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梦境还是真实
晚饭过后，沢田纲吉就要去做老师布置的课后练习了，而沢田奈奈除了洗刷碗筷还要打扫屋子，她本来想去帮忙，但是被以年纪还小为由，打发她自己玩了。而她对芭比娃娃还是变形金刚，还是奥特曼模型怪兽卡片之类的都不太感兴趣，要让她看电视更是像听天书一样看不懂，干脆回房间去了。
从某种角度来说，她还真是很让大人省心的孩子。
沢田纲吉可以忘记要做作业，但是不会忘记沢田奈奈答应过他允许他吃冰激凌的事，在这个时候他反而不会像平时那样容易跌倒摔跤，动作快得像个弹射出来的球似的“咻！”地抱住了沢田奈奈的大腿，睁着小鹿般湿漉漉的眼睛向她索要巧克力冰激凌。
却被沢田奈奈“无情”地告知他需要做完作业才可以吃。
沢田纲吉顿时委屈得扁嘴，肉肉的小包子脸也垮了下去，惹人怜爱得很。
而沢田奈奈不为所动：“如果纲吉乖乖写完作业的话，不仅有冰激凌吃，还可以额外得到一根棒棒糖，自己挑什么口味哦～”
沢田绘柚不禁在想，要说沢田奈奈很宠溺孩子的话，她也不是会事事依着纲吉的性子来；说不宠溺的话那是绝对不可能的，别的不说，就看纲吉的亲戚们的小孩，那教育环境肯定和他的不一样。
有时候或许也要对他严厉一点，沢田奈奈太温柔了总让她也会跟着担心纲吉的未来的。
在沢田绘柚进房间之前，一想到要面对小怪兽一般的作业，沢田纲吉还是打不起精神来，不由得朝她投来羡慕的眼神。
她无奈地瞥了他一眼，将背在身后的手摆前来，“哇是冰激凌诶！”沢田纲吉激动地喊出来了。
“嘘！”
“哦呜唔——”他慌慌张张地双手捂住嘴巴。
“喏，要好好写作业哦。”在沢田纲吉欢欢喜喜地接过之前，她的手收回来了一点，这般告诫他后才把冰激凌给了他。
“呜哇！最喜欢姐姐了！”他拿过冰激凌后，像个小树袋熊一样抱着她，软软的脸颊也贴着她的脸庞蹭了蹭。
哎～要严厉什么的，她毕竟不是他的妈妈而是姐姐嘛！
“嗯～”她一开门就扑向床铺，整个人陷入柔软的床榻之中，好像一整天的疲惫烦闷都随之减轻了不少，好似一只吃饱喝足的猫在拉伸前肢，沢田绘柚也满足地伸了个大懒腰。
“这个时候要是有一个饭后甜点岂不是很妙？”
“可哪叫你把冰激凌给了纲吉呢。”她的甜心之一，小芙说道。
“诶嘿嘿。”她只是笑了笑没说什么，“虽然直到现在我仍然感觉到难以置信，但是今天多谢你们了。”
“不要这么客气啦！”穿着米黄色蓬蓬裙的小芙高兴得在空中自转了一圈，她总是很开朗的模样，在她的印象里，小芙似乎没有消沉的时候。
“嗯，能帮上忙，我们也很开心的。”戴着贝雷帽，穿着很有学院风格的樱粉色连衣裙的桃枝淡淡笑着，如果说小芙偶尔还会搞怪一下，那沢田绘柚直到现在也没有看到过桃枝有表情很夸张的时候，她好像是走沉稳知性风。
沢田绘柚随即叹了一口气，惆怅地望着房顶的灯，“绘柚酱怎么了？”小芙连忙飘到她的跟前来。
“要是没有你们的话，纲吉他很有可能被栽赃成功吧。”她喃喃道。
那些人都选择相信沢田信彦，因为他是所谓的好学生，纵然顽劣，可是学习成绩好也有才艺，所以大家不会相信一个容易把事情搞砸，学习很差的人。
如果不是因为当时到处飞来飞去看看的小芙，在飘到二楼后，在佑介不慎打落花瓶时她出于好心去接掉落的花瓶，可她自身的力气很小，所以没办法在花瓶还未掉出台子前扶正它，只是没让它碎成稀巴烂；因此在楼下的他们并没有到很响的声音，而后和桃枝两个甜心合力把花瓶摆回去，把两块碎片贴回原处，直到信彦过来，她们只是没继续扶着花瓶而已，但这本来也是信彦或佑介应该赔偿的事。
“这两个孩子回去可要大吃苦头了～”小芙看上去竟有些幸灾乐祸。
“如果勇敢承认错误就算了，可他们居然还要冤枉纲吉，现在还小，但如果得不到教训很有可能长歪呢。”桃枝表情冷淡地说道。
“绘柚酱，你在想什么？这么闷闷不乐的不会吧不会吧，你该不会是同情他们吧！”
“不是啦！我只是在想，我过去究竟是什么样子，能让别人认为我是傻子。”如果能被这样误会，大概就是她的表现不是一个正常的小孩，会很笨拙？可她从沢田奈奈那里了解到的也只有她确实不爱说话，也不怎么和小朋友们一块玩，很孤僻的样子。
呃，反正她现在是因为语言不熟才不说话，而让她去玩玩具过家家什么的，还有去公园玩滑梯，她打心底里拒绝。
就是觉得，太幼稚了？
这么一看，好像也没有什么很不正常的，好似她失去的只是记忆而已。毕竟沢田奈奈和沢田纲吉都没有对现在的她有明显的排斥感或者觉得她异常。
“小芙倒是觉得，苦恼这个也没办法啊。别人会怎么看待你是别人的事情，人的看法也好，或带有的偏见也罢，不是那么容易被改变的，你自己知道自己不是傻子就好了呀。”
“emmm，这算是安慰吗？”沢田绘柚皱紧的眉头展开，醒来这些天她其实也渐渐明白自己为什么那么纠结于过去的记忆，因为什么都记不得，这种感觉让她好不安，所以她才那么想找回记忆，她想要知道自己是谁，这样内心多少就会感觉到安定些了。
他们说她是她的女儿，是他的姐姐，可是她对此毫无印象她后来也问过小芙和桃枝，她们是在她从医院醒来之后才诞生的，所以也不清楚她有没有被劫走，她见沢田奈奈和沢田纲吉也没有提过这件事，两人貌似是从她出事后就守在她身边的。
她明明应该信任他们的，可是她还是会感到很惶恐与焦躁。她又不是机器，别人说什么她就能像输入指令那样确信无误。他们对她来说是完全陌生的人啊。她一天想不起来，她就很难对这个家，对他们产生归属感。看不懂的文字，听不懂的话，这些不认识的人就好像有谁将她遗弃一般，丢在了一个她什么都不知道也不认识的世界里。
这太奇怪了不是吗？她竟然什么都不认得，他们知道还是不知道呢？
越想越觉得害怕，可是失忆这件事，不是她想破脑袋就能把记忆找回来的，太过执着只会让她神经紧绷，只会自己吓自己。
她还是个小孩子，好好睡觉吧她。
“咚咚。”
沢田绘柚看向挂在墙上的时钟，想着这个时间来找她的应该是沢田纲吉。
“姐姐，你今天晚上是想和小熊先生睡觉还是跟兔子小姐睡觉呢？”纲吉奶声奶气地问着，他睁着一双纯净而闪亮的眼眸，很认真地看向她。
沢田绘柚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两个玩偶，因为他会抱着玩具睡觉，所以想着她可能会需要。
“不，不用了。”即使他露出这般纯真无邪的表情，整个人的背景板都仿佛冒出无数亮晶晶的星星攻势，把她可爱到手足无措她也要严词拒绝！
“嗷”他失落得像是兔子垂下耳朵，让她不自觉地感受到好像被暴击到了。
“呃，呃。”她嘴张了又闭，闭了又张还是没呃出个所以然来。
“那，姐姐晚安哦，不能明天醒来就忘记了我哦。我是沢、田、纲、吉，是沢田绘柚的弟弟！”他将自己的名字咬重音，一字一句清清楚楚地念给她听。
“嗯，不会忘记的，晚安。”她微微一笑，就想关上门了。
“啊，姐姐！”他忽然喊住她。
“嗯？”
“那个，这是棒棒糖。”纲吉从衣服口袋里掏出来一根糖，“本来想给姐姐也带冰激凌的，可是妈妈刚才来过我房间检查我的作业，发现垃圾桶里有装冰激凌的小盒子，就不允许我再吃了。所以不好意思哦，姐姐明明也很喜欢吃冰激凌的呢。”他垂下头盯着地板，越往后说声音越小。
听他说完话，她嘴角弯起，露出和之前不太相同的笑容，“纲吉能想到我，我已经很开心了哦。谢谢你的棒棒糖呀。”她伸手落在他的发顶揉了揉，声音轻柔得好似飘落的羽毛，“做个好梦。”
她吃掉这根荔枝味的棒棒糖，以为今晚也能做一个甜甜的梦。
可熟睡中的沢田绘柚却是眉头紧锁，她眼皮下的瞳孔缓慢地左右晃动，人一下向左翻身，一下向右翻身，睡得极不安稳。
［哗啦——］
睡梦中的沢田绘柚也跟着一瑟缩。
［姐姐，你没受伤吧？］
在梦境中，一切的场景很都模糊，有两个看不清面容的人，一个人好像失手打破了什么，另一个人担心她被划伤却被那个人抓紧双手。
［我，这不是我打破的！拜托了，你去跟大家说是你打破的好不好？］
［我如果被误会的话，那一切都完了不是吗？别人会怎么看我！你去道歉，你去认错，大家也不会怎么责怪你的。］
像是被切割成块的玻璃碎片，一些场景都很零碎还有对话也断断续续的，一些只能从声音或是大致的轮廓才能分辨出男女老少的人，无论场景怎么轮换，那些人将一个人包围成一个圈，明明看不清他们的脸庞，却能从他们蒙上阴影的脸上，看出他们看向另一个人的眼神：冷漠、不屑、漠视、嫌恶
她在说谎，她明明被那些人讨厌了。
他们将她视为不可多得完美无瑕的宝玉，却将她嫌弃成路边随处可见随手可捡的石子。
［那不重要不是吗？重要的从来都是我啊，你不明白吗？］
“早安，绘柚酱你哭过了吗？你的脸上怎么会有泪痕啊？”
“诶？”
睁眼后她掀开被子坐起身来，她的意识尚未完全清醒，看着房间内简单的摆设，沢田绘柚一阵恍惚。
当她目光游移看到窗外碧蓝的天空时，她的嘴角微微翘起。
今天一定是个好天气吧。
她照例伸了个懒腰：“不知道呢，或许是做了噩梦？”
“不过我也不记得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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