我妹夫了！”他激动地跳了起来。

        “你可长本事了”她大喊着，直接上手就要揪他小辫。

        “还说自己不是猪，猪都比你聪明啊”豆辫儿边跑边取笑她，她一路追，一路抓着什么就扔向他，没一会儿房间里一片狼藉。

        半个时辰后，豆辫儿气息均匀，她在旁边气喘吁吁。

        他做个鬼脸说：“有本事继续追啊。”

        她欣慰地看着他，说：“看见你还能笑，我就放心了。”

        豆辫儿假装糊涂：“我天天都开心啊。”

        她叹口气说：“你别装了，该知道的我都知道了。你先去吃早饭吧，吃完咱们好好聊聊。”

        豆辫儿见瞒不过，直接摊牌：“你都这么说了，哪儿有心情吃饭，直接聊吧。”

        “你从小视饭如命，我可不敢夺了你的命根，放心，我就在你房里一直等你。”

        豆辫儿知道拗不过她，推门出去，但马上又回头笑着说：“那你得帮我把房间收拾好，这可都是你扔的。”

        她低头看着满地的物品，深吸一口气，抚额叹道：“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真收拾起来，才发现真不比练功轻松。她坐在地上绝望地环视整个房间，大喊：“造孽啊”。硬着头皮开始一点点收拾，这时，一个古朴的小盒子从豆辫儿的包袱里漏了出来。

        她好奇捡起来打开看，这不是小时候跟他在河边一起抓鱼捡到的鹅卵石吗？还有小时候他跟兄长比武的小匕首，没想到他能打过兄长，父亲一高兴就送给他了。还有他娘亲留给他唯一的物品，一把木梳。父亲捡到他时，他娘亲已死，这是豆辫儿从她身边散落的遗物里拿的。没想到这些东西他都保留至今，这次潜入京城他都随身带着。想着豆辫儿的身世，他跟父亲突然不知哪里冒出来的仇，她心里万分难忍，泪水也不争气流了出来。

        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完全没发觉豆辫儿已经站在身后。等她发现的时候，他也已经看到她的眼泪。

        他上前一步，帮她擦掉眼泪说：“傻瓜，别哭了，咱们聊吧。”

        她泪眼婆娑望着豆辫儿，说：“你相信父帅会干出这种事吗？”

        豆辫儿皱着眉头说：“谁告诉你的”

        烈焰枫不想隐瞒，承认道：“昨晚你出去我正好回客栈，就一路跟着你，全听到了”。

        豆辫儿语气伤感：“本来不想你担忧，也就没告诉你。但你要明白，大帅把我养大，对我像亲生儿子一样，你兄长教我读书识字，也拿我当亲弟弟。你就更不用说了，咱们一起挨大帅责骂，一起嬉笑玩乐，分享多少心事，多少哀愁。你是我这辈子最最信赖和最最亲近的人。我最近确实因为锵族灭族的事情烦恼，但我从未相信大帅是主谋，我更不相信大帅直接下的手，这里面肯定有什么内情是我们不清楚的，我会去调查，不会轻信外人的说法。既然你也知道了，那我们就一起去找线索，找到真正把锵族置于死地的幕后真凶好不好？”说完，声音开始哽咽。

        “你当真心里没有一点儿怀疑和责怪父帅吗？”她死死抓着他的衣角，眼睛在他的脸上来回走，生怕他有一丝隐瞒和委屈。

        “一点儿没有是假的，我也不想骗你，但我更相信大帅的人品，你也该相信我”豆辫儿认真的回答，两滴男儿泪缓缓流出。

        她感动地擦去豆辫儿流出来的眼泪，他们互相望着彼此泪人一般，紧紧抱在一起，又哈哈大笑了起来。

        待两人情绪平静一些，她缓缓说：“那好，我想问你另外一件事”。

        豆辫儿看着她，把她从地上拉起来，让她坐在椅子上，然后说：“你问吧。”

        “你是不是父帅安排在我身边的死士？”

        “也是，也不是。”

        “怎么说？”

        “说不是，是因为大帅从一开始就没把我当成死士培养，他确实拿我当一家人看待，这份亲情让他无法张口，所以，大帅没有安排我做死士；说是，是因为我了解你的父亲，在他一生里只有两人他一直牵肠挂肚，一位是远在京城的夫人，一位就是你，你二位是他心里最柔软所在。我曾几次深夜看见他偷偷为没能保护夫人而自责不已，因此，他把保护你放在了最重要的位置。朝堂风云莫测，边关也是险恶异常，你身边没有他信任的人去保护，他也十分不安。我看出大帅的难处就自告奋勇了。其实，大帅内心也非常矛盾，如果不是我死活坚持，你父帅不会同意。这也是我从小练功到疯的原因，我的眼睛不能长在我的身上，要随时在你身上。我不光想保护好你，我也要有能力去保护好你。”

        “我愿你开开心心活着，咱们在边关见到的生死还少吗？我不要你死，更不要你为我而死”她抓着他，声嘶力竭。

        “我当然知道，所以才让大帅瞒着你，我也每次在你问的时候打哈哈。”

        “记住，无论任何时候，不可以为我冒死，不可以！你不能让我生活在愧疚里，你这是让我生不如死。”她咬牙切齿地告诉他。

        “嗯，记住了，反正以后有妹夫冲锋陷阵了。”豆辫儿说完，马上弹到一边，生怕她出手。

        她噗嗤一下笑了出来，看着他心想：把心事讲出来真好，喜欢这样跟豆辫儿一直敞亮的生活。没有隐瞒，没有欺骗，只有彼此的互相依靠、肝胆相照。

        “两个妹夫昨晚怎么都跟你在一起，说说吧。”豆辫儿难得正经起来。

        “先说花狐狸吧，嗯……其实就是西门公子，那天我去玉缘居找他，想问问刺客的事，结果他家管家告诉我他在天香寺，所以昨天下午基本就跟他在寺里，对了，他家管家有问题，昨天他对我有杀心，搞不好那两次刺客都是他派的。齐公子呢，就是晚上赶过来告诉我，我们回京的事万岁已经知道了”。

        “他要杀你？”豆辫儿一蹦三尺高，唧唧歪歪就要去杀他。

        “哎呀，你先坐好，听我说。”她拉住豆辫儿，耐心地说：“他只是眼神里有杀意，并未真的动手。不过，两次刺杀都跟玉缘居脱不了干系，可以作为重点怀疑对象处理。而且，现在不易打草惊蟒，我们目前并不知道对方的目的，静观其变吧。奇怪的地方就是，他家有人想杀我，而西门公子又救了我，不知道他们之间是串通好的一杀一救，表演给我们看呢？还是西门公子真的不知道内情？”

        “这还不好办，直接把他拽过来问啊，多简单”。

        她白眼一翻，心说：你是不知道他有多难缠，搭进去我三个条件，再问，还指不定又搭进去点什么呢。

        豆辫儿看着她一动不动，急了：“好吧，你不去问，我去。”

        她稳稳的坐着，一副看好戏的样子说：“行啊，长本事了，你去问呗，昨晚的架你也看到了，你自问打得过他吗？”

        豆辫儿摸摸自己的小辫儿，一屁股坐了回去，坦然地说：“其实吧，我们可以从长计议。”

        “啧啧……，你这脸皮厚的，跟那只花狐狸不相上下”她笑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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