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解疑
张青女士第一次见林倩带着作业回家，满脸的不可置信。
书桌上摆了几本书，翻开的数学教材和良蒲中学定制的资料。
林倩低着头，草稿纸上写满了计算过程。
林倩父母一直秉承的是“放养式教育”，再加上林倩从小是在姥姥家长大，和乡下的男孩子们待在一起，久而久之养成了调皮散漫的性子。
在他们看来未来的成就没有那么重要，他们更希望女儿生活地简单快乐。
可眼下，女儿这是开始“发愤图强”了？
“妈，下周的测试，我想考班里前几名。”说完，紧紧握住了身边人的手。
一科又一科，她在台灯下忙碌。
那些繁杂的公式，字母，以及绕口的文言文一个个劲敌向她发起挑战，她脑中闪过就此作罢的念头。
可一想到她那日所见，咬咬牙继续。
良蒲中学有个不成文的规定，不管是几年级的学生，每两周都要进行一场科目测试。
然后将每个班前十名的同学名字填在学校的光荣榜上，摆在教学楼最醒目的位置。
尽管是初一，但是老班天天念叨她也知道那代表着优异学生的荣誉。
林倩向来是不在意这些的，她一直是班级里的垫底，直到她看到了沈慕景的名字。
醒目而庄重，排在第三位。
那一刻，她直勾勾得看着，忘记了呼吸。
环顾四周，没人发觉，她用指尖轻轻碰触。
像是划过他的脸一样。
那天像是个突破口，上课从不听讲的林倩也开始做笔记，跟着任课教师的节奏不再开小差。
甚至课后，还会主动前往办公室问题。
她变了，老师和她周围的“邻居”都这么说。
也许是想离他更近一点，也许是为了“配的上”他。
沈慕景的成绩那么好，她林倩不能输。
“数学题真的好难啊。”她心情郁闷到了极点。
忍不住给他发了消息，带了个哭泣的表情。
“你把题目发给我，我帮你看看。”
沈慕景几乎是秒回，林倩刚才的郁闷一扫而光。
那头的沈慕景，收到了一张习题的照片。
也没有多难嘛，一想到对方嘟嘴委屈的样子，他心里竟然有些喜悦。
三下五除二，将计算题算完拍了过去。
怕她没看懂，又把自己做题的步骤发了段语音。
林倩趴在电脑前一点一点看着。
若是仔细看，她眉眼弯弯，好像是月初的芽儿。
“谢谢你，沈慕景。”她基础不好，看了很多遍也只看懂了一部分。
可他的声音像峡谷深处激流的灵泉一样回响在她耳边。
“会了吗？”他是语音问的，语气间是小小的试探。
“我太笨了，不太会。”她尴尬不已，顿时开始埋怨自己。
“没关系，明天大课间来三班，我当面给你讲讲。”他好脾气的回复她。
简单的一句话，让她的心跌宕起伏。
学校里一天中有两个四十分钟的大课间，都在第二节下课，本来是为了让学生参加体育活动，但是后来改成自由安排。
心里按捺不住的激动，终于可以带着正当理由和他见面了。
这天晚上，她失眠了。
翻来覆去的想，她明天应该穿什么类型的衣服，要不要化个妆，见到他时应该说什么。
她甚至在想，他会喜欢什么类型的女孩子。
看到床边叠放整齐的校服，最终屈服似地摇了摇头。
直到六点半被身旁的闹钟叫醒。
迅速起床刷牙洗漱，吃完早餐后她骑着单车驶向校园。
平城一直是这样，秋意浓时满城尽是金色，空气中又弥漫着湿润的气息，与初秋那时相比，多了几丝安然和惬意。
她骑着单车穿梭过路边的早点摊，小贩的叫卖声和顾客的交谈让寂寥的清晨增添了些许烟火气息。
进入校园，她找了个靠前的位置将单车锁好，然后转身走向楼梯。
不多时，后面有人声传来。
“姓沈的，课间打球去不？”几个男生兴致勃勃，高亢的声音钻进了她的耳朵。
“不去了，有事情。”声音淡淡的，不悲不喜。
沈——慕——景
她顿住了脚步，远远的回过头。
几个男孩子推着自行车从门口并排走过来。
虽然是一样的校服，林倩却能第一眼认出他。
“怎么？兄弟的要求也不答应？”一个高个男孩挑了挑眉有些不满，使劲锤了下他的胸口。
“就是啊，为什么不愿意？平常哥们几个可是说什么都一起的。”紧接着有人搭话。
“要去学习。”他想到什么突然莞尔一笑，如沐春风。
切～一群人翻了个白眼。
她的心跳漏了半拍，捂着胸口逃也似的上了楼。
林倩从小在乡下长大，见过太多同龄的男孩子。
可是都没有沈慕景给她的震撼来的猛烈。
他同他们都不一样。
早读是每日的必修课，每日都是由语文老师来上，新学的课文叫《关雎》。
关关雎鸠
在河之洲
窈窕淑女
君子好逑
……
是首男子写给心上人的情诗。
“如果你们以后遇到心仪的对象，一定要让他知道，别让自己留下遗憾。”
高高胖胖的女老师情到深处，看着底下一群十几岁的少年少女们有感而发。
青春期懵懂的孩子哪里懂得遗憾的滋味。
林倩看到语文老师的眼里的光突然暗了下去。
她偏过头，刘瑶冲她嘿嘿一笑。
李阳呼呼大睡不醒人事。
岳书池咬着笔头，想的入神。
林业则是看着她，一脸疑惑。
冗杂的早读在一群人似懂非懂中度过，前两节课上的是物理和政治。
物理是她最讨厌的课程，没听两分钟就睡了过去。
在醒来时，就到了政治课上。
李阳递过来一张纸，然后她擦了擦被口水染湿的桌子。
“欧耶，还有两分钟就下课了。”刘瑶整洁的书上添了些乱七八糟的画。
“5，4，3，2，1”她在心里默数，终于盼来了下课铃声。
老师有些不悦。
“我就占用你们两分钟。”
班里的人紧接着发出了一声哀怨。
“这老头子真难缠。”岳书池从桌兜里掏出一把瓜子，分发给周围的几人。
几个人津津有味吃起来。
讲完了最后一题，台上的人终于收拾东西离开了教室。
大课间的时间，教室人空了一大片。
她抱起那几本资料慢慢起身，缓缓向三班走过去。
“怎么，学渣回头开始勤奋了？”刘瑶笑着打趣道。
她做了个鬼脸给刘瑶。
班级离的很近，她走几步就到了他班门口，却低着头迟迟不敢抬脚。
那个班级的人，一个都不认识，她不敢随意进去。
“愣着干什么，进来啊。”沈慕景看着她低头呆呆的样子，想起了很久之前养过的兔子。
他买下之时，那兔子可爱的紧，却是怯生生的缩成一团不敢抬眼瞧他。
门口站着的姑娘，像极了那只怯生生的白兔。
一时间，心情大好，将她轻轻拉到了自己座位。
沈慕景没注意到，此时的他主动握着她的手，被包裹着的手心处一片温暖。
林倩打开题册，上面复杂的步骤让她百思不得其解。
突然看到两人的手还紧紧攥着，一片晚霞附上女子姣好的面容。
“抱歉。”沈慕景后知后觉，有些不好意思地赶紧松开。
他的同桌去打球了座位空着，他让她坐在他旁边的位置。
眼神微微眯起，嘴唇扬起一个好看的弧度，仔细的看着难住她的那道题。
距离太近了，她大气都不敢出。
沈慕景校服上是好闻的香气，不是洗发水那种。是他自己的味道，清爽而恬淡。
他微微侧脸，修长白皙的握着笔在草稿纸上圈圈写写，一边慢慢给她捋清答案的步骤。
利落的洒脱镌刻在字里行间，很有股子别致的味道，一钩一划，清隽有力。
少年坚定刚柔的薄唇缓缓开口，温柔中带着点低哑的魅惑。
仿佛大雪十二月倚窗独坐的人品尝到了一杯热气腾腾的清茶。
暖了身子，更是暖了心。
阳光撒下来照在二人身上，金闪闪的。林倩看着他的侧脸，浓密的眼睫毛下的一双眼睛仿佛溢满了水汽。
她又开始犯迷糊了。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她觉得曾看的小说里面的这句用在他身上再合适不过。
“小傻瓜，又在发什么愣。”沈慕景无奈地笑笑，眨眨眼弹了下她的脑门。
他第一次觉得这个女生冲他发呆的样子也有点让他着迷。
这样亲昵的称呼，一出口两个人都有些发懵。
周围吵闹的人也突然安静下来，有的人饶有兴趣的眼光落在他们身上。
“嗯，你看明白了吗？”沈慕景不顾他人的反应，指着每一句慢慢给她讲了一遍。
是和答案完全不同的方法，却简便了许多。
她本来也不笨一点就通，这下茅塞顿开看他的眼神变成了崇拜。
“放学你等我一下，我请你喝可乐。”她赶紧道谢，笑的没心没肺跑出了三班。
沈慕景的眼光追随她直到消失。
叫了身边人几声都没反应，赵已有些嗔笑，朝着他吼了两声。
“别看了人都走远了。”男生抱着篮球一下子扔过去，“我说你不和我们玩，闹了半天为了陪红颜啊。”
刚回来就看到同桌魂不守舍盯着那姑娘离开的方向，语气中确实有些酸。
“长的不错，就是身材差了些。”
赵已对着沈慕景的耳边吹了阵口哨。
沈慕景接过球没答话，半响笑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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