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盼平安晋王忧心
晋国,国师府,后院静室。
静室一向是国师静心修行的地方,除国师外,几乎无人能进,但此刻却有一位尊贵的客人,与国师常首山同坐一张蒲垫。
蒲垫右边,年轻的君王愁眉不展,眼睛紧紧的盯着国师手中一面小小的铜镜。
常首山右手拿着铜镜,左手抚着自己的长胡须,也是目不转睛的盯着铜镜,还时不时的点点头道:“临危而不忘教诲,也算孺子可教。”
铜镜中显现的,却不是两人的镜像,而是远在千里之外的华阳君。
此时的镜像中,黑蛟在刹那间炸裂,华阳君等人得救。
“还好玉衡没事。”晋王长呼了一口气。他口中所说的玉衡,即被送入郑国为质的华阳君——姜玉衡。
“我早为华阳君卜算过,此去郑国有惊而无险,陛下多虑了。”常首山道。
国师一身白底黑边的素袍,神态安然,即使在君王身侧,也无半点局促。
“唉,如今燕国势大,我晋国不得不与郑国交换质子,达成盟约。若非如此,寡人真不愿让玉衡去冒这个险。”晋王蹙眉道。他年纪轻轻,终日操劳国事,眉间已有几道深纹。
“陛下请宽心,”常首山道,
“再过四年,华阳君便弱冠成年。若他一直缩在您的羽翼之下,半点风浪都不经历,又如何能立得起来?
况且,郑王已允诺,待华阳君到洛都,可入学郑国首屈一指的南斗学府。等过些年局势稳定,华阳君亦学得个文武双全,再把人接回来,岂不是两全其美?”
“话是这么说,只是阿衡从小就容易招惹精怪,若不是拜在国师门下,受您庇佑,恐怕早已夭折。如今他才入郑国,就引来这般厉害的妖龙,以后天长日久的,该如何是好?”晋王忧心道。
“方才陛下在铜镜之中也看到了,那蛟龙如何厉害、如何会呼风唤雨,还不是让人一出手就给炸死了。
华阳君命中多劫,若他此时在本国,估计也得遭这一难。”
国师将铜镜收好,接着对晋王道,
“两国联盟,郑王为了盟约必定会保证华阳君的安危。况且郑国有莫氏家族,是出了名的会伏魔降妖,华阳君在本国未必比在郑国安全。”
“但愿吧!”晋王再叹。
郑国送入晋国的质子,是郑王的第三子长陵君,因此晋国送入郑国的质子,自然要身份匹配。
晋王不是没想过其他人选,可他膝下仅有一子,且尚在襁褓之中,但凡大个几岁,也能代替他叔华阳君入郑国。
晋国这边,晋王忧心忡忡。而郑国那边,前来迎接晋国使团的虎威军统领晏惊石,正领带三千甲卫,急匆匆的赶往介南邑。
晏惊石是郑王庶长子,今年刚弱冠。此次郑王派他迎接晋国使团,当然最重要的,是保证华阳君平安抵达洛都。
半道上,晏惊石一行人遇到泥石流挡路。开始时,晏惊石想着稍微绕个道就行,可谁料,他只要往哪边改道,哪边就树倒山蹋。
这明显不对头,几次改道后,晏惊石祭出辟魔锏,聚凝正气,一招横扫,隐藏在暗处的无数邪魅闻风而动。
晏惊石手下甲卫三千,但大多都是普通军士,能够破邪斩魅的却很少。双方交战,全靠晏惊石一人力挽狂澜,带着甲卫冲出重围。
“这都是些什么事儿啊?王上说,我对苻太师有偏见,还说苻太师夸我文武双全,推荐我来接华阳君到洛都。
没想到啊,苻老贼,你可真是厉害,专门挑这种差事给我,这是要弄死我的节奏啊!”晏惊石骑马狂奔,只盼华阳君千万别出事。
他紧赶慢赶,终于和晋国使团汇合,得知了华阳君被妖怪摄去的噩耗。
“完蛋!不会让我来背锅吧?太坑了!”晏惊石暗道,面上还是威风凛凛、主持大局的将军,心里已经泪流满面。
就在此时,临近的郦江水畔传来数声巨响,天雷滚滚、地面震动。
众人循声而去,只见到一身狼狈的华阳君独自呆坐在郦江岸边,周遭血肉横飞,江水亦是一片血红。
“找到华阳君了!”
不知是谁喊了这么一句,晋国使团及晏惊石等人赶忙围了上去,确认华阳君的安危。
“随行医师呢?还不快给华阳君医治!”晏惊石被对方一身血迹吓到,赶忙让随行医官来治伤。
被人团团包围的华阳君,终于从呆滞的状态回过神来,他开口道:
“我没事,身上沾的是妖怪的血,妖怪已经被高人杀掉了。”
医官上前查看,华阳君这一身血看着很唬人,其实一点伤也没有。当然了,精神上受到创伤倒是不小,比如说侍卫被吞和某个水蛇精的勾引。
换了身干净衣服,进了些食水,华阳君开始絮絮叨叨的对众人说起,他被妖怪摄去后发生的事:
从被关在水底下,再到近卫被妖龙吞噬,之后种种,最后被高人顺带着救上岸。
听者无不感叹华阳君九死一生,晏惊石暗自捏了把冷汗:质子差点就死了,后怕!
“不知那位高人尊姓大名、现在何处,我必向王上起奏,重谢于他。”晏惊石真心实意道,可不是嘛,华阳君要是死了,他吃不了兜着走,两国盟约也要受影响。
听到这话,华阳君的神色有些奇怪,他犹豫道:“高人救了我之后,我还没来得及问他的姓名,他就带着另外两个解救出来的孩子,消失不见了。”
更准确的说,是嗖的一下钻土里了,不过,华阳君看得出来,高人是看到有人过来才跑掉的,既然人家不想让人知道,自己也别多嘴好了。
只是高人走的太急,连给他的避水珠都没收回去。
“那还真是可惜了,如此能人异士,竟然没法当面酬谢。”晏惊石听华阳君所说,就知对方怕是不想声张,也没过多追究,只要华阳君平安比什么都重要。
地下两丈深,华阳君口中的高人正在用土遁急驰。
“叔,你慢点,你忘了有次来不及转弯,撞上岩层吗?”周劫生被拖着往前进,他旁边的琴如弦一脸生无可恋。
琴如弦现在感觉很不好,地下给他的压迫感比水里还严重,他真的不想这样赶路!
周问玄却充耳不闻,继续疾行,仿佛后面有追兵一般。他不是在躲别人,正是在躲晏惊石。
“还以为不去洛都就不会碰面,原来姑姑的儿子都长那么大了。”周问玄暗想。他身份尴尬,尤其带着劫生,还是不见面的好。
“五叔,你是不是忘了一颗避水珠没拿?”周劫生忽然想起还有一颗避水珠在之前那个华服少年身上。
“糟糕!”不会被晏惊石看到吧,他小时候还玩过。周问玄暗悔,真是忙中出错!不过转念一想,毕竟过去十年,一个小东西罢了,应该认不出来。
落日西斜、明月东升,东屏郡梧城的城门缓缓关闭。地面的守城兵并不知道,有三个家伙已经悄无声息的从地下潜入。
周问玄仔细听着地面的动静,找了个僻静的所在,带着周劫生和琴如弦钻出地面。
他们在一座庙宇外面。石阶高台,大门的石牌上,“祖师庙”三个大字,雄浑古朴。
“竟然到这了,也是够巧的。”周问玄低语,临时起意,对琴如弦道,“这祖师庙供奉的是你的先祖,走,我们进去瞧瞧。”
“先祖?”琴如弦不明所以,后又一想,大概指的是他生父的先祖。
祖师庙的大门紧闭,周问玄带着两个孩子悄悄从后墙翻入。
时辰已晚,庙中诸人皆已沉睡,三人偷偷进了主殿。
殿中无人,只有一尊祖师像立在殿中,塑像前的案桌摆满了各色供品,有糕点、瓜果,甚至还有两只腊鸡和腊鸭。
黑夜的沉默中,从高到矮站着的三人,肚子不约而同的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不知是谁先开的头,三人全都一言不发,拿起案桌上的供品开吃。
咀嚼的声音在寂静的夜晚很是明显,三人越吃越过分,开头只是拿了两颗果子,后来把糕点也拿起来吃。到最后,腊鸡、腊鸭都只剩下一堆骨头。
“五叔,我们这样是不是不太好?”填饱肚子后,周劫生的理智终于回来了,他幼小的心灵生出浓浓的罪恶感。
周问玄沉默不语,他勉强找了个理由道:“这些供品都是给莫家先祖的,我们帮他把遗落在外的子孙送回来,请我们吃顿饭,不过份吧?”
“是的,不过份。”琴如弦附和道。既然是他祖宗的供品,那他吃点又怎么了?
拖家带口疾行了几日,中间还杀了一条恶蛟,周问玄十分疲惫,吃饱后更是生出一种倦怠,不知不觉躺倒在地上熟睡。
周劫生和琴如弦更是早就撑不住了,小呼噜渐渐打起来。
这一觉睡得香甜,直到一束阳光照到琴如弦的脸上,他翻了个身,伸了个懒腰,坐起身,睁眼便正对着莫家先祖的塑像。
昨夜天黑,几人偷摸进来不敢点灯,琴如弦并没有看清塑像的样子,此时天色大亮,塑像的模样展露无遗。
这尊等身塑像,几乎按照莫家先祖的身材、样貌比照而塑,尤其是祖师的长眉长胡和神态中的和蔼,相当传神。
琴如弦越看越觉得眼熟,他爬到案桌上,踮起脚,怼着祖师的脸看。
“莫、求!”前世的记忆涌现,琴如弦咬牙切齿道,“当我的祖宗,你做梦去吧!”
说罢,琴如弦狠狠的将塑像推倒。
塑像打破的声音惊醒了周问玄叔侄,祖师庙的守庙人闻声而来,推门就见倒在地上的祖师像,以及三个偷吃供品的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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