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13章
薛真看石头，芭菲看薛真。
半晌，她才打断了他的端详：“参观完了吗？我还有工作。”
“那，我中午送饭来。”薛真说着往外走，又在芭菲的桌旁绕了一圈，像猫咪在巡视领地。
从她话中听来，非内部人士不得随意出入库房，但她违反规定让他进来，可以推断规定有虚无实。
“不用。”芭菲打开电脑。
虽然他做的饭好吃，特意送过来倒没必要。
“奥克塔维娅阿姨可提醒我，”薛真靠在她桌边，顺手拿起芭菲放在桌角的名片看，“要盯着你好好吃三餐。”
“……好，我知道了。”芭菲敷衍道。
看薛真还没动，她绕过桌子，虚推着薛真的后背，让他往外走。
薛真半拖沓着步子，一边回头，又说了一遍：“那我中午给你送饭来。”
“谢谢。”芭菲反手要关门。
“我来。”薛真笑着按住门把，往外拉。
门比他想象的重太多，芭菲竟然轻松就能推开，有些不对。他想着行过走廊，想着要去哪儿消磨时间，忽然捕捉到一个声音。
“芭菲来了吗？”
薛真脚步一顿，循着声音来到房门前，门上的牌子写着“近代科”。
“肯定来了。”房间内，科尔曼坐在单人椅上，翘着个二郎腿。他伸出手里装了薯条的纸盒：“再倒点儿番茄酱。”
“你还没贴够呢，”哈尼拿起挤扁了的番茄酱袋，顺手拿起桌上的小刀切掉袋口，划开袋边，里面还有点儿红汁：“我看她肯定有特殊癖好，你太正常，引不起她的兴趣。”
“好女怕缠郎。”
“痴心妄想，白日做梦。她来之前我就在，整整五年，五年啦！我和她连一百——不，五十句话都没说上。她就和馆长关系还行。”哈尼吃下最后一口汉堡：“你还是管好自己那几条船，别到时候起火，全部呜呼。”
痴心妄想，实在无聊。薛真没听下去，对着门做了个鬼脸，继续往前走。
走廊前方是一间大厅，左右两边有好几台电梯。芭菲带他走的是楼梯，和电梯间没多少距离，但避开了保安。
薛真走向电梯，一旁的保安自然朝他看来，随即走上前。
“我没见过你。”保安说。
薛真拿出阅览证，在他眼前晃了一下。
“这是神话科的。”保安伸手抓住证件，拉了过去，好像要将证件上看出个洞，又盯着薛真的脸：“你是……”
睫毛天然纤长浓密，刘海垂落脸颊，遮挡了男性化轮廓的棱角，唇形被唇笔勾勒得线条柔软。
最初是为获取情报开始女装。必须承认，以女性身份行事会获得些便利，避免不必要的暴力。
但麻烦也接踵而至，薛真将这些统称为“美貌的副作用”。
一旁，电梯门开，薛真正好回道：“芭菲小姐给我的。”
话音未落，他听到一声骤然变沉的心跳，来自电梯里的人，于是看去。
电梯里走出三人，最先同薛真对上视线的男人留着黑色背头，着一身平驳领的灰色窗式格纹西装，胸前口袋巾的花纹独特，是定制门店的标识。
说臭虫臭虫就到。
男人名为霍尔，是芭菲曾经的好友，薛真也认识。听说霍尔和芭菲的关系在几年前崩盘，原因不明。
薛真早晨试探芭菲，就是想知道她和霍尔之间到底如何。
毫无疑问，霍尔是薛真为数不多真正看不顺眼的存在。
门外那辆黑色轿车也不用再查，十有八九就是霍尔的。但应该在托莲活动的霍尔，跑到邻国勒芒涅查来做什么？
薛真面不改色，走上前去，先发制人：“我们见过。”
“像您这般美丽的小姐，见过一面我绝不会忘。”霍尔没少遇见这般情况，即刻做了自我介绍：“我是霍尔。”
果然没认出来。
霍尔的同行者也凑上前，是个薛真不认识也不在意的人：“叫我鲁贝西就好哦，你也是这里的工作人员？”
“甄妮尔。”薛真从保安手里拿回阅览证：“你们要参观库房？我知道更有意思的地方。”
还有一个人，一看就是博物馆工作人员，听到这话皱起眉头，迈步上前：“你是——”
“她是神话科的。”保安接道：“赖利先生。”
赖利是古代馆的副馆长。
百世市博物馆和大部分博物馆一样，需要赞助才能更好经营。今日的特别参观，是针对来自五湖四海的可能赞助者。
赖利被安排负责从邻国托莲来的两位年轻二代。
“神话科？”赖利没听说过神话科来了新人，盯着薛真看：“芭菲人呢？”
招募新研究员只需要馆长同意，但至少也知会他这个副馆长一声吧。
“芭菲不在哦。”阅览证在手上转了一圈，薛真用它按下电梯按键。
随着他吐出“芭菲”这个名字，也听到霍尔的心跳又一次加重。
“霍尔，该去晒晒太阳了。”鲁贝西的眼睛已没法离开这位风韵成熟的黑发美人：“让甄妮尔小姐带我们参观多好啊。”
霍尔面上露出一丝无奈，像是没法反对同行者的提议。他朝赖利点了下头：“我会认真考虑捐赠一事。”
赖利面上点头带笑，实际满腹牢骚。
一路走下来，鲁贝西对馆藏中的裸像颇有兴趣，一看到就要评头论足，霍尔则时不时问赖利，馆内有没有一般人没法进去的地方。
言谈间，能看出霍尔是个精打细算的商人，鲁贝西则是典型的纨绔子弟，只想吃喝玩乐。要两人捐赠估计不容易，赖利决定带他们下楼，进了一般员工不能入内的库房。
早先就有察觉，但到了此刻，他才完全了解了这两位的兴趣所在。
——宛若真人的塑像，隐秘的存在，二者结合在一起便是眼前这位他都不认识的新研究员。
实在肤浅，太肤浅了！
但既然是芭菲看中的研究员，不管长得如何招蜂引蝶，做事应该是可靠的。
赖利也巴不得能从这麻烦工作里喘口气，早点去参加孙子的生日聚会。
“十分感谢，霍尔先生，鲁贝西先生，很期待日后有更多交流。”还是别人，赖利转向薛真：“那，甄妮尔小姐，之后就拜托你了。”
“当然。”薛真走进电梯，回身时眼眸弯起，似笑非笑：“请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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