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6 大海

　　原本应该毫无瓜葛，且风马牛不相及的两个人，此时却因为共同的利益坐在了一起，哪怕在窗外可以清楚的看到电闪雷鸣，偌大的城市都沉浸在狂风暴雨当中，甚至大半个城市都漆黑一片，毫无光亮可言。

　　也就只有人工岛屿上的那座大厦灯火辉煌，闪电不时从高耸入云的大厦的侧面闪烁而过，甚至直接劈在避雷针上，那嗤嗤的电光如同电蛇一直顺着避雷针蔓延到地上，光是远远的看了就足以让人头皮发麻。

　　但对于见惯了大风大浪的两个人来说，天雷浩荡，却并不足以影响到他们的心情，实际上在这样的雷雨之夜，两个人手边的茶杯飘散着热气，这是一个每一秒钟都价值连城的夜晚，但他们将时间交给彼此。

　　“司徒君的观点很有见地，也就是说贵国的秦皇派遣徐福出海访仙，并且成功的找到了长生不死药吗？不过这种传闻一直以来都有过，都说徐福找到长生不死药之后并没有回国带给秦皇，而是选择自己服下。”

　　本名雾月百丈的中年男人慢条斯理的喝了一口茶，他盘腿坐着，哪怕从他对立面的这个年轻人口中说出了不得了的事情，他也依然保持着表面上的平静，他是一个老成事故的人，很少因为事情扰乱他的心绪。

　　“倘若百丈君能有这样的机会，请问百丈君是选择自己服下，还是返回国内交给那位高高在上的秦皇呢？”司徒宇又提出了一个反向的问题，他和雾月百丈大概差着有二十多岁，整整差着一个时代。

　　但即便是这样，他和雾月百丈说起话来也依然是游刃有余，而且隐隐间处在上风，这倒不是代表着他比雾月百丈更厉害还是什么，而是他确信自己掌握着足够多的秘密，那一个个足以令对方动摇的秘密。

　　“长生不死这是无数帝王的终极追求，也一直是人类的终极心愿之一，无论是贵国的方士，还是西方的炼金术士，乃至于本国的阴阳师，无数人穷尽梦想前赴后继，都希望能实现这个终极目标……”

　　“然而经过数千年的探索，却始终不得要领，不知道有多少天姿卓绝的前辈穷尽一生，也没办法抓到长生不老的皮毛，倘若真的有这个机会摆在面前的话……说来惭愧，在下可能会选择自己服用的。”

　　雾月百丈说到这里脸上浮现出一丝羞愧的神色，毕竟不管站在怎样的立场，这都是一种不道德的背叛行为，可即便是这样，他也确信就算给他一百次机会，他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因为那个条件实在太诱人。

　　“的确是这样，能有长生不老的机会，谁不想独占呢？对了不知道百丈君对这个世界了解多少，我指的是……大海，毕竟贵国可是大海上的岛国，想来百丈君从小就免不了和大海打交道吧？”

　　司徒宇把玩着茶杯，说到这里他话锋一转，立刻将话题打住，而是转移到了另一个方面。

　　“大海吗？大海波澜浩荡，赐予了我们食物与生存，对于大海一直都怀着敬畏之心的。”雾月百丈对于司徒宇强行扭转话题的这一无礼的举动并不生气，他知道眼前的年轻人绝不会突然提一个毫无相干的话题。

　　他突然这样问必定有着他的理由，在斟酌一番字句之后，雾月百丈给出了自己的回应。

　　“那对于大海之下呢，百丈君又了解多少？”司徒宇继续询问着，他半眯着眼睛，审视着眼前的这个中年人的一举一动，试图从他身上寻找出破绽来，但雾月百丈不显山不露水，根本不给他找到破绽的机会。

　　在这一点上司徒宇是佩服他的，不过司徒宇向来是个很有耐心的人，漫漫长夜，他不介意慢慢的和这位来自于东方岛国的位高权重的中年人消磨时间，哪怕时间很珍贵，每一秒钟的度过都是在挥霍。

　　但他并不介意，因为他在等待对方犯错的机会，只要能最终得到他想得到的东西，确保事情会按照他计划中的方向发展，那么就算付出一点点微不足道的代价，又有什么关系呢？当然他的微不足道足够骇人。

　　“大海之下吗？人类对于大海的探索实在很有限，迄今为止即便是潜水艇也最多能够深入到数百米的深度，要调查数千米，乃至上万米的海沟，都需要借助机器人的力量，不是人体能够承受的……”

　　雾月百丈摇了摇头，他皱起眉头，对于这个问题的答案他并不清楚，他一直将“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当成是座右铭，从来不会去做自作聪明的蠢事，他很聪明，也很谨慎，这是他引以为豪的优点。

　　“然而大海的深度何止数万米，甚至数十万米呢？人类的探索不过是冰山一角而已，传说在大海中曾经沉睡着一座海底城，史学家将其称之为亚特兰蒂斯，百丈君又对其了解多少呢？”司徒宇继续询问。

　　他自始至终都保持着笑眯眯的姿态，这副温文尔雅的样子，很容易受年轻的女孩子欢迎，再加上他温淳的话语，和他说话都是一种享受，毫无疑问他属于从小就被冠以“天才”之名培养的那类人。

　　“沉睡在海底的海底城吗？类似的记载在本国也是有的。”雾月百丈思索片刻，并没有继续说下去，这可不是他擅长的话题，同时他也在思考眼前的年轻人为何会突然提到海底城相关的事情呢。

　　“的确是这样，不仅仅是亚特兰蒂斯海底城，世界各国的文明，都有沉睡在大海底部的海底城的记载，至于这些海底城的由来，最普遍的一种说法，是这些城市原本是在陆地上的，但伴随着强烈的地壳活动……”

　　“某一天突然陆地开始沉没，城市就与陆地一起沉入了大海当中，带着美丽而又神秘的传说，就此长眠，这个说法颇具有浪漫主义色彩，连我听了都有些心驰神往，不过沉睡在大海中的城市……”

　　“它是否真的有传说中那样美好呢？或者说，那根本就是一座地狱，充满了血腥与杀戮呢？”司徒宇依然笑眯眯的说着，就仿佛在阐述一件和自己毫不相关的事情，或者说是在讲述天方夜谭的故事而已。

　　与此同时有闪电轰隆隆的划破夜空，雾月百丈透过闪电看向司徒宇的笑容。

　　有那么一个瞬间，连这个历经沉浮的男人也有些惊心，在那副皮囊下，蕴藏着的，究竟是何等邪恶的灵魂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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