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五章
这边,棠初一脸谄媚地收起电话,想当然地也猜到了金主对自己的满意。
只是,说几句哄骗金主的话不难,但汉斯可是要拉出来溜溜的金骡子,她必须要确保表演赛万无一失。
可以跑完半场比赛的话……
棠初手指敲打着下巴:“看来,我必须亲自去看看汉斯的粮草了。”
马场外有一大片“粮草种植基地”,可以说小镇上的居民都靠着育马为生,所以粮草是充足的。
但符合棠初心目中的粮草就要犯难了。
不知不觉,棠初徒步走了两三公里,终于才在一片绿油油地看到了几根橘黄色的特别之物,她如获至宝,凑近了一看,才发现居然是冒出头的的胡萝卜,而且长相甚是奇怪,有犹抱琵琶半遮面的,也有娇羞含苞待放的。
原来小镇上的人也种胡萝卜,不过这萝卜怎么长得歪瓜裂枣的,吃了真的不会中毒吗?
哈,中毒?!
棠初刚在脑海里抓到了关键字,脑子里便飞速地想到了什么。
她一喜,跳进萝卜坑挖了根萝卜试味,刚咬了一口,就见着不远处一道汽车灯光亮朝着自己而来,车型越看越眼熟。
……这不是早上的警车吗?
棠初吓得一口不敢吞了,莫名会担心是有民众举报她偷萝卜。
常年在违法边缘大鹏展翅的总是比常人多那么一点心虚。
于是,棠初从坑里爬出来后第一时间就整理掉了证据,搓干净双手背着手,活像个散步的路人。
但那警车还是闪烁着灯光将车停到了她身边。
马克警长率先迈出胖胖的身体,惊喜地看着棠初:“棠小姐,你已经知道我们查清楚事实了,所以前来迎接我们吗?”
查清楚事实?迎接?
棠初听得懵逼:“迎接你们?哈哈哈,难道你们要去马场?”
马克点头,还没来得及说话。
她忽然回过味来,猛地看向警车的玻璃窗内,果然见到消了一半肿的小乞丐乖巧地坐在后座,还一脸微笑地看着她。
暨云州看着她不知是哭还是笑的笑容:“棠小姐,不好意思,又要麻烦你了。”
棠初如天雷轰顶,也顾不得人设了,拉着马克警长就到边上说话。
“老兄,这怎么回事啊?他不是该被遣送回国的吗?这就查清楚了?”她当然知道这人不可能是什么偷渡客。
但是……他看着也不是好人啊,哪有好人被揍成这样的?就算不遣送回国,也该把他的背景调查了一番吧,所以警察调查了一天,还不知道他或许是骗子也可能是□□吗?
马克不知道这么一会功夫,她已经在心里将警察局的酒囊饭袋从上三代到下三代问候了边了,还天真地冲她笑。
马克一脸恭喜地看她:“查清楚了,裴先生不是偷渡客,有个越南人偷了他的护照,移民局抓人那天搞错了。”
裴先生?移民局?
棠初感觉自己接触到了新知识,只能抓住重点,“所以,他真的叫裴星海?”
马克斩钉截铁地点头:“没错。裴先生和你同样来自香江。”
棠初刚想张口,听到香江两个字,她下意识地避开了这个话题。
问别的:“就算他真的是裴星海,那你们没调查他别的情况?为什么会发生被人殴打事件?搞不好,这可是国际事件呢。”
马克听完笑眯眯:“棠小姐真聪明啊,不仅长得漂亮,逻辑清楚,连办案流程都知道。”
他忍不住给了她一个更加刮目相看的眼神。
棠初:“……”
马克:“事情我们调查了,但裴先生有短暂性的失忆,也记不太清楚怎么回事了,不过,我们已经确认过裴先生的身份了,他应该是公派到爱尔兰的翻译人员。”
“你们找了大使馆,确认吗?”
马克一脸小场面不用在乎的样子:“问过了,确实有这个人,但是具体情况也不清楚。”
“那你们怎么认定他是翻译的?”
“他爱尔兰语说的非常标准,还会法语呢。”
“……”棠初一直知道爱尔兰的警察习惯性敷衍形式,但这未免也太草率了点。
棠初嘴角忍不住抽搐:“那他怎么不回自己家?”他没有家人么。
马克理所当然:“裴先生失忆了呀,不知道自己家在哪里。”
棠初无语哽咽,他说失忆就失忆吗?失忆还记得自己的名字,还怕别人照顾他有目的……
马克见她一脸的担忧为难,以为她是担心裴星海的情况,忍不住又拍了拍她,安抚道:“放心好了,我们会尽快找到他家人的,只是这段时间可能要麻烦你照顾一下他了。”
棠初欲哭无泪:“我怕我照顾不好。”
马克给了他一个肯定的眼神:“我们相信你,你将马场照顾得很好。”
这该死的万能圣母人设……棠初现在就无比后悔。
“我们也征询过裴先生的意见,比起去大使馆,他更想和你在一起,你们都是香江人,他比较有安全感,我们尊重他的选择。”
所以……这一切都是裴星海搞得鬼?
棠初冷不丁地瞪向车内的暨云州,然而月高夜黑,暨云州只关注到她侧头看到了自己,却并没有接收到她怨毒的眼神。
暨云州还关切地看着她。
棠初气的脸更红了,只能弱弱地小声说:“不过,我好像也没有义务照顾一个陌生人。”
马克见她脸红,以为她害羞,鼓励道:“别怕,裴先生人挺不错,你们都身处异国,说不定在一起很容易擦出火花。”
马克露出八卦的小眼神,压低声音:“这是个绝佳的好机会,你们努努力都可以双双脱单了。”
棠初:“……”
她已经不想在辩解下去了,脑海里开始寻思,明天就把小乞丐扔掉……在爱尔兰算不算遗弃罪?
马克见棠初没有疑问了,认定自己最后所说的“脱单”二字颇有重量。
于是好心地邀请棠初一起上警车,送两人回家。
棠初一看到警车就心虚,连连摆手拒绝无果,最终还是被马克架着坐进了车内。
-
前排黑人开车,副驾驶上还有政府专门请来为暨云州查看伤势的女医生。
所以,棠初、暨云州和马克三人只能挤在后座,而好巧不巧,棠初正好被两人夹在中间,就好像警察逮捕犯人。
不过三公里的路程,棠初感觉自己硬生生坐出了入狱十年的滋味。
暨云州一个伤员被她挤到角落,心情也并没有多美好,但敏感的他很快就感受到了棠初那无处安放的双手。
暨云州动作很小地抽出了被压着的伤臂,轻轻碰了碰她的手,用粤语问:“棠小姐,你冇事吧?”
棠初满心都扑在如何逃离这窒息的感觉,恍惚间感受到他在碰自己。
她猛地回头,支支吾吾:“什么?”
暨云州蹙眉,在微弱的车灯下,细细地打量她,细眉大眼,鼻头和嘴巴都很小巧,面部线条也很柔和。
这是典型的西南方女孩子的长相,没有半点香江女孩的意思。
暨云州刻意又动了下,故作无意间再次开口:“棠小姐,你原嚟喺香江系住西贡仲系离岛?”
棠初:“……”
她没想到他会忽然说粤语。
暨云州微眯起眼,心中的疑虑更深:“你唔系香江人,你到底系边个?”
棠初还没说话,他陡然加重的音量引来车内其他几人的侧目,马克听不懂便只能好奇地看向两人。
暨云州立刻轻轻一笑,说道:“我们在聊国内的事情,我们都很怀念家乡,所以很激动。”
马克和其他人都露出了理解的眼神,纷纷收回了目光。
暨云州便再次看向棠初,却见她正似笑非笑地盯着自己。
暨云州:“?”
棠初笑了下,一口非常标准的粤语:“我住喺荃湾行唔行,我系听唔懂港普,但唔系听唔懂粤语。”
暨云州怔忪,面色染上尴尬之色,僵了片刻,他再次意识到自己又疑心病了。
暨云州正色:“抱歉,我只是想确认你是不是我的同胞,我现在孤身一人,需要为我的人生安全做考虑。”
孤身一人?
跟他说自己失忆一样好笑。
棠初认真地笑了下,倒是没精力再去纠结“失忆”这件事,她非常大度地回应:“收留你只是我在人道主义和警察压迫下不得不答应的事情,作为你的恩人,得不到你的一句感谢就算了,一再的试探也会让磨掉我的善意的。”
暨云州第一次觉得自己在一个女人面前无地自容。
他张了张口,却不知道说什么话好,毕竟……道歉这种事对他来说已经很新鲜了,但最近,他已经连着道歉了两次。
棠初见他吃瘪,心里忍不住乐了。
看来,拿捏这个小乞丐,差不多火候了。
莫不是,他们以为“骗子”这个行业很容易吗,没点真本事和拿捏人心的话术怎么出来混?
心里思量着,棠初再次沉下脸,语气严肃:“裴先生,您伤害到我的自尊。”
话落,同时车子已经到了马场附近的住宅区。
棠初没有迟疑地直接下了车,这次,是半点同情的眼色都没有再给暨云州。
“诶,棠……”
棠初头也不回的走了。
马克和其他人都很纳闷,纷纷看向暨云州,暨云州现在满脸赫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或许,他真的太多疑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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