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琴如弦灵火再现
梧城南郊的一处地下溶洞，散发着阴森的绿光。
妖魔们一边奉承血魔，一边对着抓来的众人流哈喇子。其中一只犬妖伸出长舌头，朝着悬挂在半空的周劫生咧嘴喷气。
“没出息的东西，不过这么几个人，看把你们给馋的。”血魔轻蔑道。
杏妖搔首弄姿，对血魔道：“魔主恕罪，我等若不是承蒙您的提点，哪能有如今的修为？弟兄们大多是山精野怪，从没见过这等好货，才会如此。”
“也罢，今儿让你们都尝尝鲜，”血魔道，流动的血色将琴如弦的身躯包裹起来，“不过，得等我和这小子的肌体完全融合，我要扮作他的身份，借他的手来杀死他的亲人朋友，那些人临终时的不可思议和被背叛的愤怒一定很有趣，哼哼哼，哈哈哈……”
“你卑鄙无耻……,唔……”窒息的感觉再度涌来，琴如弦感觉自己每一个毛孔都充斥着邪恶的、腥臭的阴寒，咽喉、四肢被死死地掐住。
他拼命地挣扎，流动的血色从他的七窍钻入，嘴巴、耳朵、鼻孔，一直到眼眶，他眼前一片血红，身体从头凉到脚，灵魂在抽离躯体。
周围的妖魔吵吵嚷嚷，不时有几个手欠的，去拨动昏迷的人们。
琴如弦的世界忽然安静了，他的一生如同走马灯般浮现在眼前，甚至于他前世发生的事也都历历在目。
他快要死了，而他死后，血魔将利用他的躯壳作恶。他何止是不甘心，更有一种震彻灵魂的悲愤，可此刻，他却连一声哀鸣都发不出！
“哪怕是像前世一样，和邪魔同归于尽也好过如今这般窝囊。”琴如弦只剩下最后的意识，“如果凤君给的凤凰灵火还在就好了……”
一道悠远的声音从天际传来，直击琴如弦的灵魂。
“我给你的东西一直都在，只是时间过得太久，你把它忘了。早在当年，你勇敢诛灭邪魔的那一刻，它就与你融为一体，藏在你的灵魂深处。找到它，调动它，灵火会助你度过眼下的劫难。”
这是凤君的声音，即使过了千年，琴如弦依然记得清楚。他看到一丝希望，可灵魂深处在哪，凤凰灵火又该怎么从灵魂中调动呢？
这么想时，琴如弦眼前的场景转换，他似乎置身在一千多年前的孤桐山，山顶的梧桐林中，隐约可见金红色火焰在跳动。
他想起凤君当年说过的话，发出了源自灵魂的呐喊：“灵火何在，还不快助我烧尽邪魔！”
火焰仿佛有智慧一般，呼应琴如弦的想法，它高高地跳跃出梧桐林，降落在琴如弦的头顶。
刹那间，被血魔侵蚀所带来的阴寒感不见了，由内而外的温暖，充实着琴如弦的灵魂，透过灵魂抵达他的躯壳。
此时，血魔已经拿到琴如弦身体的主导权，他将进行最后的入主，这具躯壳就会完全属于他，到那时……
高温的灼热感袭来，血魔心下纳罕，有了一丝后悔，但仍未停下侵蚀，“还真是无父无犬子，莫有辛的儿子竟也这么难搞！我堂堂魔主，想当年，莫求都没能彻底杀死我，要是连个少年都无法附身，岂不是太没面子了！”
下一刻，凤凰灵火化为实体，从琴如弦身体的各处关窍涌出，流动的血色被瞬间燃烧。
“啊～！”血魔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赶忙退出琴如弦的躯体，疑惑与恐惧充斥在血魔的心头，凤昭的灵火为什么会出现在莫家人的身体里？那个家伙不是早就回他的九重天不理世事了吗？
手下的妖魔们还不明所以，就见他们的老大拖着残缺的流动血色，仓皇逃窜，钻入溶洞的缝隙，消失得无影无踪。
琴如弦夺回自己的身体，用灵火将捆绑的妖藤烧断。跳动的灵火蔓延，将绑束众人的藤蔓燃烧。
“咚、咚……”
众人接连掉在石面上，妖魔们虽然感觉到危险的气息，可到嘴的肥肉，不吃一口怎么甘心？
没了血魔约束，群妖纷拥而上，张开血盆大口，就要吃人。
危机就在眼前，琴如弦心念一动，将凤凰灵火凝聚成长剑，使出一招“排山倒海”，火焰随剑指之处跳动，剑气横扫，力压群魔。
金红色的光芒闪耀，将溶洞中的阴冷驱散。
这一招使出，琴如弦成了众矢之的，不断有妖魔往他这里攻击，双拳难敌四手，琴如弦感到一丝吃力。
他余光扫过，一只犬妖正要咬向昏迷的周劫生，一些离他距离远的人，也在妖魔的嘴下危在旦夕。
关键时刻，琴如弦使出分身术，三个分身轻轻一跃，分散在四处。凤凰灵火亦紧紧跟随随分身，化成几股，皆变为金色的火焰长剑。琴如弦持剑斩妖除魔，保护众人。
凤凰灵火有驱散邪气的作用，烧断妖藤时，周问玄被灵火的炽热烤醒，堵塞在经脉中的邪气也被同时驱散。耳边是激烈的打斗声，睁开眼，琴如弦的一个分身，正挡在他们叔侄面前，执剑斩妖。
周问玄爬起身，拈动引雷诀，“歘、歘、歘”，三道紫雷直接劈死前面的几个妖魔。
惊雷声震慑妖魔，溶洞的顶部掉落下尖角状的石块，也将还在昏睡的众人惊醒。
周劫生醒来便见琴如弦和他五叔在与群魔对战，战况激烈，琴如弦的一个分身已被打得缺胳膊断腿，勉力挥出最后一剑，之后即刻消散。
莫闻、莫语兄妹此时躲在角落，互相拥着，瑟瑟发抖，眼见挡在身前的分身消散，妖魔露出獠牙，一口咬来，二人哭天抢地，吓得屁滚尿流。
“雷来！”周劫生顾不得许多，拈动引雷诀，一起加入战局。
紫雷打穿妖魔的身躯，魔物瞬间现出原形，直挺挺地倒在地上，是一只赤狐。
莫闻、莫语逃过一劫，抖得话也说不出，他们哆哆嗦嗦地跑到苻筠身边，当娘的抱住两个孩子，流下惊恐的眼泪。
其他被掳来的百姓也各自缩在角落，到处都在交战，洞穴震动，掉下石块，搞不好就要误伤，他们想跑都不知道往哪里跑。
又一个分身被打散，琴如弦吐出一口血，五脏六腑都在疼痛，但手上的动作不敢停下半分。
巨大的破裂声从溶洞的上方传来，一道耀眼的白光落下，须发雪白的四叔公身穿一袭青色织云武袍，手持四尺斩妖剑，飞身而下，一剑斩魔。
剑气四溢，群魔见势不妙，四处逃窜，四叔公使出分身术，数十分身各处追妖，同时将幸存的百姓一一解救，带他们飞出溶洞妖穴。
见该救的人都被救走，周问玄招呼周劫生、琴如弦等人离开溶洞，他拈动火风咒，一瞬间，整个溶洞陷入火海。
溶洞内，只剩下妖邪的惨叫声。
死里逃生的人们都为自己捏把汗，四叔公护送众人回到梧城。路上，琴如弦将事情的经过道来。
“是我的疏忽，梧城百年太平，没想到妖魔会暗中侵犯，主意甚至打到我莫家头上。”四叔公自责道，见自家人和一众百姓个个身上带伤，更觉心疼。
回到天仪院后，四叔公拿出伤药给众人救治，又吩咐人熬煮一大锅驱邪定魂汤分给大家喝。
百姓各回各家，琴如弦等人亦觉分外疲惫，回屋歇息。
霞光楼中，莫闻、莫语半夜惊醒，翻来覆去睡不安稳，两人蹑手蹑脚地走到栏杆处，望向星空。
“哥哥，”莫语道，她想起溶洞中挡在他们身前的琴如弦，和救他们性命的周劫生，忽然想通了一些事，
“我以前从来不觉得，直到今天才发现，我一直生活在自己的偏见里。我傲慢地对待我瞧不起的人，或者谄媚地去巴结我觉得地位高的人。
但其实，我都是在我自己的偏见里，去衡量别人，那人真正的本质如何，我从来没有客观的去了解过，更别说公正的对待了。”
“你是说你瞧不起琴如弦，还有巴结苻表姐的事？”莫闻道。
“不止是他们，还有很多人，比如琴如弦身边的那个书童。”莫语道。
“说起这个，你说那么厉害的俩个人为什么要在琴如弦身边当随从呢？”莫闻回想起周问玄叔侄术法的威力，感到十分不解。
莫语回想了一番，见周劫生、周问玄的场景，在刨除偏见之后，她发现了一些疑点，对莫闻道：“你不觉得，与其说是仆人，那两人对琴如弦的态度，和琴如弦对他们的态度，似乎更像是朋友？”
换个思路后，兄妹俩相视一眼，觉得自己真相了。
“你们两个，这么晚不睡觉，跑到楼上来干什么？”兄妹俩身后，苻筠走了过来。
“娘，”莫闻道，“我和妹妹在聊今天的事。”
苻筠搂过兄妹俩，道：“吓到了吧，我那有一瓶安神散，给你们化开，一人喝一碗，好好睡一觉就没事了。”
“娘，我胆子大着呢！”莫语道。
“你可拉倒吧，今天哭得比我还惨。”莫闻道。
“说的像你没哭一样。”莫语瘪瘪嘴，转移话题道，“娘，今天多亏了琴如弦和他身边的两人，不然，我们说不定都得死在南郊。”
“是啊，多亏了他们，你们俩可得好好谢谢人家，再不可对人家无礼了。”苻筠道。
“我们知道的。”莫闻、莫语道。
修养了几日，四叔公继续为小辈们授课，经过南郊一事，四叔公对小辈们的要求更加严格。
莫闻、莫语对于术法一途，不再故步自封，而是开始诸多讨教，讨教的对象包括琴如弦。
“我真没什么诀窍啊？”琴如弦扶额，这俩兄妹怎么又开始问他这种问题？
“不是诀窍，是想请教一下，你施术时的状态，比如心里想得是什么？”莫闻道。
“想的是什么？我什么都没想啊？”琴如弦道，想了想，继续补充，“就是除了施术的法诀之外，其他什么想法都没有。四叔公不是说了吗？要心无杂念。”
莫语忽然想到之前自己施术时的状态，对于术法能不能起效这件事，她实在太过在意了，她忽然道：“我明白了，心中无术法，自然有术法。”
莫语说完这话，给自己施了一个轻身术，一蹦三丈高，大笑道：“我明白了！”
“喂喂喂，你明白什么了？什么无？什么有啊？”莫闻急切道，连妹妹都会了，不会就剩下他一个不会术法吧？
莫语缓缓落地，对莫闻道：“哥哥，不要去想术法到底能不能起效这件事，既不要去怀疑它，也不要去追逐它，你只需要一心一意地去运用它，其他什么都不用想，它就会给你想要的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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