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5章
林郁琛冒着大雨来到东门时已经察觉到不对劲儿了。
东门他第一次来，但没想到这儿居然是条空巷，巷子对面除了废弃的烂尾楼什么都没有。
果然，没一会儿旁边栅栏后就来了三个人，为首的正是那傻逼黄毛，依旧是那身黑t恤青龙臂，他朝旁边啐了口，“又见面了，你就是那天跟在余瑾怀身边的小弟？是叫林郁琛吧？”
林郁琛回想起下午韩庄提到的樊嘉桓，很快就明白过来。
这人不敢招惹余瑾怀，这是来找他撒气了，“要打架就快点儿，我还等着吃晚饭。”
“操，最看不惯你这样的，看你一会儿还怎么横！”
两边都不耽搁，当场冲进雨里动起手来。
林郁琛没拿武器，徒手一抓就往栅栏上摔。对方没料到他能有这么大的力气，当即使足了力气扑上来。
林郁琛家世背景在北安小有来头，家族在生意场上摸爬打滚，家里孩子从小都要学点本事防身，即便雨势很大，对付三个混混也游刃有余。
最终三个混混倒在泥水里打滚，林郁琛也只在栅栏上蹭了点皮。
然而拍掉身上的泥准备往回走时，林郁琛发觉下午那种昏昏欲睡的眩晕感突然强烈了，一个踉跄没站稳，被黄毛发现了端倪。
“什么味道？好香啊……”黄毛从强撑着身体从地上起来，那双眼睛直直盯着林郁琛，兴奋得发光，“信息素？你居然是omega？”
“老大，这小子发情了！”
林郁琛双手握拳站在雨里，想令自己清醒一些。
他发热期还没到，怎么提前这么早？
信息素正在无法控制地向外扩散，他浑身软得像被抽了力气一般。
对面三个混混都是alpha，黄毛步步紧逼，“林郁琛，你那天砸了我，总得还吧？”
“你应该知道，omega发情释放信息素引诱alpha动情，属于你情我愿，不违法的。”
“……给老子滚开！再往前一步弄死你们！”
林郁琛紧紧抓住身后的墙壁，做好了跟对方拼命的准备，不料黄毛突然尖叫了声。
“靠——”
他捂着眼睛往后摔了两步。另外两个alpha吓得连忙张望，就见一块拇指大小的金属片掉在地上溅起一片水花。
林郁琛撑着墙壁看去，就见余瑾怀正从东门迅速往这边来。
夜色裹杂着雨水，白衬衣浸湿在其中，衬得少年身形格外颀长，骨节明显的拳头直冲黄毛惊愕的脸。黄毛肚子也挨了一脚，当场摔在泥水中哀嚎。
余瑾怀顾不得下狠手，连忙转身扶住林郁琛，“你怎么样？”
帽子在刚才的打斗中掉了，雨水浸湿的卷发绻在脸颊，让他很难受。更难受的是余瑾怀身体碰到他那一瞬间，他感觉自己胸腔有什么东西即将喷涌而出。
身体像被抽走了力气，一个腿软，被余瑾怀搂进了怀中。
“你发热了。”
他紧了紧干燥的喉咙，手指不自觉地抓着人的袖子，“废话……有抑制剂么？”
“我来的时候不知道是这个情况。”余瑾怀揽着他的肩，静了下又说：“而且你这个情况抑制剂已经没用了，信息素都快溢出长街了你不知道么？”
林郁琛已经晕得站不稳了，“我特么知道，你离我远点儿。”
余瑾怀看着林郁琛。
这信息素的味道他不是第一次闻，之前附着在肌肤表层的信息素量比较少，闻着清香舒适，可现在信息素量远超于之前，更加浓烈。
——闻着像罕见的夜合花香。
比起之前的安抚，现在信息素的量对他来说已经是引诱了。
余瑾怀喉间滑动了下，手心扣住他的腕骨把人往后拉，背对着他弯下腰，“上来，我送你去医务室。”
“都说了让你离我远点，听不懂人话？”
林郁琛握紧拳，挣开他的手，企图寻找支撑点，又一个踉跄栽了回去。
余瑾怀这回直接拽住他胳膊，顺势将人拉到背上，“你要是能站稳我现在就走。”
林郁琛趴到他背上之后彻底卸了力气，余瑾怀衬衣被雨水浸湿，贴着身形。林郁琛第一次离一个alpha这么近，还是在这种状态下。
他咬着牙，却本能地勾住了他的脖子，闷着声音不放心说：“你能保证我的信息素对你没影响么？”
omega发热期的信息素很容易引起alpha动情，这对于omega和alpha来说都是件很危险的事儿。除非两人信息素匹配度极低，彼此完全没有吸引力。
这话相当于在确认对方对他的信息素不感兴趣。
雨水从两人身上浇灌而下，他听到余瑾怀在雨中含糊地笑了声，“不能保证。”
林郁琛勾在他脖子上的手一顿。
“所以你最好乖点儿，别乱动。”
林郁琛不动了。
为了降低信息素对全校alpha们的影响，余瑾怀只能背着林郁琛从最偏僻的杏林路去医务室。
背上的人脑袋脱力地搭在他肩头，雨水滑过发丝，落下来正好滴在他锁骨间。余瑾怀紧了紧手臂，“刚才的事很抱歉。”
没头没尾的，但林郁琛知道他说的是那几个迁怒他的混混。
他闭着眼睛“哦”了一声。
路上行人稀少，雨夜天黑，远处有寥寥的打伞行人。
“是谁在雨里奔跑？”
“那不是余瑾怀么？真的是他！他抱着谁？！”
“林郁琛吧？什么情况？”
“干架了？打晕了吧这是。”
“下手太狠了……”
-
医务室里。
林郁琛在单独的隔间醒来，照顾他的是个年轻的beta男医生。给他拿了杯水，用长辈的语气说：“你是omega，在发热期，送你来的是alpha，是余瑾怀，你知道有多危险吗？”
林郁琛此刻已经清醒了，他知道余瑾怀很危险，也知道余瑾怀在七中的风评很差，只是没想到连教职工都对此避之不及。
喝完水喉间的干涩缓解了些，才开口说：“他刚才救了我。”
医生看他的眼神跟看初生的牛犊差不多，最终叹了口气，“只能说算你走运，以后别抱有这种侥幸心理。”
林郁琛没力气说话，也不想反驳。
确实挺危险的，哪怕余瑾怀稍微对他起一点歹念，他就算是交代在那儿了。
“你最近是不是受到过非常强势的alpha信息素的诱导？发热期提前了。”
林郁琛拿杯子的手微顿。
alpha信息素诱导？
除了那天在深巷里遇到余瑾怀，他近期没有受过alpha信息素的影响。
医生把检查报告递给他，“alpha的信息素会对omega造成影响，但一般来说只要omega不在发热期，影响很小，像你这种直接诱导提前发热的情况，只有一种解释。”
林郁琛从检查报告中抬起头。
“这个alpha的信息素跟你的匹配度非常之高，高到什么程度呢，可以说除了对方之外，再也找不出第二个人了。”
林郁琛：“……”
开什么玩笑？
他连余瑾怀信息素是什么味道儿都不知道，只能从中感受到冷戾和窒息。
而且刚才余瑾怀对他也没半点反应，相互吸引才叫匹配，他们这样匹哪门子的配？
然而还没等他反驳，医生就说，“忘了跟你说，余瑾怀送你来的时候信息素已经外溢，现在被送往西区紧急隔离了。”
“信息素外溢？”
他易感期刚过去，信息素不应该随便失控。
所以那王八蛋有反应啊……
“好在人还清醒着，不然整个七中今晚都别想消停了。”医生收拾起抑制剂注射器，突然眯着眼睛看过来，嘶了声：“他不会就是导致你发情期提前的alpha吧？”
林郁琛：“……”
医生一拍大腿，恍然说道：“我说呢，按理说余瑾怀这种级别的alpha，一般的omega信息素影响不了他。”
林郁琛：“……”
“那如果是你们这种匹配度很高的情况就说得通了。”
“很显然啊，他喜欢你的信息素，应该还是特别喜欢那种。也不知道这对你来说是不是件值得庆祝的事儿。”
喜欢他的信息素……
这种福气给你你要不要？
他静默几秒，皱着眉掀开被子下床，“他现在怎么样了？”
“alpha信息素外溢可以使用阻隔剂加注射镇定剂，但这种东西对他这样的alpha根本没有，硬撑着呗。”
-
林郁琛赶到西区隔离区时这里已经被全面封锁了。
警卫人员拦在门口，“这里很危险。”
“我知道。”他其实也不知道自己过来想做什么，只是看着隔离门，“为什么这么长时间？”
“每个alpha体质都不一样，像他这样的，信息素对其他alpha的压制和对omega的诱导都是致命的，平时控制力很强，相反一旦失控就麻烦了，这么硬撑怎么也得折腾一夜吧。”
虽然是omega，但林郁琛知道信息素失控是什么感觉。
身体上的疼痛尚可忍耐，但那种近乎疯魔和想要发泄的欲望极其煎熬，如果不是刚才注射了抑制剂，他都不敢想现在是什么状况。
风从墙角处拂来，他盯着隔离区看了好一会儿。
明明撑不住了，刚才怎么半点声都没吭？
林郁琛只好先回教室，刚进门就见全班正围在一起激烈的讨论着有alpha信息素失控的消息。
“西区全部封锁了，隔离区的警卫都穿上了防护服，路过的人都被赶得远远的。”
“这么严重？知道是谁吗？”
“没敢靠近问。”
“上次这么大阵仗还是去年瑾神信息素失控那次……我靠，不会真是瑾神吧？”
林郁琛闻言脚步一顿，抬头看过去，“余瑾怀之前信息素失控过？”
所有人被这声吓了一跳。
阮唐一个激灵转过来，拍拍胸脯，“是啊，当时在游泳馆吧，不知道怎么跟别人起了冲突，突然就失控了。大雨天的紧急扩散，整个高一年级全部挤在田径场升旗台下，那场面太壮观了，我现在都还记得。”
有人附和说：“这还只是最严重的一次，后来也失控过，不过都发现及时，才没有扩大影响而已。”
信息素偶发性失控，就像个定时炸弹。
林郁琛好像明白了为什么那么多人畏惧他，但同时七班也有那么多人愿意跟他亲近，比如韩庄，比如阮唐。
因为余瑾怀大部分时间都是正常的。
“哎不说这个了，上自习了啊，一会儿梁哨子又来催命。”
梁哨子是高二年级教务处主任，因常年在各个休息时段掐着点在楼下吹哨子抓迟到的人而得名。
阮唐跟前面几位女生讲完悄悄话，又伸过头来笑嘻嘻说：“琛哥，她们说你不戴帽子更帅了。
林郁琛卷发散落在耳边，冲淡了许多凌戾，他身上还穿着医务室给的临时校服，看起来比白天温和一些。
外面的雨已经停了，空气带着潮气，比平日要凉。林郁琛没说话，看着窗外思绪有些飘远了。
半晌，他无意识地摸了下自己的脖颈。
碎发下的齿痕已经淡了，离腺体就几寸的距离。
这傻逼还挺能忍。
所以今晚应该能熬过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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