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冤家碰头

　　张明明怅然若失，他来回一路飞奔，拿了云南白药和碘酒纱布回来，刚才狸猫躺的地方却只剩下一滩污血。

　　心里空落落的，像刚建立起感情的宠物又被前任主人要回去了一样。

　　“明明啊，你爸妈呢？”身后一声轻唤打断了张明明的思绪。

　　原来是胡家两个媳妇。

　　妯娌俩人下午在麦场上难为张明明妈得手，却被张明明骑着狮子吓得失魂落魄，被一个九岁小孩指着鼻子骂街，两人在大庭广众之下丢尽了脸面，回家又被自己家长辈臭骂一顿，落了个里外不是人，在家里憋的实在难受，终于熬到晚上，两人才找到机会结伴出来逛逛，避开人群看看马戏。

　　两人刚到河边时候又看见张明明飞扑狸花猫的那一幕，本来对这小孩十分忌惮，可是张明明竟然真的手起刀落砍了狸花猫的尾巴，胡家媳妇惊吓之余断定这小孩是个天生的坏坯子。

　　等看见张明明一路飞奔来回，身边空无一人的时候，妯娌两个过去搭讪。

　　张明明回头看见两个女人一脸终于抓到小仇人落单的得意神情，心生厌恶，恶狠狠道：

　　“你两个不要脸的老娘们欺负我妈的账还没给你算清楚，又来招惹小爷是又想被狮子吓得尿裤兜了？家里没男人管你们了是吧！”

　　胡家媳妇本来想兜点圈子逗逗这位小魔头，不想对方如此直白，两人也撕了客套的面具，一人过来扯上张明明的一条胳膊，把他往松软的沙土地上按下去，不料以她两人之力竟然按不住一个九岁的张明明，张明明像个有劲的泥鳅一样左扭右扭，几乎挣脱了两人的控制。

　　胡家大媳妇眼看张明明就要挣脱，突然松手，害得张明明朝着自己用力的方向甩了一个趔趄，胡家小媳妇看见张明明底盘不稳，飞起一脚踢到张明明纤弱的腰杆上，大媳妇紧接着过来甩了一个巴掌，张明明痛苦的捂着肚子蹲了下去。

　　“你这孩儿不知道是什么妖魔鬼怪托生的，刚才亲眼看见你砍了一条猫尾巴，长大了也是个杀人犯！趁早打死。”大媳妇看着张明明捂着肚子滚在地上，不像装的，心虚了几分。

　　几个小时之前才骑过狮子，再一露面又是在村长的酒桌上出尽风头的张明明出现在马戏场边缘总不至于没人注意到，看见张明明滚到地上几个小孩围过来，随着几个大人也跟过来看个究竟。

　　胡家媳妇看见围观的人多了终于恶向胆边生，大胡媳妇使过去一个眼色，小胡媳妇蹲地上就撒泼起来，哭丧似的喊着：“我好好养大个猫你说砍就砍了。。。砍就砍了还给我藏起来让它活不见猫死不见尸啊。。。”

　　砍猫尾巴的事毕竟是众人都看见的事实，乡下人也爱养猫狗，平日里猫狗到处乱窜，谁也说不清这只猫狗是谁家的，张明明痛苦喘息间发现胡家媳妇竟然拿猫的事给自己的恶行打掩护，一时气的几乎忘了疼。

　　看见张明明砍猫尾巴的人不在少数，眼下被胡家媳妇一哭一闹众人突然没了方向，两个年轻女孩过去扶起满地打滚的胡家媳妇，一边数落着张明明：“明明你咋说也是个晚辈，你看看把你小胡表嫂气的，赶紧把人家猫找回来，不然告诉你爸妈！”

　　这边张明明一边听着一边强忍疼痛，捂着肚子慢慢调匀气息，一点点从吸一口气就疼的发抖缓了过来，觉得自己站得起来了，起身从牙缝里挤出来一句：“滚你的吧！”

　　一瘸一拐往家走去。

　　。。。

　　到家看看爸妈还没回来，便自己放了缸热水褪去身上灌满灰尘的脏衣服，把身上冲干净，窝进了热水缸里。

　　不远处的马戏团还在喧闹，人潮声烟火声，小贩叫卖声和群兽闷雷般的吼声层层叠叠，搅得人不得安宁，张明明知道自己比其他小朋友胆大，爱干些出格的事，爸妈为这些事也没少批评自己，但是有一点，张明明确定自己始终对人对事没夹杂过一点点坏心眼，反倒是这两个先挑事的胡家媳妇对自己下这么狠的手，张明明盘算着这事要怎么折腾回去。

　　张明明家住两层自建楼，顶层围了一圈彩钢瓦，搭了简单的凉房，夏夜一家人常在顶楼凉房里吃西瓜看电视，张明明现在洗澡的浴室就在这间凉房正下方，张明明用热水闷出自己一身汗，正在陶醉，听见上方的凉房里有动静，不由得心一动：小猫崽子回来了？

　　起身搭件衣服就往楼上走，手电筒打出一点弱光。

　　“小猫崽子？猫崽子？蝙蝠？”张明明边走边喊。

　　喵～一声回复。

　　张明明乐了，还真回来了，想着你死外边了呢。

　　刚走到凉房门口，一张恐怖的大黄脸从凉房里探出头来。

　　张明明瞬间体验到许仙满心欢喜撩开床帏，床上却弹出一条血腥巨蟒的感觉，心脏几乎不能跳了。

　　“怕什么，下午不是还敢骑在我身上呢？”大黄脸友善的说，声音低沉沙哑，像是从低音音响里缓缓震出来的声波，威严又动听。

　　是下午骑过的那头狮子。

　　张明明身子硬了半晌，终于勉强动了一下胳膊，把手电筒超狮子脸上一照，也看不出来是不是下午骑过的那个，都长的一样。

　　“小猫崽子，没找错人吧？”低音炮转头问身后。

　　“就是他，刚才砍我尾巴的时候胆子大着呢。”狸猫男孩，现在还是尾巴受伤的狸猫，躲在狮子身后，探出头来确认张明明是本人。

　　“进来说。”狮子命令张明明。

　　魔怔一般的张明明跟着就进了凉房，甚至没有一丝考虑这头食人猛兽会不会在刹那间结果了自己。

　　“你怎么跟他在一起？”张明明进屋唐突的问一句，不知是问狮子还是问狸猫。

　　狸猫虚弱的回答：“狮子把我救了，他们马戏团里有我们的死敌，我姐，那个蝙蝠，她叫长生师姐，被抓了。”

　　“张明明，我要把猫崽子留在你这里，你负责保护好它，不要让它被抓，每天让它睡在你床下，后天晚上我们会把他接走，记清楚了？”狮子说。

　　狮子不是坏的，狮子不是坏的，张明明从第一眼看见这只狮子就有这种温水般的感觉在淹没自己，看见狮子就有种极大的安全感，但是还忍不住问一句：“从谁手里保护好它？”

　　狮子舔舔狸猫的被毛，说：

　　“从我手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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