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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9章 双料管事


罗得刀主管马掌房没有几天,就做成了两件事。

        一件是让打马掌的改了马掌钉。原来的马掌钉只是简单的钉进去,时间久了会有的钉子脱落,弄不好飞驰中的马匹会这此拐了腿。以前发生过这种事。于是岳大人就让加长了钉子。但是这样一来,在上马掌的时候往往钉到肉上。那些马一往马掌房里牵,感觉是要上刑,百般不乐意,为此还踢过人。

        罗得刀不知怎么弄的,让手下人铸了个模子,马掌钉烧得红软了之后,用钳子夹了,入到模子里这么一拧,在钉口上拧出花纹来。钉子也减短了三成,再钉掌的时候只须把掌钉拧进去即可。

        第二件是他把钉掌的铁架子也改了。原来钉掌的时候是先把马拴在架子上,然后着人弯腰下去将马的两条前后腿用绳子拴好,再慢慢地将马放倒。这是个危险活,没个三五年的经验没人敢上去。

        罗得刀让人用结实的红松木做了个与铁架一般高的木板,下边用轴固定在铁架的两根柱子上,上边加铁环,用绳子把板子拉直立起来。要钉掌时只须把马靠木板拴好。原来板子上在马的前后腿、肚子、脖子等处都是可松可紧的结实皮套,人站在板子后边依次扣紧皮套就把马老实地固定了。然后松了吊在架子顶上的绳子,把板子放倒,一切齐活!

        这几天,为了亲自试试这新玩艺,马掌房的年轻牧子们差点打起来。

        高大人说,“马上春天了,母马们也该发情了,我们不能光指着人家送马,那样不仗义,自己人也得使劲……这样……怡情院也归你,务必给我想出办法来。就是你自己冲上去,到了年尾,十匹母马,你得给我整出八、九匹驹子来,不过你的官俸也是双倍。”

        一则罗得刀头两脚踢得漂亮,二则高大人的指标也过于的高,此事并没人觉得不合适,就连陆牧监也不能说什么。

        不过他偶尔想起许不了用嘴侍候罗得刀的事情来,总是如鲠在喉,都不敢带许不了在街上走,生怕遇见罗得刀。再加上以前许不了为了多得些银子,曾使过在罗、陆二人间周旋激励的法子,陆尚楼并非是新近才瞅罗得刀不顺眼。心说来日方长,先让你蹦达出错儿来再说。

        几天后,高大人又提出一件事,陆大人提出了不同的见解。

        三百五十头牦牛不是个小数目,且与马匹的饲养方法不同。高大人在议事时提出,把牛、马分开,再安排一位牧丞专门负责这块,好让刘武专心操持好养马的主业。

        这意味着在刘武之外要再安排一位副牧丞,连带的副牧丞手下一应群头也新增加不少的职事。对这个事,陆大人并无异议。但是在副牧丞的人选上,陆大人出奇的坚决,一定要把牧场中的另一位录事——马维,推到副牧丞的位子上去。而高峻的意思是王喜柱。

        事情明摆着,谁做了这个副丞,那他身后一溜手下的人事安排就多半有了参与意见的权利,这可不是件小事。高峻与陆大人同级,不好由着性子胡来,于是交由岳大人商量。

        岳青鹤心里合计,不能让陆尚楼太软了,但也不能明着逆了高大人的脾气,于是来个两头和泥,“两位大人说得都有理,依本官看,你们写个公文,把两个录用意见写清,谁同意谁,谁又同意谁,我们送给郭大人决定。”

        于是各自写好,合在一处送往西州府。一天后郭大人批文下来,用王喜柱。

        陆尚楼无法,又说,“按厩牧令说,细马监称左、粗马监称右,而牛、羊、驴、骡、驼之类均归入下监……那么这个副丞按中牧算做正九品下阶就不合适了,应该按下监,顶多是个流外一等,不入品级。”

        高峻不懂这个,只是说,“陆大人,我这是牦牛,不是黄牛,西州除了咱们,哪个牧场里能有?将来养大了做了皮甲你就知道有哪里不同了。再说,我还想做些毛毡赚些外块呢。不必再说,再说恐怕品级还得往上提。”

        陆尚楼暗自把牙咬得挂钩生疼也是无法,眼见是提一回异议打一回脸。下边的明眼人恐怕早把二人的斤量看了个明白。自己与姓高的同样是升了同样的官职,怎么自己五十来岁的年纪,倒像是姓高这小子的孙子!

        这样王录事就变成了王副丞,正九品下阶,正经算是个官儿、也有官袍穿了。包括他在内,任是谁都没想到,被岳牧监一句话赶下去喂马的人,一个月就升了官。王喜柱知道自己是怎么翻身的,也知道这位高大人绝不是两句好话就能糊弄,一上任就一心扑在正事上,有时连家都不回,只想做出点成绩,别让高大人说不出话。

        而王喜柱录事的差事也是高峻提议让万士巨顶上,团官就由冯征一个人做,此事就这样定了下来。

        王喜柱本来就想招人手,这下自己主事了,立刻就张罗起来。告示帖下去之后,十里八乡的人都得了消息,纷纷来报名。

        许不了娘家的光景并不好,不然她也不会出来做小。家里还有三个妹妹一个小弟,这小弟今年十七。因为是最小的独生儿子,从小娇生惯养,无论怎样胡作也没人敢管。也学着四位姐姐的样子,从小擦姻脂抹红嘴唇,没事也穿个绣了花骨朵的肚兜儿,一说话还好弄个兰花指。

        这次爹娘好歹地哄着,说来牧场找个正经事做,不然连个媳妇也找不到,那怎么传宗接代!正好大女婿是牧场的副监,就与许不了说了。

        谁知许不了与陆尚楼一说,陆大人差点没把头摇掉了,“你让我省省心吧,好人我都扶不上去,你这不给我添乱!”

        许不了老大不乐意,几夜不让姓陆的挨身。在爹娘跟前包揽下来的事怎么好不了了之?她一想也只好求求罗管家,于是找个功夫溜到牧场里,让罗得刀看在旧情面上与王副丞过个话。

        罗得刀说,“过话可以,但不一定管用,还得人来了让王副丞过过眼。”

        许不了放心地回去,让兄弟过来。而陆大人嘴上说不管,背地里也找王喜柱敲了锣边,此事似乎不会出差子了。

        谁知到了报名的那天,王喜柱一看那小子的做派,当时就在许不了兄弟的名字上划了个大红叉。并像送灶王爷一般地把他送走。

        第二天,陆尚楼找个由头,当众把王副丞狠训了一痛,并在议事时说,“牧场中人员的家属要酌情安排,这不也是为了让人踏实干些正事吗?就说我吧,我一晚上让许不了踹床底下十六次,骨头架子都散了。”

        众人包括高峻在内都哈哈大笑。

        王副丞说,“我不是不考虑,陆大人的面子我还是看重的。但是我怕呀,你说他要是来了,我的牦牛都不下崽,高大人饶得了我?”

        众人又是哄堂大笑。

        高峻说,“陆大人说得也在理,年纪也大了,许夫人这么做怎么行。要不就让他来试试,很快天就热了,哪怕去烧个水提到各处去给大家解渴不也行?人在量材而用,哪有废人?”

        高峻发了话,事情就定下来。不过陆大人怎么想都不是滋味,非但不念高峻的好处,倒越发显得自己说话像吹泡。

        尤其是许不了,也知道兄弟此次的差事来得不易,当了陆尚楼的面,用手指数次点了兄弟的脑袋数落,“你去了可得好好干,要不是亏了你姐去求了老朋友、再有高大人点头,谁会要你!”把个陆大人臊得,把这笔帐都记在了高大人头上。

        正好西州府历年分配牧业经费的时间到了,这是大事,关系着新的一年里牧场能得到多少银子。可是高峻实在走不开:孕马专门厩房、马驹抚育厩房正紧张开建,刘武说野牧的事要先操办着。

        再者高峻也感觉柳玉如近几日总是心事重重的样子,也轻易没有笑模样,问她也不说。自己总想不明白哪里不对劲,想了好久也不得要领,寻思着自己已经把她的生活安排得妥妥的,难道还有哪里不周到?

        因此西州的事情高峻就不想去,他不想离开。再说,经费银子的事也不会出什么意外,牧场的规模在这里摆着。也正好让陆大人去趟西州府,代表柳中牧办这件事情,好让他知道自己无意专权。

        陆尚楼领了如夫人许不了到了西州府,还没干正事,就让别驾王达请了去赴家宴。

        席间别驾大人问起柳中牧的事,尤其问到高大人。许不了要接话,让陆尚楼在桌子底下狠劲一掐她大腿,许不了赶忙把嘴闭了。

        陆尚楼道,“我们高大人做事雷厉风行,往往能力排众议。而且,而且事必躬亲,比如……比如像安排个烧水的丫头,他都要亲自过问……我虽然与他同级,但他总是体谅我年纪比他大,不让我多操心。”

        王达就明白了,又说,“我和高年兄很早就认识,我是对他是了解的,尤其是他那位夫人,真是万里挑一的人品啊。”

        “是是,王大人说得极是,那位柳夫人就是一万个里面也难找出半个来。高大人新近又纳了两房小妾,小的那个才十几岁,将来不会次过柳夫人……听说还有郭都督的二儿媳,都住在一个院子里,一家人其乐融融。时常见郭大人的儿媳提了食盒去牧场中给高大人送饭。”

        “哦?”王大人眼睛一亮,“那高大人的房子……我是见过的。”

        “回王大人,高大人在私生活上倒很低调,也不讲什么排场。这一点上比我可强多了,我倒是劝过他,让他也换处大点的、宽敞些的房子。但他一直不肯,一直住着只有一间卧室的正房,整天只把心思放在牧场里。”

        王达举杯道,“陆大人,你我的走动也忒少了,郭都督时常说我们府、牧官员不像一家人,这怎么行!怎么能把事情办好!以后你可不能这样了……我有个兄弟在交河牧做副监,你没事多指点他一下。这小子不会来事,心眼儿直,净给我惹麻烦。”

        高峻心里想着柳玉如的事,时间一到就回了家,见谢氏正在厨房里算那些地租的帐目,樊莺在院子里逗高甜甜玩。

        进屋一看柳玉如一人在床上躺着,以为她病了。伸手去摸她额头,不烫。柳玉如也不睁眼,高峻看到她的长睫毛在动,不像是睡着。

        高峻又轻轻地去推了推她,她顺势把脸扭向了床里。

        往日自己一回来她早迎出来了,今天是怎么了,高峻想得脑袋生疼都想不出什么原因。

        难道是有谁气着她,她又碍着面子不说,只是在生闷气?高峻把几个人从头过滤了一遍。谢氏给她几个胆子也不敢,樊莺更不可能啊,这小丫头怎么会!婆子?不会!想来想去只有一个人的疑最大。

        正好高畅从外头闲逛了回来,见到高峻二人在屋里,大声道,“起开起开,我要睡觉!”高峻瞪了眼说,“嚷什么!你给我到那屋睡去!没见这里人躺着?这儿不是长安,也不是西州府,是——我——家。以后她睡觉,谁都不能扯脖子嚷!否则别怪我翻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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