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冠礼·上
“姑娘,快了快了,莫急。”绿苑一边说手上一边动作,拿起一只白玉兰簪子插入开妧的发间,
“这只簪子优雅又不张扬,衬姑娘你。”
“就你嘴甜。”
不来不知道,一来吓一跳。这开国大将军府的院子占地面积上和皇宫一样——从这头望不到那头。倒不是真的说大将军府和皇宫一样大,只是比起开府属实是上了好几个档次。
开妧颇有种土丫头进城开眼的错觉,就和她8岁那年刚来京城一样。幸好来往的一波波宾客会有专门的府丁引路。开妧到的时候就恰好和几个曾有过一面之缘的同阶层贵女组了队。
本来顺顺利利地要进去了,结果不知道是撞了什么邪,裴燚竟然后脚就到了,小侯爷裴潾也就是他亲哥也在。
“沐娴,别来无恙啊。既然这么有缘分,我们一起进去吧。”
果不其然!犹如魔音入耳,终究是躲不过。“沐娴”是她的表字,这个裴燚自以为这样就能和她拉近距离。
开妧小小声地和贴身的绿苑咬耳朵:“晦气,一定是挑错了时辰出门,大凶。”
再回首时,只是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在旁人看来还以为这开府的二姑娘是脸皮薄,见到了自己未拜堂的夫婿不好意思讲话。这不,立马就有调侃的声音传来:
“巧,真是巧,开妧姑娘可不要害羞,我们自然是欢迎裴三公子同行的。”
“哎,正所谓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呐,你们瞧这不就要一起进门了”
开妧倒是没把这些话放在心上,不然就是纯属给自己找不痛快。裴燚加入她们的队伍后,就走在开妧的右侧,裴潾就不紧不慢地和他们并行。
冷不丁地,
“开妧姑娘,或者说要叫弟妹了,小爷真是非常开心我们两家能结亲,特别是能圆了三弟的念想哈哈。”
对于裴潾的突然发话,开妧属实是预料不到的,更何况他话里话外的热络之意。她不禁用余光上瞥,想一探究竟裴潾的神情,发现他竟真的笑得桃花眼眯起,一派愉悦之相。
看不透,真的看不透。
她当然不认为裴潾真的有对这件婚事感到这么开心的理由,毕竟开府根本不是什么大门庭。而侯府的小侯爷自然也不会像他面上表现得那么简单。
因此,开妧只好淡淡回道:“小侯爷说笑了,我们还是得循规守礼才好。”
“怕什么,圣上赐的婚,你自然是做定了侯府的人,我二哥叫声弟妹又有何人能说一声不是?”
开妧的眉毛不可控地一皱,她真的要求仙告佛了,求求诸天神佛快让这人闭嘴吧。
“诶,这就是三弟你的不是了,姑娘家面皮薄,你得担待着点。小爷也要为方才的唐突向开妧姑娘告罪,希望姑娘别放在心上。”
“小侯爷言重了。”
很快,他们这一行人就被带到了大将军府设宴的场地——湖心亭。
着实气派,确实可以和皇宫里的御花园分庭抗礼了,由此可见开国大将军府历代积攒的资本与荣耀之众。从小侯爷裴潾都发出的惊叹之声中可见一斑。
就是不知道皇上心里是怎么想的了。
到了湖心亭的回廊,才发现这次宴席的特殊之处——竟然不设席!这么说倒也不完全对,得加上除去湖心亭里那一席,其余地方的瓜果和佳肴全部陈列在一张张长条桌上,却没有可以坐的地方。
真是稀奇!
待靠近先头就到的人后,才从他们的嘴里得知,这都是当今天子的意思。因为皇上觉得大家都正逢少年时,就应该有年轻人的朝气,走动走动可以联络感情,故这次还取消了男女分庭之规。
说白了,就是让站着观礼,站着吃东西呗。也可以概括为——皇上无聊了,开妧嗤之以鼻。
人群突然间安静下来,开妧抬眼望去,果然是正主到了。
只见一席明黄色龙袍的天子走在最前头,长乐公主自然地跟在她哥哥身边。落后于他们一步的是一对中年夫妇,不难猜,那肯定就是上任大将军和他的夫人了。
为什么是上任呢?因为申屠烬入仕,他父亲自然就退位成为一届布衣。所以说现在这个大将军其实是比在场所有人身份都低的平民百姓,但是照样不会有人闲活够了去挑衅他,毕竟人家树大根系深。而且主要是人家有儿子继位。
再后面的才是今日的主角申屠烬。以及他身旁跟着的一位身形相似的穿紫金锦服的同龄青年。
开妧正疑惑之际,恰好听到裴潾说:“没想到申屠烬的胞弟也露面了,平日里可见不到这申屠渊的人影。这俩人出生时就差了半个时辰,后来大的那个被送去打仗了,小的那个从小就对外称体弱多病,深居简出。”
“什么病十几年来连条人影都见不着,我看不是这申屠渊有鬼,就是这大将军府有鬼,呵。”
裴燚总是这样语不惊人死不休。果不其然,被他哥瞪了一眼。活该!
只是这申屠渊看起来面色红润,身子骨也不比他哥瘦弱多少,这“病”确实是假的有点明显了,难道是有什么在面上看不出来的“隐疾”?
“长盛八年春四月,闻人皇帝诏曰:开国大将军府嫡长子申屠烬品行端正,战功赫赫,朕甚嘉之。现特赋其戍京卫指挥使一职,保我京州安稳。”
内侍独特的嗓音唤回了开妧的神智,但反而令她更迷糊了。刚才她没有听错吧?戍京卫指挥使?这个职位在京城等同于是最高将领了,可统领整个京城明面上的禁军。
而裴燚爬了三年仍然只是个副指挥,这要裴燚、要侯府怎么自处?
果然,身边的裴燚爆了:“申屠烬他凭什么?就凭他是大将军府嫡长子的身份?”
开妧心想你们俩不都是权贵吗?你问申屠烬的时候麻烦也问问自己,你要是没有侯府的背景,也不可能在戍京卫立稳脚跟。但是她当然不能就这样和裴燚呛声,不全是因为听到了手骨捏的咯吱作响的声音
湖心亭的中央,主角申屠烬越众而出,他今天难得不着黑了,换了身蓝白的锦袍。他领旨后,又走到闻人庚钊面前,微微屈身受礼。
当今天子一派从容地拿起手旁的白玉冠,替申屠烬戴上再固定。在此过程中,他的话语也带着帝王威严传到四周:“望你今后继续为长盛效犬马之劳,莫辜负了朕今日亲手加冠。”
“末将谨记在心。”
另开妧没想到的是流程会这么快,她本以为可能要有个小刻钟,竟然只是一句话的事。
不过,申屠烬的冠礼结束了,申屠渊的还没有,但这回显然不是皇上亲手加冠了。毕竟殊荣只能有一个嘛,要是人人都有,那还叫什么殊荣。
但也不能一点都不表示。充其量,皇上把申屠渊的冠过了下手,然后递给了大将军,由其父为申屠渊加冠。其实自古以来都是由父亲给孩子加冠的,申屠烬毕竟只是特例。
场上一片其乐融融,接下去就是顺其自然地开席。很明显,庭中央唯一的席是为了当今天子和长乐公主设的。长乐甚至作出了邀请申屠烬一起入席的动作,不过当然是被推辞了。
之后申屠烬抱拳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就退出了湖心亭,紧接着大将军府的人都告退了。然后长乐公主也坐不住离开了,最后只剩下了闻人庚钊一个人。在外面的开妧可以把这些动静观察地清清楚楚。
只是转头一看,发现裴燚裴潾这俩兄弟也不见了,关键是刚才还在呢。她倒是和闻人庚钊一样成为孤家寡人了。
丫鬟和小厮统统被安置到了另一处,这就是绿苑也不在身边的原因,她想去逛逛都找不到人同行。
谁成想,转个身的功夫,开妧就撞到了一人。
她立刻抬头致歉:“对不——住?申屠郡尉?你怎么在这?”
“看这块人少,来吃点东西。”似是而非的回答,说合理又好像有哪里有些奇怪,说不合理,人家在自己的地盘想上哪吃都不用她管。
离近了看,才发现他的白玉冠正面雕了图案,是玉兰花。
她下意识摸了下发髻上的簪子,脱口而出:“白玉兰。”
“嗯?什么?”申屠烬顺着她的手看了一眼,但仍然选择接上她的话音询问,
莫名地,开妧感到脸红,她连忙转移话题道:“就你一个人来吃东西吗?”
说完才意识到这个问题也很奇怪,纯属没话找话了。什么叫“就你一个人吗”,不是一个人那是几个人,不管几个人都和她没关系!
申屠烬难得地扯起嘴角一笑:“确实不止我一个,还有大将军府的人。”
嗯?开妧还在迷糊的时候,斜里插进来一道声音,“哥,你在这偷吃啊。”
下一瞬,一道明艳的紫金色撞入眼帘,是那传闻中体弱多病的申屠渊。
“哥,我给你带了另一桌的核桃酥,可好吃了,快尝尝。”
如果你看到一个成年男子像孩子一样对他的同龄人献宝,你也会看的目瞪口呆的,开妧是这样想的。
“不可,朝明快收回去,怜生不能吃核桃。”
令人意外的是,大将军的夫人竟然也来了,而且看起来十分急切。
“为什么?明明爹爹、娘亲和我都能吃,为什么大哥吃不了?”
说真的,这语气像极了孩子在撒娇。开妧的认知再一次被刷新。
此刻将军夫人已经走到近前了,她也发现了开妧,瞬间语气一转接过申屠渊手里的盘子道:“傻孩子,哪有那么多为什么,只是为娘在生你们的时候吃核桃吃伤了,所以你哥打小一吃核桃就吐。哎,谁让他走你前头呢,所有苦都替你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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