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节 过往
云鹤先生慢慢地睁开眼睛,林辉惊喜地看着他,可是知道他的身体极为虚弱,怕他劳累,因此也不敢开口说话。
任公子端了一碗水进来，让林辉给先生喂下，他自己站在一边看着，不知怎地自己第一次见到这位老人就有一种熟悉的感觉，仿佛很久以前曾经见过，可惜自己小时候头部受了伤什么也不记得了。
听说当年上京大乱，叔父在街上看见自己抱着阿芙被马车撞飞了。当时他一头撞在墙上，鲜血直流，但是兵荒马乱的，人们都在逃命，也没人多看他们一眼，驾车撞了他的人早已经扬长而去了。
只有叔父上前看了看，结果他认出阿芙是他的故人之女，据说她长得和她母亲一模一样，身上还有母亲留给她的玉锁，于是叔父就把他们带出了上京，到了西蜀。
他头上的伤口早已经愈合了，但却再也记不得以前的事情了，他也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和阿芙在一起。
阿芙仿佛是惊吓过度了，落下了病根，受到刺激就会惊吓的缩成一团，尖叫不止，除了自己再也不让人靠近，要是有人试图接近她，她就会将身边能扔的东西都砸过去。
只有自己，阿芙听到他的声音，就会安静下来，缩到他的怀里嘤嘤地啜泣着，含糊不清地诉说着自己的恐惧。
正常的时候阿芙很爱笑，总是笑眯眯地跟着他，软软地叫他：“哥哥！哥哥！阿芙最喜欢哥哥了。”
也许就是因为自己可以安抚阿芙，所以叔父才收留自己吧？他暗自思忖。叔父不知何时对阿芙动了心思的？
想到叔父，他不由心里百味杂陈，说实话叔父收养了他，还教他医术，他很感激，可是他不该对阿芙做那样的事情。
自己和阿芙情投意合，本来以为叔父会答应的，毕竟他们已经到了可以成婚的年纪，不知从何时起，心中有了彼此的身影，那时他们是多么的快乐，阿芙长得很美，沉浴在爱河之中的阿芙更是美得惊人。
他们彼此诉说了心意，以为一切都是水到渠成，谁知叔父听了以后勃然大怒，将自己赶出了家门。
自己偷偷地见了阿芙，却被叔父发现了，叔父要打他，是阿芙拦在他面前。这时正好眼前的这位老先生来了，也算是救了他，叔父出去和他说话了，自己就和阿芙商量，决定离开这里，叔父叫人传话说是要他们明天祭拜了祖父，再离开，以后再也不要回来了。
当时他们很是惊喜，以为叔父终于答应了他们的婚事，就放心地留下来，准备明日拜祭后再离开。至于祖父，那位慈祥的老人，他和阿芙每年都要从苗疆到这里小住一些时日，老人家对自己很好，总是围着自己嘘寒问暖地，还教了自己不少学问。可惜老人家已经故去了，不过不知怎的他很不喜欢阿芙，阿芙也怕他，总是离他远远的。
阿芙现在不知道怎么样了？不知道是不是又发病了？自己应该怎么办？他苦恼地思索着。
叔父说是要和自己谈谈，让阿芙到他的房间里等着，阿芙乖乖地去了。谁知道等阿芙走远了，他就对自己动手了，招招都致命，他当时大惊之下挨了一掌，被他打倒在地，接着他把自己锁在房中，大声说阿芙是他的，谁也别想把她从他身边抢走。
他一直都猜测叔父喜欢阿芙的母亲，随着阿芙一日日地长大，他看阿芙的目光就不一样了，有时他看着阿芙，就会发呆，仿佛看着另外一个人，这时他就会变得喜怒无常。阿芙本来对他很亲近，后来被他吓得，总是躲着他。
当他缓过力气，服下了自制的疗伤药，可以行动自如后，他就砸开窗户，跳了出来。
谁知等他赶过去还是晚了，阿芙衣衫不整地昏倒在床上。叔父，不！那个**正志得意满地倚着床栏看着他，他对自己说，阿芙已经是他的人了，他要娶阿芙。
当时他觉的天都塌下来了，一时懵住了，眼前尽是那人得意猖狂的笑声，那张笑脸不停地在他面前晃动，他感觉自己就要疯掉了，低吼一声，将一把银针撒了出去，那笑声戛然而止。
他也顾不得仔细查看，只是一心想离开此地，他不知该怎样面对这一切，于是他头也不回地跑了出来……
阿芙现在不知怎么样了？她那么娇弱的人，怎么能承受这些？这一切都是那个**的错，自己怎能丢下她自己一个人在那里？自己明明答应带她离开那里，找个美丽的地方安安静静地过日子，可是自己食言了，就这样跑了出来，阿芙醒来以后该会多伤心啊？这一起都不是她的错，是他！是那该死的**！
他独自站在那里咬牙切齿地想着这一切，脸上的表情变化多端，身上散发着阵阵寒意，吓得林辉在一旁胆战心惊的。
就见他转身出了厢房，接着听到他和荣老汉说：“荣老伯，我有要事要去处理，这位先生就托付给您了。”“这么急着就走？”“是的，我的赶紧去处理一些事情。”“哎！你把这饼子带着路上吃……”不一刻外面安静了下来。
荣老汉端了一碗粥进来，手里还拿着两张饼子，他将饼子递给林辉，“吃吧，听说你们一天没吃东西了，这粥我来喂他。”
被他这么一说，林辉这时真的感觉到自己又累又饿。他感激地谢过老汉，将先生扶着靠在床头，一边看着老汉喂粥，一边狼吞虎咽地吃着饼子，饼子太干，噎得他直翻白眼，老汉伸手一拍他的后背：“外边桌子上还有粥，你也去喝一碗，这里我来照看。”林辉感激地点了点头，走了出去。
荣老汉一勺一勺地给云鹤先生喂着粥，等他吃完了，恢复了些力气，就开口说道：“谢谢你，老哥！”声音还是很低，但是已经可以挺清楚了。
“不谢!不谢！是任公子救了你，你只管在这里多歇几日，等好一些再走，只是我这里没什么好的招待你，要你跟着受累了。”
“这么打扰您，已经是心里过意不去了。”云鹤先生说了两句开始微微地喘息起来。
“别再说话了，你赶紧休息。”荣老汉不再多说了，扶着他躺了下来，自己端着碗出去了。
晚上林辉在先生的床前铺了稻草，守着先生睡着了。
第二天，天亮不久，那位任公子回来了，只是让人吃惊地是，此刻的他目光发直，衣衫上满是泥土，头发散乱着，仿佛不知摔了多少跤。
荣老汉吃惊地打量着他：“任公子！你这是怎么了?”“阿芙走了，阿芙不见了，都怪我！是我不该留她自己在那里……”他絮絮叨叨地说个不停。
荣老汉见他有些神志不清的样子，生怕他魔障了，赶紧一掌砍在他的颈子上，把他砍昏了，然后和林辉一起把他拖到东厢房的床上，“他这是太累了，又受了刺激，让他好好睡一会，会好的，你留着照看他们俩，我去镇子上买些吃食来。”
林辉答应着，想了想，从怀里掏了一锭银子出来，“老人家，我们主仆还要在这打搅一段日子，麻烦您看着给我们先生买些补养的食物，顺便买些粮食吧。”
林辉看着老汉家徒四壁的样子，估计他的生活也是不宽裕，现在多了自己和先生，恐怕要揭不开锅了。
荣老汉想了想，接过银子，“那我就不和小哥客气了，我这就去赶集。早饭在锅里，你自己盛饭吃吧，我去去就来。”说完转身出了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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