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14章
白川喘了好一会儿，忽然问道：“那你呢？你不是抚源镇的人吗？”
怪物愣了愣神，便见白川摇摇晃晃地爬起来，“我虽然不知道你是谁，但我知道，你应该是在恨当年魔族入侵，抚源镇的百姓们对你的遭遇视而不见。”
“那又如何？”怪物的声音冷了下来，“你敢说他们当年没有冷眼相看？没有在我求助上门的时候将我打出来？”
白川愕然，旋即低下头，底气没那么足了，“他们，也不是所有人都对不起你。”
“我说了，抚源镇从根子起就烂透了。”站起身，怪物迈着优雅的步伐渐渐走远，“我也烂透了。”
看着满地的尸体，白川忽然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
只见他双指并拢，在手腕上轻轻一划，艳红的血瞬间喷涌而出。
忍着剧痛，白川在自己身上缓缓做符。
余青青认得，这些符都是刻在骨头架子版白川身上的。
在白川画完符的后一秒，便见白川脸色一红，双目充血，浑身血液从身体中喷涌而出，几乎染红了白川的整个衣襟。
白川颤抖着说出了最后一句话，“以我血肉，做祭奉神，此间冤魂，非召不出。”
话音落下，白川的血肉飞速消融，不过片刻功夫就化作一具骷髅。
而那只怪物就站在不远的地方，看着白川的举动，缓缓摇头，瞧着竟还有些可惜。
眼前一花，余青青和御乘风两人再次回到了白川所在的小院，骨头架子版的白川仍旧坐在那，骷髅的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
可余青青能感觉到，白川他，在难过。
“你这是……”御乘风喃喃着，“用自己的性命作为代价，封印这里的冤魂，不让他们出去祸害世人。”
白川“咔哒咔哒”动了两下，声音憨厚又温柔，“总不能真叫他们去为祸世人，他们本就未必有罪，又是横死，若再害了旁的人，造孽太甚。”
这一句说完，白川又笑道：“现在好了，这半年来，他们的怨气消磨得差不多，等你们破了这里的局，他们也就自由了。”
“我也差不多该走了，迟了这么久，大巫肯定要怪我了。”说罢，白川脑袋一歪，整个骨头架子都无力地倒了下去。
余青青眼眶红红的，联想到半年前无辜惨死的巫师们，又想到这半年白川一个人……骨头孤独地守着这里，心里酸酸涨涨的，一时间还有些不敢开口，生怕一出声就会哽咽出来。
两人从小院出来，平复了下心情，才继续想下一步该怎么办。
“也许我们应该弄清楚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怎么这事又和魔族扯上关系了。”余青青提议。
御乘风揉了下眼睛，略带鼻腔道：“可我们要怎么查这事？”
余青青顿了下，忽然觉得钱包有点疼，“也许我们可以回客栈问一下。”
——
小二正撑着脑袋昏昏欲睡，真是太奇怪了，为什么今天发生的事都像是以前已经发生过无数次了一样呢？
“小二，上酒。”
大堂里那桌客人又喝醉了，小二跑到后厨，没要酒，反而让他们煮了几碗醒酒汤。
那桌客人果然没发现醒酒汤和酒的区别，小二啧了声，这是醉成什么样了啊，酒和醒酒汤都分不清。
回到位置上坐下后，小二又昏昏欲睡，这日子还真是没完没了了。
恰在这时，小二看到那出手阔绰，身着红衣的漂亮女子又回来，当即挂上笑容，热情问道：“客官可是还有其他事情要询问？”
余青青：……肉好像有点疼了。
忍痛掏出灵石，余青青带着核善的笑意道：“这事事关重大，小兄弟你可得好好回答。”
不知是被灵石吸引，还是被余青青的核善吓到，小二接过灵石的手都在颤抖，“我，我一定会好好回答的，客官想知道什么？”
“我听说当年魔族曾经来过抚源镇，不知道他们在抚源镇都做了什么？”
余青青此话一出，小二脸色顿时变了，贼眉鼠眼地看看余青青，又看着手中的灵石，片刻后不舍地把灵石放回余青青手上。
在余青青不解的目光下，小二道：“这事，两位还是去问别人吧，我就是个跑堂的，哪里知道那么多？”
“诶？是不是灵石不够，我这还……”
在余青青又拿出一把灵石后，小二吞了吞口水，十动然拒，“我真不知道，客官就别为难我了。”
真不知道？
余青青不信。
从身后的御乘风手中把剑抢过来，架在小二脖子上，余青青继续笑道：“现在你能说了吗？”
小二哪里能想到一直和和气气的余青青竟然会突然发难，登时就僵住了，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颤抖着道：“能，能说。”
只是那小眼神还在不断往余青青手上的灵石飘。
余青青冷笑了声，将灵石揣进乾坤袋里，“过时不候这句话听没听过？”
小二干笑了两声，这才垂头丧气道：“两位想知道当年魔族的事。实在是这事我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御乘风与余青青对视一眼，把剑从余青青手上拿回来，把剑从剑鞘出□□，悠悠道：“不知道怎么开口？”
“知道了知道了。”小二摆手，“当年有个魔族的家伙来我们抚源镇寻求突破的契机，我们当时以为能和他互不干扰，可谁知道，他来的第二天就提出要求。”
余青青联系之前看到的场景，脑中灵光一闪，“他要孩子？”
小二诧异点头，“对，他要孩子，每天一个七岁以下的稚童，等第二天，稚童残缺不全的尸体就会被丢弃在镇外。”
说到这里，小二也是一阵唏嘘，“最后，只有一户人家家里还有孩子。那家的男人死得早，就剩个女人拉扯着孩子，我们看着也心疼，但谁也不敢帮忙。”
余青青试探道：“所以在她带着孩子找上门的时候，你们把她们赶了出去？”
闻言，小二脸上也露出了心虚来，半晌后，僵硬地点头，“我们哪敢帮她啊，之前觉得那魔头残忍，想要去找魔讨公道的，最后都没回来。”
“那女人叫什么？住在哪里？现在还好吗？”御乘风快速询问。
然而小二却像是电脑宕机了一样，眼睛直愣愣地看着面前，与此同时，原本热闹的镇子忽然就静了下来，推杯换盏的客人像木头人一样坐在原地，客栈外的百姓也是如此。
好像一瞬间，镇子世界就被按下了暂停键。
“我是不是问到什么不该问的问题了？”御乘风紧了紧握剑的手。
余青青心底发毛，故作镇定道：“显然是这样。”
太阳不知何时隐去，空气中雾蒙蒙的，余青青脸色一变，循着雾气往客栈外走去。
此时在幻境中的那只怪物竟端坐在客栈外，见余青青过来，怪物便似笑非笑问道：“现在知道答案了？还要阻止我？”
没等余青青开口，御乘风却是率先道：“他们也都只是普通人，什么都做不了，你何苦赶尽杀绝？”
怪物不耐烦地动了动爪子，御乘风便被打倒，捂着胸口吐出一口血来。
“我赶尽杀绝？”怪物冷笑，“小陶儿才不过五岁，听话又懂事，他死了，我的心也死了。可我不能死，我得给我的孩子报仇。我得让所有欺辱过我们母子的人都付出代价。”
怪物抬头，阴冷的目光对上余青青的眼睛，在余青青强烈的不安下说道：“杀死他们不过是第一步，第二步，我要让那个肆意残害无辜人的魔族付出代价，我要让那些明明有修为，可却对我的苦楚视而不见的修士付出代价。”
怪物越说越癫狂，“那群修士不是自诩人杰，视我们这些凡人如蝼蚁吗？那我就让他们看着，看着我这个蝼蚁是如何一步步把他们屠戮殆尽的。”
怪物说罢，余青青便觉得一身恍惚，再回过神时，只见自己又回到了镇上，独身一人，镇上正是黄昏，周围人都朝着祭坛方向过去，还有人嘴里嘟哝着，“快去看巫师驱祟。”
巫师，驱祟？
她为什么会在这里？
余青青歪着脑袋想了想，很快就想到，“对了，镇上有了怪物，她要跟着去看给巫师喝彩，让巫师能把怪物驱逐走。”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余青青的错觉，在她眼中，这些平时很熟悉的村民们，怎么看上去都有些呆愣？身体僵硬地像是缺了润滑油的机器。
诶？
润滑油和机器是什么？她怎么会想到这个？
算了，不管了，还是赶紧去看巫师驱祟吧，说到底还是性命更重要一些。
顺着人‘流，余青青距离祭坛越来越近。
见余青青和御乘风都神色茫然，陷入幻境中，怪物翘着脚，舔着嘴唇，贪婪地想着，“这次的两个修士明显修为更强一些，如果它吃了他们，修为不知道会进步到什么地步。不知道距离能够给小陶儿报仇还有多远。”
怪物正幻想未来，忽然神情警惕，“谁？”
接着身形一晃，消失在了余青青二人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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