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节 线索

药王谷来的人是一位二十来岁的女子，周寿说是他师傅的女儿叫做杜敏，然后一脸崇拜地说师姐虽然年纪不大，但是她的医术在药王谷排名第二，排第一的是药王本人。周寿又补充说，他师傅说了顶多再过个四五年杜师姐就可以排到第一了。

        顾小青抿嘴一笑：“周寿，你能排第几位啊？”周寿挠挠头认认真真地说：“当年我出谷的时候排在第十位，现在就不知道了？”

        因为是中午周寿先安排杜敏在客院歇息，待过了午时再过来拜见王爷。

        顾小青心中高兴反而不想去午睡，就留了周寿说话，周寿见王妃对药王谷的事情很感兴趣，就给她讲自己拜师学医的经过：他四岁的时候被王爷从街头救回来，就一直跟在王爷身边，六岁的时候王爷请先生来给福禄寿喜四人启蒙，上午练武下午学文。那时他们人小顽皮的紧，有一天和周禄逃学出去玩，他们跑到城外树林子里爬树摸鸟蛋，结果从树上摔了下来不能动了，周禄吓得跑回去叫人，留他自己躺在地上。

        因为他摔下来的那棵树恰巧在官道旁，有个游方的道士经过，见状上来摸了摸周寿的腿骨，一手压住周寿的骨盆，一手攥住周寿的脚踝向后一拉一推，动作干脆利索，周寿只听得咔嚓一声在短暂的剧痛过后浑身上下无比轻松，接着就惊喜地发现自己可以动弹了，道人接着又替他推拿揉捏筋骨。

        恰巧王爷这时闻讯赶来，谢过道人之后两人攀谈起来，才得知这道人因从小住在药王谷附近，时常见药王治病救人，因此学了几招治疗外伤的法子，倒也屡屡见效。

        等道人停住了手，周寿一骨碌爬了起来，又可以蹦蹦跳跳健步如飞了。

        那道人谢绝了王爷的挽留飘然而去，周寿从此牢牢记住了药王谷这个名字，他被道人的精湛医术所折服，下定决心要学医救人。

        回到王府以后，他天天缠着府里的大夫们学医，跟着几位大夫学了两年，王府的大夫都是军医，擅长的多是金创和正骨。周寿就禀明王爷想去药王谷拜师，王爷很是支持，等他十岁时就派人送他去了药王谷，他自己也争气通过了药王的考核，顺利地拜了药王为师，他在谷里一待就是七年，跟着药王学了一身的医术。离开药王谷后他就回到了王府，一直跟在王爷身边，后来通过考核在太医院挂了职专门负责照顾王爷的身体。有时也会到幽州城最大的医馆回春堂坐诊，当然这回春堂也是王府的产业。

        顾小青津津有味地听着周寿讲述他的从医之路，周明浩则安静地喝着他的茶。顾小青接着问：“药王收了很多的徒弟吗？”“没有啊！我师父一共收了十个徒弟，我是关门弟子。”

        顾小青想到周寿刚才说到自己的医术在师门排名第十，不由“噗嗤”一声笑了起来，就连周明浩也忍不住挑了挑嘴角。

        周寿也想起自己刚才的话，脸一红脱口说道：“王妃你知道吴师兄叫什么名字吗？他就叫吴大夫，听说他也是个孤儿只知道自己姓吴，家里的人灾年染了瘟疫都去了，所以他立志要当个大夫，就给自己起名叫做吴大夫，他说这样时时刻刻都能听到人叫他吴大夫，他不敢辜负这个名字，就会更加认真钻研医术……”他说这番话只不过是急于缓解自己的尴尬，说着说着，自己就再也说不下去了，屋里一阵沉默落针可闻。

        过了午时周寿陪着杜敏来见王爷王妃,周明浩和顾小青在小书房见了她。

        这杜敏二十来岁的样子，长相只能说是清秀，身姿矫健看的出是练过武的，她的身上没有佩戴任何首饰，乌黑的头发在头顶盘起简单地插了根桃木簪子，一件鸦青色的窄袖褙子，只在褙子的底边绣了一圈兰花的图案。整个人让人感觉到很干净利落。

        杜敏进屋给王爷王妃见了礼，落座后燕儿捧着茶盘走进来，周寿上前亲手给师姐端了茶。

        喝了口茶杜敏开口说道：“我父亲半个月之前收到周师弟的来信，得知了吴师兄的噩耗，他老人家悲痛万分，想起之前吴师兄曾回过药王谷，其间谈到一些事情，不知道和他的死有没有关系，家父怕信中说不清楚，所以让我来讲给王爷听一听，如果和吴师兄的死有关系，请王爷查清后给吴师兄报仇。”说着说着她不由激动起来，眼泪抑制不住地流了下来。

        周寿进药王谷的时候吴大夫早已学成出谷了，两人相交并不深，而杜敏则不同，她从小就是这位师兄带大的，她的母亲早逝，父亲整天忙着治病救人，吴师兄是父亲的大弟子，对她很是怜惜，每日带着她玩耍，等她大了一些就教她读书写字，就是出谷以后每年回来看父亲也总是不忘记给她带礼物逗她开心，他对于杜敏来说是个亦兄亦父的存在。听到噩耗她痛哭了三天三夜，还是在父亲的劝慰下忍住了悲痛，前来给燕王送信，来的时候她已经下定决心要查明真相替师兄报仇。

        周明浩点了点头，“你放心，本王一定会查到凶手，替吴大夫报仇。”周寿赶紧开口安慰她：“师姐，你放心，王爷一定会替吴师兄报仇的。”

        杜敏喝了几口茶，稳了稳情绪这才开口，原来一年半之前，吴大夫曾返回谷中，向师傅询问一种叫做“夜芙蓉”的药材，药王只是在很久之前游历苗疆的时候偶然间听人提过一句，至于有什么功效倒是不知道，吴大夫听说药王是在雷公山一带听说的这种药材，就匆匆离去。

        周明浩想起吴大夫正月初三曾派人来报信说是已经开始配置解药了，那么他当时一定是找到了夜芙蓉。还有吴家出事后在吴宅的废墟上打了自己一掌的男子虽然穿着中原的服饰，蒙住了脸，但是他却包着头帕。周明浩曾听说在蛮夷之地的人们相信自己的灵魂存在于头顶，因此用头帕裹住自己的头不能轻易露出，以免被邪魔恶鬼伤害，照这样想来那人多是来自苗疆，看来有必要去一趟苗疆看看吴大夫到底发现了什么。

        杜敏接着又说：“雷公山的大祭司和家父有过节，见到的时候最好不要提药王谷，而且家父说这夜芙蓉既然这么隐秘想来是苗疆大的不传之秘，一般人估计是不知道的，只能到他们的圣坛去打听，只怕难度会很大。”周明浩和顾小青谢过了杜敏，又问了一些其他的事。

        看看时间不早了，周明浩让周寿陪着杜敏下去休息，自己沉思了起来，顾小青知道他此刻要考虑很多事情，因此安安静静地坐在一旁。

        过来好一阵周明浩才回过神来，他见小青安静地坐在一边，心中一暖，伸手把她抱在膝上，搂住她的腰，把头轻轻地靠在她的肩上，“青青，我想去一趟苗疆。”“嗯，我陪着你！”“太危险了，你在家里等着我吧。”周明浩喃喃说道。“可是你不在我身边我会做噩梦的，而且……每次都是你发作的时候……”

        顾小青原本不过是想找个借口跟在周明浩身边，她不放心周明浩自己去苗疆，可是说着说着，不由自己也暗自思索起来，为什么他每次都是月圆之夜发作，而自己好像都是在他发作的时候做那些噩梦……

        周明浩听了顾小青的话也愣住了，为什么自己发作的时候小青总是做噩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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