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兄妹俩难学术法
正月十六，莫无晦估量时日，便要启程前往洛都。其实晚两日出发也无妨，只是他本就向大司空多请了几日假，要再迟了，实在说不过去，不如早点离开，路上也不用为赶时间着急。
梧城西郊，莫无晦再次与家人告别。
“送到这就差不多了，你们都回去吧。”马车上，莫无晦向众人挥手。
苻筠与莫无晦眼神示意，他们夫妻早在前一晚，就将该交代的都说完了。莫闻、莫语兄妹也乖乖向爹爹告别。
莫有辛上前一步，对莫无晦轻声道：“大哥，前日所说之事千万记得。”
“自然，我知道轻重，定会将此事带到，你也要多加小心。”莫无晦点头，神色严肃，最后道了声，“保重。”
赶车人挥动皮鞭，马儿撒开蹄子，拉着车，渐行渐远。
莫家人目送莫无晦离开，转头回城。
虽未出正月，但年节已过，四叔公决定，正式开始教授莫闻、莫语兄妹术法，琴如弦也被叫上一起。
“太叔公，您前面讲的内容，我都听过了，不如我……”琴如弦想找个理由开溜，毕竟四叔公讲课实在太慢了。
“听过了就再听一遍，把基础打扎实，比着急忙慌往下学强得多。”四叔公不等琴如弦说完，驳回了他的意见。
琴如弦无法，只得枯坐在四叔公面前，同莫闻、莫语一起，从莫家术法的基础听起走。
四叔公这次有意把控了时间，没有像之前一讲到天黑，大概下午，就放三个孩子离开太素楼，自行活动。
琴如弦走出太素楼，正在想下午去哪玩，就被一脸严肃的莫有辛截住。
“爹，你找我什么有事儿？”琴如弦摸摸鼻子，有点心虚，莫求塑像的事，应该没人知道是他干的吧？
“最近可把你玩疯了，天天跟着周问玄叔侄野，我可一直在观察你，功课一点没动，摸都没摸过。这大半个月过年，我也就没教训你，今天开始把功课捡起来，以后只要我有空就会检查，不可以偷懒！”莫有辛严厉道。
琴如弦松口气，原来是为着功课的事，他立刻换上笑脸，拉着莫有辛道：“孩儿知错了。对了，爹，之前功课里，有好多地方我都不懂，正好爹来教教我。”
父子俩回到摇桂坊，琴如弦抱出一堆竹简，又吩咐周劫生道：“小周，帮我磨墨。”
“他什么时候成你书童了？”莫有辛纳罕道。周劫生正在忙前忙后，一会儿研墨，一会儿端茶。
“从他上次把摇桂坊的房子轰塌，砸伤我开始。”琴如弦边说话，边摊开竹简。
“是你这个小娃娃干的呀？我还以为是你叔。你多大了，竟能施展如此威力的术法？”莫有辛问道。
“十岁。”周劫生回答，他忽然想到什么，对莫有辛道，“莫大术师，这摇桂坊的屋子，什么时候请人再修一修啊？”
“开春我就去请工匠，不过你们叔侄悠着点，可别再搞这么一出。”莫有辛道。
“不会的，不会的，我五叔都上外边找地方练术法了，不会再把房子轰塌的。”周劫生信誓旦旦道。
莫有辛开始给琴如弦讲解功课，近三个月来，他忙于在外斩妖除魔，原以为琴如弦的功课会落下很多，但实际情况比他预想的要好，这孩子也没他想得那么不自觉。
辅导完之前的功课，莫有辛根据琴如弦目前的水平，布置了新的课业，又问了问他术法学习的情况。
“太叔公教了定身术、轻身术和隐身术，我基本上都会了，就是维持的时间比较短，只有大概一炷香时间。”琴如弦道。
“施展一下，我瞧瞧。”莫有辛道。
“哦，”琴如弦挠挠头，想了想，对着旁边的周劫生道了声，“定”
正要放下茶碗的周劫生停住了，他身子轻弯，双手端着茶碗，手悬在半空中。
“解”
“烫烫烫！琴如弦，你好歹说一声！”周劫生差点把茶碗打了。
“我错了，那我这次给你说，你凑过来点，配合我一下下。”琴如弦道。
“你又想干嘛？”周劫生一脸无语地走过去，忽然感觉自己的身子一轻，接着整个人被琴如弦抓着脚踝单手托起。
失重的感觉袭来，周劫生被琴如弦往上一抛，他像被风吹起的树叶一样，悠悠地向高处飘摇，然后脑袋撞上屋顶。
“咚！”脑袋被磕后，周劫生缓缓朝地面降落，望向琴如弦的眼神十分不善。
“嘿嘿嘿，这效果还是不错的。”琴如弦嬉皮笑脸，对周劫生道，“别生气嘛，我那儿还有一包点心，送给你吃了。”
周劫生冷笑一声，他是那么好收买的吗？除非有两包。
施展完轻身术，琴如弦当着莫有辛和周劫生的面，消失了。
莫有辛微微一笑，拿起案桌上的一枚墨丸向门口打去。
“啊！”琴如弦吃痛，捂住后脑勺，隐身术在瞬间消失，“爹，你下手轻点。”
“三个月学成这样，你天赋还算不错。”莫有辛肯定道。
“那是当然。”琴如弦自得道。
“其实术法学得如何，都是顺其自然的事，我最怕你，得了一点小术就骄矜、懈怠，亦或是动了邪心，踏入歧途。”莫有辛语重心长。
“好了，好了，我知道的，太叔公不知说了多少遍，耳朵都起茧了。我有分寸，你放心吧，爹。”琴如弦道。
“也对，你也不是三岁顽童。”莫有辛道，转而问，“生活上有没有什么需要的？”
琴如弦眼前一亮，连忙道：“有！爹爹，给点零花钱！”
“我记得上次给了不少呀？”莫有辛惊讶，他回忆起，之前给的一袋子钱，加上里面的金豆子，可值两、三千钱啊！
“你问他咯。”琴如弦指着周劫生道，“上次去酒楼，周问玄干了啥？”
周劫生尴尬地笑笑，道：“我叔砸坏了几张桌子，是琴如弦帮忙赔的钱。”
“只是几张桌子？”莫有辛追问道。
“还有地上铺的青石板和十几个碗碟。”琴如弦补充道。
莫有辛一阵无语，他拿出一袋钱，递给琴如弦，刚巧这时，周问玄从外面回来。
“周问玄，真有你的，多大个人了，在外面闯祸，还让我儿子帮你擦屁股！”莫有辛大喝道，“吃我一剑！”
莫有辛提起一把木剑，朝周问玄砍去。
周问玄翻身躲过，跑到院子中，道：“我什么时候闯祸了，你别冤枉人啊！”
“酒楼不是你砸的？赔了多少钱你心里没数？”莫有辛跟上前去。
“别这么小气嘛，你莫氏家大业大，这点小钱，还跟我计较。”周问玄眼神飘忽，想起是有这么回事儿，“大不了，我赔你嘛。”
“那你拿什么赔？”莫有辛停剑。
周问玄想了想他目前身上那点钱，只能用一穷二白来形容，要不然也不会赖在莫家白吃白喝，只好道：“你莫大术师贵人事忙，你不在的时候，我保护你儿子，这总行了吧。”
“你？”莫有辛上下打量周问玄。
“喂喂喂，你不要不知好赖，我这可是纡尊降贵，我虽然比不上你，但也不差的，好吗？”周问玄道。
“你别又惹祸就谢天谢地了。”莫有辛翻白眼。
“你少瞧不起人，我可厉害着呢！”周问玄很不服气。
屋内，琴如弦和周劫生趴在窗边。
“可惜呀，没打起来。”琴如弦颇感遗憾。
“你很希望你爹和我叔打起来吗？”周劫生不解。
琴如弦重重点头，道：“我都没见过我爹出手，还真是好奇呢！”
“额，你可真是……”周劫生不知道该说他什么好。
“他们回来了。”琴如弦赶紧把头缩回来，跑到案桌边，装模作样地看起竹简。
莫有辛再嘱咐了琴如弦几句，又敲打了一番周问玄。
自从血魔再度现世，各地妖邪频出，莫有辛要忙的事情很多，没过几日，就又离开了天仪院。
四叔公最近有点烦恼。
都是一样的教法，琴如弦能学会术法，莫闻、莫语俩兄妹就是死活入不了门。他该讲的讲了，该教的教了，可为什么，这俩人连最基础的定身术都学不会呢？
四叔公想起当年教莫无晦时的吃力情景，这俩兄妹比他们爹还难教，真是反向的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术法这东西是要看天赋不错，可这俩孩子都很聪明，学不了高深的东西，学点皮毛，总能行吧？但现实给了四叔公狠狠的一巴掌，这俩孩子就是不会。
这甚至给四叔公造成了一定的精神压力，感觉不好跟莫无晦交代。
四叔公不知道的是，莫闻、莫语的心理压力更大。
起初，他们对于学习术法抱着很大的热情，畅想学会术法后，爹娘和亲朋好友，对他们另眼相看。
但是，一学起来才发现，术法和他们想象中的完全不同，有时，他们甚至怀疑四叔公是不是藏私了？为什么他们就是学不会呢？
更气人的是，只比他们早学术法两三个月的琴如弦，都已经学到分身术，可以变化出三重分身的时候，他们还连定身术都没学会。
老实说，他们知道琴如弦的身世，还有些看不上对方。毕竟，他们娘可是名门闺秀，他们舅父可是苻太师，怎么会比不上外面不知哪里来的野孩子呢？
但现实就是这样，莫闻、莫语很怀疑对方在偷偷嘲笑他们，也越来越无法面对满怀希望的爹娘，还有教他们教得失去耐心的四叔公。
殊不知，术法修习最重要的一条就是要心无杂念，他们思想压力越大，想得越多，就更使不出来。
一个月后，四叔公败下阵来，他叹口气，对小辈们道：“我们换个东西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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